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八卦录

    司缨的药十分霸道,刚喝下去,人会很辛苦难受,但才喝了两三天,药效就出来了,司缨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气色也不错。

    司缨在床上躺了几天就呆不住了,刚能下床,她就嚷着要出去逛逛。

    夏凌劝不了她,加上司缨看起来精神头不错,夏凌之前又见识过她的厉害,只好陪着她一块疯。

    陆家是江湖世家,没有对家中女眷设门禁的习惯,司缨带着夏凌,大大方方地从前面出去。

    江陵地大物博,民风朴素,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各种买卖的吆喝声绵延不绝。

    司缨现在身体是好一些,但总归不能太操劳。

    夏凌听说江陵有一处名叫望月楼的酒楼特别出名,便直接让马车驾到那里去。

    对于去哪儿司缨没什么意见,反正就是不要让她老呆在陆家庄就行,闷都要闷死了。

    进入望月楼后才知道内有天地。

    望月楼的整体设计以圆形为主,从下往上望去,宏伟壮观。从上往下望来,整齐有致。楼盖就像一把撑天大伞,将一切笼罩在内,人一下子变得渺小起来。

    望月楼的正中央搭了一个戏台,粉黛佳人手持各种乐器,乐声悠扬,雅而不俗。

    司缨一入内就觉得浑身舒畅,吸进去的空气带着一股清香,耳边传来的悠扬乐声让心情不知不觉中就放松下来。霎那间,司缨终于知道这望月楼为何会出名了。

    能到这里消费的,一般非富即贵,故而伙计见到她们一身价格不菲的装扮,也不觉得有什么,十分平静问她们是要雅座还是厢房。

    夏凌自然是想要厢房,这样清静一些,也不用担心有闲杂人等打扰到郡主的雅兴。

    司缨却喜欢热闹,所以她一眼就瞄准戏台对面的雅座。

    伙计很遗憾地说道:“不好意思,那两座桌子已经被其他客人长年包下,如果两位客倌不介意,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其他位置,保证能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司缨也不好强人所难:“那好吧,你带路。”

    伙计给他们选的地方,虽然只是戏台的斜对面,但正如他说的那样,一点都不影响到她们欣赏台上的表演,反而这边角落隐蔽,还有层层纱帘遮挡,外面的人很难发现到她们,而且就算是看到,也只能看到个模糊轮廓,非常适合她们这些深闺女子或已婚妇人。

    司缨一口气点了几份卤味和辣菜,夏凌眉头一皱,告诉伙计方才点的都不要了,来几碟小吃的就好。

    司缨当即委屈上了,到底自己是主子,还是她才是主子。

    夏凌无奈道:“郡……小姐,你身体才好一点,当下应忌口,这些辛辣之物,还是等过些日子再吃吧。”

    出门在外,叫“郡主”太显眼了,夏凌多留了个心眼,把“郡主”改为“小姐”。

    “前两天你也这么说。”司缨很不满,嘟着嘴,把身子转向戏台那一边,不想理她。

    司缨感觉她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小跟班,而是给自己找了个管家婆,这夏凌年纪轻轻的,可这爱操心和唠叨的性子跟老妈子是一模一样。

    伙计不知该听谁的,于是瞅了夏凌一眼,夏凌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按自己说的去做。伙计登时明白,马上下去准备。

    相处了这么多天,夏凌大致上已经摸清楚新主子的性格。司缨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强势的,但如果她真的不想做某件事的时候,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像现在这样,虽然有些不满,嘴上还会有所埋怨,但其实她已经默认了对方的行为。

    夏凌也是没办法,她是真没见过有人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发着高烧居然还想沐浴,亏得那天她发现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虽然主子再三保证不会有事,说她以前生病受伤,也是照样满山跑,浪完,照样活蹦乱跳。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她现在的这副身体已经不是她以前的那副身体,轻视不得。

    反正,只要有她在,她就不可能让主子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没过一会儿,伙计就动作麻溜地将几碟小吃拿过来。

    司缨看了一眼,里面还有盘坚果勉强能对她口味。她犹豫了一下,最后抓起一把坚果慢慢地吃着。

    台上,奏乐停止,换上一个说书先生上台。

    说书先生坐于长桌后面,桌上摆放着羽扇、脸帕,还有醒木三样东西。

    只见他执扇于胸前轻轻地一摇,手摸上醒木,忽地一拍:“啪!”

    原本正在低声说话的客人,均被吸引了注意,抬首视之。

    “今日我们继续讲那《血罗刹》的故事,上回我们讲到点苍派的清风道长脱险归来后,却始终忘不了血罗刹那妖女。为了她,甚至不惜自逐师门,成为点苍的弃徒。可惜清风道长的一片痴心,最终注定要被辜负。当他背弃天下,背弃他从小就修行的正道,迈着罪恶的步伐踏上狐崖领时,孰不知前不久才跟他山盟海誓要一生一世的血罗刹,转身又看上刚出关正准备重新入世的独臂神僧,估计这时候的血罗刹已经连清风道长是谁都忘记了……而今日,我们要说的便是血罗刹与那独臂神僧的故事!”

    司缨本来还听得津津有味的,忽听“狐崖领”三个字,不禁一呆。

    那边说书先生继续说道:“这独臂神僧原是南明山的高僧,法号玄明,因天生少了一臂,又有一颗悲天悯人的慈悲之心,常用善念感化恶人,故而被人称之为独臂神僧,也有人称他为玄明禅师或南明高僧。当年苍焚为恶,正邪一战,独臂神僧虽为了天下苍生将此恶贼制住,可是他自己也因此受了重伤,需闭关十年。

    眼见血罗刹为乱江湖,正道武林人士无计可施,只好派代表前往南明山请神臂提前出闭,将妖女擒捉。神僧不忍苍生受苦,便提前出关,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可那妖女不知廉耻,见神僧虽已是期颐之年,却容貌俊美,长相看起来与那二三十岁的男子无异,哪有半点老态,而她又未与僧人欢好过,十分心动,霎时之间竟色心又起,对神僧使用那狐媚之术,想强行将人留在狐崖领,夜夜欢好……”

    听到这里,司缨脸上表情更诡异了。

    如果这个血罗刹说的是她的话,那今日说书先生所说的这个故事,应该就是她上辈子的某段经历。

    除了清风道长并没有对她痴心一片,独臂神僧长得就跟个期颐老人那样没啥区别,其他的,至少名字和时间都是能对得上。

    但她什么时候叫血罗刹,她怎么不知道?

    可如果说这个血罗刹说的不是她,那狐崖领上被人叫“妖女”的,貌似只有她了。而且当时她们那伙人,也就她跟清风道长和独臂神僧打过交道。

    只是,她什么时候和清风道长山盟海誓过了?

    又什么时候用狐媚之术强留独臂神僧,并与之夜夜欢好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她有那么好色且饥不择食,连道士和尚都不放过?

    司缨大受震惊和打击,刚想问清楚血罗刹是不是自己,登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说书的,你编是不是也得编得像样一点?这血罗刹什么时候和那清风道长你侬我侬山盟海誓一生一世了?明明就是他被血罗刹调戏了几句,动了凡心,然后自己死缠烂打,可人家血罗刹根本就不理他,怎么就变成两情相悦了?”

    对呀,这才是事实真相嘛!

    司缨激动得几乎喜极而泣,一脸感激地望向声音那头,心想总算有人出来替她说句公道话了。

    说话的是一个坐在二楼雅座的少年,双十出头,长得阳光俊朗,浓眉大眼,两眼炯炯有神,朝气蓬勃。

    只见他趴在二楼的栏杆,手上拿着一个吊坠在甩来甩去,脸上挂着玩味的笑,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

    说书先生有些生气:“你不懂就不要瞎说,我可是照着《江湖八卦录》上面写的讲,这《江湖八卦录》可是五大家族鼎东府公羊公子所著,而公羊公子向来熟知江湖之事,难道你敢说他写的东西也是胡造乱编?”

    少年朗声笑道:“那我也是按照《江湖八卦录》上面写的说,你怎么就敢肯定,你说的那些是真的,我说的那些是假?”

    司缨听着听着,忽然觉得少年的声音有点耳熟。

    不过司缨还没有想起来是在哪里听过,旁边的夏凌忽然就“啊”的惊叫一声:“这不是那天街上说郡主是病鬼的那个人吗?”

    司缨恍然大悟,原来是迎亲那日,街上说八卦的那位仁兄。

    没想到还挺年轻的。

    司缨在心里补了一句。

    说书先生怒目而视:“好。那你倒说说看,你看的那一本《江湖八卦录》关于血罗刹和清风道长那一段是怎么讲的?”

    司缨也很想知道他要怎样为自己平反,孰料对方接下来的这一席话却让司缨险些吐血。

    “自然一切都是那位清风道长自己一厢情愿,他本奉师命前往狐崖领捉妖女,却错把血罗刹调戏的话当真,最后爱而不得,因爱生恨,还到处中伤血罗刹,意欲将那些与血罗刹有纠葛的男人屠尽。把血罗刹囚禁起来,只能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司缨听完整个人都傻了,目瞪口呆。

    这扭曲变态的虐恋情深是什么鬼?

    还有那本《江湖八卦录》到底写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渗人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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