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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子   安儿

    张老太太见张纶嘴里嚷的厉害,哪里肯信;便把手里的茶一放,怪道:“纶哥儿,你也休来我面前唬我,你与玉娘一般,原就是个宠溺孩子的;但凡你们夫妻二人有一个是肯拉下脸来管的,今日也不必老婆子跑江南一趟还得替你们看家。”

    张纶忙跪下说道:“母亲误会了,为儿的这次肯定教训孩子,多加管束;劳累母亲年迈还要管家,是我做儿的不孝?”

    张老太太听他说,便啐了一口,说道:“我说一句实话,你且听着;你们夫妻往日那样宠溺孩子,不管是嫡的庶的,只一味慈爱;你们现在江南,你又是一府之首;便他们有了差错,也无人敢在你们面前作妖,除了昭文,我见其余的个个都有些娇骄之气;你如今马上就要回京;那京内多的是三公六侯,王孙贵族;届时谁肯让她们?如今虽是回京复职,你二叔目前还被圣上厌弃着,若她们再冲撞了谁,又有谁敢上前帮上一帮?”说着,不由叹出口气来。

    张纶又陪笑道:“母亲也不必伤感,孩子们不对,皆是作儿的管教无方。”

    张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也不必跪着,和我使性子赌气的。你的儿女,我也不该管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只交代你一句,你父亲身体不好,圣上面前也没几个面子情了;你但凡念着家里长久,也要多谨慎言行才是。”

    说完,老太太便借口困乏,便要休息了;张纶这才退了出来。

    他长叹一口气,便去寻俞俶玉说话;幼蓝却回了话,说大娘子回府后去了西苑,还没回房;他想了想,便出去寻了昭文。

    俞俶玉进了西苑,思茹已经换了衣服睡下了;正巧遇上江氏又偷摸的来西苑,江氏见她来了,慌了下又亲亲热热的行礼:“大娘子安,怎么大娘子今日有空过来了?”却被俞俶玉止住了。

    俞俶玉走到思茹床前,见她睡的香甜,额头都出了汗了;就侧坐了下来,抽了汗巾给思茹擦了汗,轻声道:“不过为今日雅姐儿的事,怕她惊着了,过来瞧瞧她;可怜的,便出了这么多汗。”

    江氏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小了声道:“我猜着是出事了,只是这孩子素来口风紧,回来了便什么都不肯说;我只道她怎么同三姑娘半道就先回来了。”

    俞俶玉怎么会同江氏谈论这个事,便茬了话题道:“如今才是三月里,天气刚热,茹姐儿年纪小,你平日也该多过来看着些;我瞧她平日不声响,心内却是有数的;自会记得你的好,将来指不定,你还得靠着她呢。”

    江氏听这话,是等于大娘子许了让她贴身照顾茹姐儿的意思,喜的不行,便提衣跪下心服口服的给俞俶玉磕头:“谢大娘子”

    俞俶玉抬手示意她起来:“都是自家人,无需跪来跪去的。”

    日色渐昏,只那玲珑窗里照进满地竹影来;起风了也渐渐寒气盛了,俞俶玉同江氏坐了会,茶也未吃一口,交待了要及时关窗,别着了凉之类的话;便扶着丹岫回院了。

    祝妈妈等人摆了饭,见她回来便给她解了外衫,俞俶玉洗了手便在桌边止住步,道:“可曾去看过三姑娘不曾?”

    祝妈妈道:“去了,我瞧着三姑娘和七姑娘独自回了,便过去瞧了,只七姑娘将三姑娘送了过来便回去了,我怕是三姑娘身上不好,去问了话,只三姑娘身边的安儿出来说姑娘累了,死活不让进。”

    祝妈妈一面说,一面扶她坐了,由不得自己叹口气来:“三姑娘没瞧见,一下午也没出来;适才去看,竟是连饭也还未摆。”

    俞俶玉一听,便道:“我也不吃了,我们就过去看看了。”

    祝妈妈也不拦着,主仆起身便起身去了侧屋瞧瞧思雅,只刚到门口,便见秦妈妈在回廊上站着,秦妈妈见俞俶玉过来了,便要进去禀。

    却听里面安儿在里面哭着争辩道:“姑娘近来气大的很,是个人劝了就给脸子瞧。那祝妈妈是大娘子身边的人,便是出了这个院门也是有脸面的,姑娘素日里摔打我们这些的没皮没脸子的也就罢了,我们伺候您,做奴婢的被打是平常的事。如今咱们都在大娘子脚下住着,便求姑娘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若真瞧不上我们,便直接说了,何苦来让我们跟着受罪?大家好离好散的,倒不好”

    思雅则骂道:“你要走就走,谁求你在这待着了?我是主子?我看未必,你要想去哪就去哪,我这边是个冷衙门,谁求你留了?”

    俞俶玉闻言皱眉,祝妈妈直接伸手推门进去了;主仆两个进来,就见安儿拿了帕子捂着脸直哭,思雅冷笑着靠在在榻上,也没摔也没打的;见俞俶玉进来了,直接起身道:“大娘子,女儿是个没出息的,既然丫鬟有别的高枝,也不必留下来受罪了!就请大娘子成全了她,也算主仆一场全了!“

    安儿闻言只哭的更厉害了。

    俞俶玉扶着思雅坐下问她可好些?内心一片头大:只一下午没见,又是闹了什么?

    思雅也冤的很,她好不容易逃了乐福的魔爪,回了府,思茹便甩下她走了;下午安儿左打听右打听的,终究是套了出来;便开始念叨如何得罪了贵人云云,怕是要被大娘子厌弃云云;她只听得头疼,且身上是真的痛;靠着贵妃榻上睡了两个时辰便痛醒来;方唤了秦妈妈给她退衣上药。

    秦妈妈一见她那背上两道淤青指印,便心疼的直掉泪;恰好这时祝妈妈上门,思雅让安儿去回话说今日就不见了。

    安儿却想着白日得罪了郡主,晚上如何能再得罪大娘子,劝她先见上一见,免得日后大娘子那面上过不去。

    思雅正解衣上药,如何肯去见祝妈妈,便发作了几句;安儿忍着气,便出去劝离祝妈妈;回来难免嘴里有了埋怨。

    思雅正烦着,听着安儿越说越抱怨,不由的就火起来了;从来也是主挑仆的,如今居然仆挑主了起来,直接穿了衣裳,就要秦妈妈将安儿赶出去。

    安儿一向厉害惯了且也感觉三姑娘不如之前好支使了,反正大娘子不在,索性和思雅对起嘴来了。

    秦妈妈是个软的,两边都劝不得;又有那安儿指桑骂槐道:“怪道姑娘性子越发左了,可不是妈妈作怪,如今哄得姑娘将我赶出去,好再换个软绵的好糊弄的;一屋子迟早被人卖了还得给人磕头谢恩。”

    秦妈妈无事惹得一身臊,思雅直接跳起来推了安儿一巴掌道:“你也不过是个丫鬟,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欺软怕硬。”

    两人便闹将起来,安儿见在小丫头面前失了颜面,哪肯退让,故而直接道要离了去。

    俞俶玉知道了来龙去脉,很是瞧不上安儿这种性子,便是思雅千万个不是也是主子岂有被个丫鬟支使来去的道理,思雅性子要敲尚且如此,换做寻常的姑娘在她这般厉害要死要活的要挟下,只怕软了一次,以后就无法收拾了;她一沉脸:“哭夭些什么?姑娘是你的主子,要打要罚也是该的;我倒不知道我家居然养出了比小姐还金贵的丫鬟,说都说不得了。”

    安儿闻言立刻腿都软了,跪了下来哭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劝慰姑娘,哪知姑娘不听反而作践起来,这才言语冲撞了。”

    祝妈妈早就有心要弄安儿一回,如今大娘子厌弃了她,思雅也要赶她,怎么敢放过这个机会,上前照安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子,指着骂道:“下作的东西,好好的姑娘,都叫你教坏了;还敢在大娘子面前搬弄是非。”

    俞俶玉听她言语间,便要把口舌错过扣在思雅头上,也是觉得好笑:“按你的说法,岂不是你还有功了?”

    思雅闻言冷笑下,这古代憋屈死了,干脆今日痛痛快快的闹一场;就要起身和安儿吵架;却被俞俶玉摁住了。

    俞俶玉道:“既然在三姑娘这辱没了你这等人品,你也别在这呆了;祝妈妈,拿了她的身契,马上送走!”

    安儿只是想拿捏下思雅,又是府里大娘子从不轻易打罚奴婢,之前方姨娘也是软绵的任揉捏的性子,不曾想,大娘子当真直接要将她发卖出去。

    这才悔了起来,真心实意的哀求起来,哭的脸红头胀。

    祝妈妈哪肯放过她,直接叫了人将她拖了出去,连包裹也不肯她收拾,直接侧门丢给了做贱籍买卖的婆子道:“这个是我家不要的,且卖的远远的。”

    那婆子不过二两银子就买了个水灵灵的嫩芽般的丫鬟,如何不肯?接了身契道:“妈妈放心,保证卖的远远的,不让府上的人见着。”

    俞俶玉则将思雅房里临时升上来的丫鬟敲打了一顿,想了想,还是要提点下思雅:“千万不是,这里面也有是你的不是,往日家里丫鬟婆子们拌嘴,你是主子听见了,就该管束她们;若是不听你的,便直接赶出去便是,你才是正经的主子,岂有被个丫鬟拿捏的道理?你要一直这么着了,我今日就不必来了。”

    思雅见安儿被拖了出去,只觉得心里痛快多了;她也忍了几日了,动不动就被个丫鬟训斥,刚来什么情况都不懂就罢了,如今还拿捏起她了,真是欺负她年纪小了。

    她诚心实意的对俞氏谢了礼:“今日劳累了母亲,是女儿的错,女儿会学着管起来的。”

    俞俶玉见思雅说话,还是有点颠三倒四的,也是无奈,她记忆里,思雅是早夭的,如今人还好着,也不求别的,只盼她一直顺顺当当出嫁才是。

    这时便有徐妈妈寻过了过来,说老太太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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