哪吒

    陈香末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头顶上方传来一波接着一波的震动,连带着她身下的大地也在震颤。

    什么鬼,地震了?

    她记得z省根本不在地震带上啊。

    陈香末一骨碌翻身正打算爬起来,掌心粗糙濡湿的质感让她一愣。

    这是……泥土?

    她床上怎么会有泥土?!

    这时,周围的晃动声越来越大,土屑簌簌地落在她头上和身上。她顾不得想那么多了,爬起来就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爸!妈!地震了!你们快出来!”

    黑暗中跑了好一会儿,她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这个地方像是个很长很长的隧道,她都跑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尽头。

    她这是在做噩梦吗?

    但是这种震动的感觉好真实,轰隆隆的声音不断从上方传来,像是两个极为坚硬的东西一下又一下地相撞,带着股不死不休的劲儿。

    在这震耳欲聋的金石相击之声中,似乎夹杂着什么人说话的声音,陈香末这会儿脑子都被震得嗡嗡响了,根本听不见说的是什么。

    陈香末咬着牙往前跑了一段,在一个岔路口停下了,她绝望地发现,自己面前竟然有整整五条分叉口!

    这……哪条道才能出去啊?

    正在犹豫的时候,最右侧的洞口忽然飘出个人影,吓得陈香末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这人影停了下来,出声:“谁?”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音色娇柔妩媚,让人听得全身发酥。

    陈香末还没来得及说话,女人手臂轻轻一挥,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下一秒,她的脖子已经在女人收拢的手掌里。

    女人似有些惊讶地说:“凡人?”

    五指收拢,女人看似纤细的手臂却完全不费力似的,直接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提起来。

    “救……”陈香末拼命挣扎着去掰她的手,却发现这女人的手指跟铁钳似的,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脖颈两侧剧痛传来,陈香末的心脏疯狂地因为恐惧而跳动着,她感觉下一秒,自己的颈椎骨就会断裂。

    “轰!!”

    巨大的响动再次传来,女人站立不稳,手指稍微松开了些。

    陈香末趁机大口呼吸着,因为缺氧,她根本没办法靠自己站着,双腿一软,便趴在地上,出气没有进气多了。

    女人弯下腰,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伸手在她面颊上拂过。

    感受到陈香末的颤抖,她咯咯娇笑起来:“别怕,我不会杀你的,因为我忽然想到,你还有别的用处。”

    她捧着陈香末的脸左看右看,轻轻“啧”了一声,“真丑……算了。”

    随后。陈香末就像个待宰的鸡鸭似的被捏着后颈摁在地上,一个尖锐冰冷的东西抵在自己的后脑勺。

    紧接着,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被扯离自己的身体,像是一种说不出的胆寒的感觉从心底不由自主地冒出来。她开始本能地发起颤来,挣扎着要阻止这种脱离。

    背后的人察觉到她的反抗,更加用力地压住她的脊背。陈香末牙齿打着战,剧烈的呼吸让喉咙发出粗重的“嗬嗬”声。

    身体变得越来越轻,被暴风吹得在高空打着旋儿,极度的晕眩。五颜六色的画面从她的身侧和头顶飞速后退。

    其中一片正对着她的脸飞来,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和它相撞。

    她感觉到自己在飞速的奔跑,前方是一座漫着金雾的山,她感觉到这座山看起来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山峦中影影约约伸出宝塔的尖儿。

    那里是……灵山!

    如果想办法进入灵山,就有救了!

    她这么想着,刚才还绝望的胸中顿时涌起了希望。可就在这时,背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忽然变得急促,她知道,顽劣的狩猎者已经没有了玩弄猎物的耐心,准备发起最后的一击。

    灼热的妖力从背后涌来,伴随着剧烈的痛意,她惊恐的回过头,正对着一张巨大的猫脸,猫脸的下半部分长着和普通狸猫一样的黑鼻子和三瓣嘴,可上半部分四散排布着九只眼睛,这些眼睛同时眯了起来,露出了一模一样兴奋的神色。

    猫爪已经抓住了她的尾巴,正用力把她往后拽。

    终于,随着古琴弦断似的一声震响,眼前的画面忽然消失了,像是电视机“啪”得一下被息屏似的,变做了一片死寂的黑暗。而她也在极度晕眩中死鱼似的软倒在地上。

    她模糊地看到,身侧,一个漆黑的人影从地上爬起来,背靠着石壁垂着头干呕。

    “你对我……做了什么?”陈香末躺在地上,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的力气。

    女人轻哼了一声,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她面色一变,挥掌拍在陈香末的后背上。

    又是刚刚那股熟悉的推力,陈香末感觉自己像是片轻飘飘的叶子,瞬间被这狂风从狭长的甬道中吹出来,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明亮的天光在这一瞬间铺天盖地地袭来,刺得她的眼睛生疼,不自觉地留下眼泪来,几乎在同一时刻,她注意到,自己的身前围了不少人。

    “妖精,休得再做出这矫揉造作之态!”手执长棍的英俊男人迈着长腿朝她走来,他披散着一头金发,质地看上去很硬,桀骜地从头顶的金箍支出来,一双眼瞳也是金色的,人中很深,不笑的时候唇角也是微微上翘的。

    陈香末仰起头,目光从他的足踏的黑色麂皮靴滑到腰上的虎皮裙,最后落在从他肩膀一侧伸出的金属棍上。

    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手臂一转,足有他一人高的金属棍忽地擦过她的胳膊,落在她脚边。

    金发男人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说:“这么瞧着俺老孙干嘛,还不抬头看看,是谁来了?”

    陈香末不自觉地顺着他的目光朝上看去,半空云头之上,正立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将军。

    少年披银甲,着红衣,手臂上缠绕的红色飘带无风自立着。他右手执一把火尖枪,左手臂环着金色的圈状物,脚下踩着两团烈烈燃烧的火焰。

    陈香末的脑海里瞬间就开始播放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压根不像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里的那样可爱亲切,他敛眸俯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冷冷的,额间的火焰纹为他的面容平添了倨傲和妖异。

    “……哪吒?”她不确定地叫了这个名字,顺便伸手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这个梦境也太真实了吧。

    少年沉默了几秒,微微皱眉:“你叫我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很冷,激得陈香末打了个寒战:“你不是哪吒吗?”

    那少年冷冷地觑了她一眼,望向先前的金发男人,轻轻一颔首:“大圣,此女犯下如此大错,细究来,是我云楼宫疏于教导,辜负了当年佛祖的嘱托。如今我将人带回去好生教导,在此向大圣和圣僧赔个不是。”

    “三太子,当真不是在徇私情?”

    “毕竟是佛祖嘱托在先,她造的孽也有我们李家的一份罪责。大圣放心,她自有惩戒。”

    陈香末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一种荒诞的猜想在她心中产生了——莫非,她是穿越了,还穿越到西游记里面了。

    她不安地扫视着四周,这一片明显是荒郊野岭,满地滚落着乱石,她身后的山峰顶部似乎被生生凿下了山尖,断口处狰狞极了。

    “妖精,做什么东张西望?难道还想着逃跑?”金发男人用棍子使劲戳她的肩膀:“敢耍花样,小心老孙立刻用金箍棒打死你。”

    陈香末被戳得肩膀生疼,想起面前的男人竟然是孙悟空这件事,心中一阵惊讶。

    哪吒也就算了,虽然不是童年回忆里那副扎双揪揪的小孩形象,但好歹能让人把二者联系起来。孙悟空怎么从毛脸雷公嘴变成个金发帅哥了?

    她穿的,是个正经西游记吗?

    但是重点是,他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妖精,什么犯错?难道是在说她吗?

    她只是个无辜群众,她还要回家呢,怎么能被捉到天宫去呢?

    想到这里,陈香末赶紧辩白道:“大圣,我不是妖精……我……”眼角余光瞥到一缕被风吹起的黑发,她瞬间呆滞了,四肢百骸间涌起了一股冷意。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高考一出考场,她立刻就奔到学校对面的理发店,给自己染了一头显眼的浅粉色头发,为此爸妈还和她吵了好大一通架,生怕去大学报道的时候老师觉得她不正经。

    她用颤抖的手往后摸去,竟然摸到了层密盘起的发髻,以及琳琅的发饰。

    孙悟空轻蔑地望着她:“装可怜这一招,你在黑松林就用过了,俺老孙可不是师父,轻易能被你骗。”

    陈香末被刚刚那一下弄懵了,怎么回事,难道她是魂穿?这具身体是那个妖精的?

    之前在地底下那一幕闪电般地浮现在她脑海里——不对!一定是刚刚碰见的那个女人对她做了什么!

    “不!我真的不是!刚刚在地底下,是一个妖精把我变成这样的,我是凡人!”陈香末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大圣你不是有火眼金睛吗,你难道看不出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她抬头望向云端上的少年,想起自己不应该直呼其名,于是小心翼翼学孙悟空地叫了声:“三太子。”

    哪吒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凝望着她的眼睛。

    “三太子,你可不要被她迷惑了,这妖精惯会骗人的。可别忘了,三百年前,佛祖好心允她在灵山听经,她却偷食佛祖的香花宝烛。此后更是在人间成怪,吸□□气,害人无数。在黑松林扮作被强盗绑起的女子,哄得我师父去救,她却掠了我师父去,妄图以我师父元阳成她太乙金身。”

    陈香末感觉,抵在她肩膀的金箍棒愈发用力,直压得她上半身几乎快要贴到地面了。

    一团红色蒙头向她袭来,将她捆得严严实实的。哪吒一挥手,混天绫便带着她飞上了云头。

    “这便告辞了,大圣。”

    陈香末踩在柔软的云团上,只感觉自己随着一起轻飘飘地往上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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