袒护(二)

    司缨先是一礼,尔后才道:“当今武林,以剑道为主,你们玄月宗自然也不例外。我们王府的藏书阁有一书卷记载,玄月宗有剑法‘天殊十式’,可与天下第一剑法,‘五行剑法’相比拟,甚至更为出色。”

    说着,她扫了虹炎了一眼:“不过‘天殊十式’练到第七式的时候,就很难再往上突破,而且对身体还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虹炎微思:“天殊十式,是我派最上乘的武功剑法,练到第七式确实容易瓶颈,而且这门剑术精妙深湛,需要配合上乘的内功心法,内外兼修,才方可习之,并非什么人都可以练的。但说到损伤,却是无稽之谈,本座的‘天殊十式’眼见近期就要突破第十式,武功大成,若是有损,本座又怎会不知?”

    说到后面,虹炎脸上神情甚至带着一点轻蔑。

    司缨神色自若地浅浅一笑:“虹宗不信的话,可以让我在你中脘穴打一掌试试?”

    虹炎微愠:“荒谬,中脘穴虽不如百会穴那般敏.感,但也是人体重要穴位之一,岂可说打就打。”

    司缨噙笑道:“虹宗主内力浑厚,而我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如若真像虹宗主说的那样,你身体无损,那别说是一掌,就算是十掌,本郡主也是伤不了你。虹宗主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知是在怕什么?”

    她故意一顿,佯装恍然大悟道:“本郡主明白了,虹宗主是怕我藏拙吧?其实虹宗主要是有此担忧,大可以一探究竟,就知道本郡主到底有没有武功。”

    言罢,她将手摊开,亮出自己的腕脉。

    她有没有武功,在场英雄仅需一眼便能看出来了,又何需多此一举。

    虹炎的脸色不禁有点难看,明知她是激将法,这下也不得不松口答应。

    虹炎压制着火气道:“郡主言重了,若是你执意要试,那便请出掌吧。”

    说完,他往前一站,背手而立。

    陆离担心司缨把篓子愈捅愈大,焦急地出声制止她:“缨缨……”

    没等他说话,司缨就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陆离心焦如焚,哪里还安静得下来。

    司缨看了他一眼,忽地笑道:“算了,我们还是换个人来吧,免得一会儿有人不服气又怀疑本郡主搞鬼。”

    这人是谁,已经不言而明,虹火听完,脸色更臭。

    司缨扫了眼四周,见到第一天上山时给他们带路的那位小沙弥,便朝他招了招手:“小师傅,麻烦你过来一下。”

    小沙弥躲在人群后看热闹,未曾料到会突然被点名,愣了愣,这才挤进人群,朝司缨走了过去。

    小沙弥双手合什:“郡主,你是叫小僧吗?”

    司缨歪着头,颇有耐心地解释:“对,方才我们的话你可听见了?”

    小沙弥点了点头:“听见了。”

    司缨指了虹炎中脘穴的位置:“那你往这儿打一掌。”

    小沙弥被吓到了,立刻低着头:“小僧不敢。”

    司缨笑着说:“没事,让你打就打,出了事,本郡主负责。”

    “这……”小沙弥看了一眼方丈。

    只见寂远大师冲他点了点头,小沙弥这才敢点头答应。

    小沙弥问道:“那要打多少力?”

    司缨还没有说话,虹炎就淡淡挤出两个字:“全力。”

    那一副明显瞧他不起的样子,让小沙弥脸一红。

    最后他使出全力,奋力一击。

    虹炎本来还在笑,结果小沙弥这一掌下去,虹炎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以中脘穴为中心,一股灼烧感开始向四周扩散,先是五脏六腑,接着是四肢百骸,最后以疯狂的速度烧得他全身骨头都疼起来。

    虹炎连忙运功压制,结果适得其反,体内那股诡异之火几乎就要将他整个人点燃了一样,疼得他险些连站都站不住。

    众人见他全身皮肤忽然泛红,头上还冒着白烟,均惊骇无比。

    虹炎:“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司缨:“中脘,胃腑也。与五脏六腑相通,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适才本郡主就已经告诉过你,你练的那套剑法对自身的伤害颇大,是你不信而已。”

    她一顿,颇有些傲然道:“不过现在,你应该知道本郡主说的都是真的了吧。”

    虹炎被折磨得脸上肌肉都有些扭曲了。

    连宵见他神色痛苦难当,焦声道:“别说废话,现在要怎么样才能够帮他?”

    司缨道:“先封住他的内力……”

    她话还没有说完,连宵已经伸手在虹炎身上几处穴位上一点。

    司缨后面的话才响了起来:“……只要他暂时不用内力就没事,剩下的,就只能靠连宗主了。”

    连宵一愣,不解其意:“我?”

    司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和虹炎两人:“如果本郡主没有猜错,虹宗主的‘天殊十式’和连宗主的‘赤练十杀’,应该是师承同系吧?”

    她一言激起千层浪,众人这一惊,可非同凡响。

    就连虹炎和连宵也是脸色微微一变,看了对方一眼。

    几处大穴被封住后,虹炎身上的那股灼烧感也渐渐消失了,整个人也好受一些。

    连宵不动声色道:“郡主何出此言?”

    司缨勾唇笑道:“连宗主的‘赤练十杀’,修练方法与虹宗主的‘天殊十式’,十分相似,但两者又迥然不同。今日本郡主看到两位的爱徒的比试,发现这两套剑法,既彼此克制,又相互补充。如此,除了师承同系,本郡主还真想不出其他原因。”

    “什么,这两人是师兄弟?”

    “不,不对,玄月宗和赤日殿创派已久,虽无百年,但也有一个甲子以上,这两人若是师兄弟,怎会无人知晓。”

    听着旁人的议论声,司缨笑了笑:“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两派的创派祖师要么原本就是一对师兄弟;要么就是两人同时得到一本秘笈,然后他们将这本秘笈一分为二,接着创立了玄月宗和赤日殿。”

    说到这里,司缨兴味甚浓地看了两位宗主一眼:“就是不知道真相更接近哪一个。”

    连宵不答反道:“想不到郡主还有如此天赋,仅从一场比试就能看出来这么多东西。难怪这两日陆贤侄经你提点,能赢得这么多场比试。”

    司缨道:“这有什么,再厉害的武功都有它的破绽。本郡主虽然不会武功,但并不代表就什么都不懂。你们自视武功高强,难遇对手,可是在本郡主眼里,你们的武功都是不堪一击,破绽百出。”

    点苍派的曹青豫忍不住道:“郡主这话未免于过自满了。”

    司缨瞥了那位曹青豫一眼:“是不是自满,曹掌门要是不服,尽可以一试。本郡主这人心直口快,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今日就算是南明高僧这样的高手在场,本郡主也是照样这么说。”

    曹青豫就好像被人掐住命脉,一张脸立时涨成紫青色,想发作又不便发作。

    只因司缨若是真有这个本事,一会儿要是她把他们点苍派的剑法破绽也说出来,到时整个江湖中人岂不是都知道他们点苍剑法的破绽,这样他们以后还怎么行走江湖,威震武林。

    而且虹宗主才刚刚吃了一个大亏,他没必要再送上门。

    一段传音忽然涌进寂远大师的耳朵里,只见他嘴唇翕动,说了句“知道了”,便朝司缨走过去。

    寂远大师双手合什朝司缨一礼:“郡主天资聪慧,淮南王真是有福气,有女如此。这让老衲不由地想起一个故人来。”

    司缨好奇一问:“谁?”

    寂远大师继续双手合什,脸上神情无悲无喜:“血罗刹。”

    不料对方竟称自己是故人,司缨心下十分惊讶。

    司缨:“血罗刹?”

    她都要怀疑是自己听错,还是寂远这个老秃驴说错了。

    “正是。”寂远大师面上表情一松,语带欣赏与钦佩地说道:“撇开正邪的偏见不讲,血罗刹的武学天赋,是老衲这一生见过的人当中,除了南明神僧以外,最高的一个。”

    寂远大师续道:“她对武学的见解,虽然大多都有些稀奇古怪,为世人所不能理解,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但不可否认她的天资确实极高,而且独具慧眼。只可惜她的所作所为为世人所不能忍,不然以她当年的资质,潜心修练,不出十年,定是大宗师级别。”

    司缨没想到自己在寂远心中的评价竟是这么高,霎时之间既是惊诧不已,又是心酸难当。

    可不是,她当年貌似想要学什么,随随便便学两三遍就能懂。可是现在,练了大半年,内力还是依旧稀薄得跟没有似的。

    想到这里,司缨心中又是一叹。

    这还是陆离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正面的、客观的评价血罗刹,并且还是出自寂远大师之口,陆离一时听得有些愣住,微微有些出神。

    陆峰心中思绪翻滚,五味陈杂,他见众人再无议论,便抱拳道:“不知各位心里的疑惑都解开了没有?如若没有,还请快点说。若是问完了,陆某这就要带犬子回去疗伤,实不能相陪。”

    寂远大师看了大家一眼,见没人说话,便道:“想来大家心里应是没有问题了,陆庄主你先带陆少侠回房,老衲这就让人送药过去。”

    陆峰道:“有劳大师。”

    言罢,大家这才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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