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汰的笑意已经从脸上消失，他冷冷地看着落入吞噬阵式的沈南清，
“刚刚的那一下，你的元炁已经所剩无几了吧？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即使我现在杀了你，也不过是提前帮幽一把而已。”
“等等！”沈南清打断，“为什么幽也要杀我，我快死了，让我知道。”
“还想拖延时间……假叶居然能被你们拙劣的计量哄骗这么久。”
三魂抬起右手，指尖凝起零煞。
阵式中的人面色一白。
别无选择的窒息感再度席卷她，她至多能再打碎一次吞噬阵式，可在那之后呢？她已经没有元炁发动月逐了。该怎么做，才能有一线生机……
指甲近乎嵌近肉里，山鬼谣还在汰的阵式中，她必须得想办法，决不能就这样倒下。
“万木枯荣！”
一声哗啦的迸碎声后，阵式被再度地击碎。沈南清冷汗涔涔，明白成功的如此轻易，是因为三魂想耗尽她的最后一丝元炁。
像是猫抓老鼠，愚弄到对方筋疲力竭后再下手。
目光上下打量过眼前大口呼吸的侠岚，汰嘲讽般开口：
“就算你现在拼尽全力地纳炁，下一招——
你还有可能躲开吗？”
伴随语落，硕大的零煞带着愈来愈大的吸力，将她牢牢定在原地。
沈南清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冷静下来，燃起最后的元炁，准备在最后一刻金蝉脱壳。
可，倘若这么做，她就再也没有可能救回山鬼谣……
她的眉毛几乎是要打成死结。
“这股元炁…怎么会…！”
汰突然脸色忽变，难以置信地看向地面。
地上忽然显现出偌大的吞噬阵式，沈南清从中隐隐看见了金光，熟悉的元炁磅礴地笼罩在她的身上，瞬间，巨大的爆炸彻响在整个洞穴——
“砰——！”
石窟即将崩塌，浓烟滚滚，沈南清看见了山鬼谣的身影。下一刻，温热的掌心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带进怀中。
飞沙走石的片刻，沈南清的蓝眸中映出了飞扬的白发。
“看。”他说。
“我没骗你。”
他不知是何情绪地开口，尾音落在风里。
月逐发动，顷刻间，沈南清再度站在洞穴外的土地上。
看着山鬼谣，她眼眶一热，明明想笑，但是惊魂未定仍未能让她缓过神，嘴角只能扯出一道生硬的平线。
游不动等人还未跑远，忽地听见身后一声巨响，扭头便看见沈南清和山鬼谣好好地站在那里。
辗迟心中大喜，远远喊道：
“太好了！你们没事！”
看着不远去辗迟和游不动的身影，沈南清瞳孔震了震：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只跑了这么点远！？”
震惊之余，她一刻也不敢耽搁，发动月逐喊到，“快走！”
“我让你们走了吗——？”
三魂之汰冰冷愠怒的声音从坍塌的石窟中传来，不远处的辗迟、游不动、天净沙像是被巨大吸力所控，身子腾空飞起，重重地砸往沈南清身侧。
游不动捂脸大嚎一声，半空中努力身子一扭，让自己屁股着地。
沈南清快速动身，将他们搀扶起来。
“真没想到，在这个时代，我的阵式会被再次从内部击溃，
山鬼谣，真是厉害啊。”
汰睥睨着山鬼谣。
能在这样的时代达到半步无极的水平，还是在那样的险境下，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山鬼谣直面他，依旧是他最讨厌的，那副该死的气定神闲的模样：
“你意想不到的事还有很多。”
三魂之汰罕见地没有放话。
他感受到了威胁。
威胁来自面前的这个白发男人，吞噬阵式受损，短时间内无法发动。甚至还有地上倒着的那个黑发侠岚——他感觉到了他的元炁由原本的紊乱变为平稳，那是他将要醒来的征兆。
呵。汰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在那个太极侠岚醒来前，将他们一起干掉好了。
“就凭你？山鬼谣，你半步无极又如何？
你身旁的那个侠岚元炁已经所剩无几，地上还躺着一个，至于剩下的两个嘛……”他嗤笑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这种瞧不起的语气让辗迟和游不动瞬间握紧了双拳。
沈南清将他们护到自己的身后。眼前，三魂之汰浑身散溢出深紫色元炁，零煞正在凝聚，威力甚至是在桃源山的数倍。
零煞直面而来的那一刻，紫光漫天，下一刻却又被白金色的光芒拦住，两股力量相撞在一起，劲风呼啸，掀起沈南清的长发。
她费力地睁眼，看见汰脸上的表情逐渐由冷漠转为狠厉。
像是因被挑衅而怒，紧皱着眉头，发出了自己的全力一击：
“山鬼谣，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紫光忽然大了起来，却仍然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之势，巨大的冲击力与吸力甚至抬起了周围的石子，两颗蓝色的记忆珠忽然从山鬼谣的胸膛前浮出。
山鬼谣腾不出手去拦，眼看着记忆珠便要飘往汰的方向！
“糟了！”沈南清目光一颤，奋力去夺。
她猛扑过去，只来得及攥住一个，剩下的那颗直直地飘去了汰的手心。
……那颗是破阵的！
沈南清面色一沉，望向山鬼谣，对方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哟，这颗是谁的？”汰看着手里的蓝珠子，心情颇好地勾起唇角，“不说吗，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你们手上的另一颗早晚也是我的。”
“游不动，给山鬼谣输元炁！”
“好、好！”游不动火速上前，向山鬼谣输自己的元炁。
汰看见这一幕冷笑出声，两手一震，加大了零力的释放：
“自不量力！”
“炎晖，降天！”
一声大喝忽地在耳边响起，磅礴的力量瞬间打破了此刻平衡的局势。
滔天的熊熊烈火中，沈南清只来得及看见汰被掀飞的身影。
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巨响，震得她两耳嗡嗡。
“天净沙老师！”辗迟欣喜地喊，二话不说向天净沙不断输送元炁。
沈南清定睛看向远处，发现汰那里只剩下了几块黑泥，正森森地冒着紫气。
烈焰与金光渐渐平息，耗尽元炁的天净沙沉沉地倒在辗迟身上。游不动望着那摊黑泥，目光怔怔：
“汰……被我们干掉了？”
“你带着他们先走，”山鬼谣看向她，“破阵的记忆珠还没拿回来。”
破阵的记忆珠丢失，他们二人都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沈南清牢牢地盯着那处，按照道理来说，三魂的零脏被她毁了大半，此刻的汰应当不会有复生的能力才对。
可是……
那几块汰碎成的黑泥很快地重塑，越积越高。
山鬼谣瞳孔微缩。
“先走吧，”辗迟震惊过后，赶紧拉住这两个还在犹豫的人，“这家伙被打成这样都不死，再来一次我们可不一定占上风。”
……
桃源山山洞。
沈南清正凝神调息。
一行人里，天净沙和沈南清伤的最重。最后的那一击，其实是天净沙意识并未完全苏醒，由着自己的肌肉记忆发动的侠岚术，一招过后，他的近乎耗尽所有元炁，炁脉不稳。
辗迟正在协助天净沙调息，一旁的游不动嘘寒问暖，连连帮他擦汗。
弋痕夕也在帮沈南清恢复元炁，阵式消隐后，沈南清调整过来。
她睁开双眼，面色凝重。
山鬼谣问她：“还在想汰的事？”
“嗯，”沈南清点头，“我明明毁了他的零脏，按照道理来说，他被打成那样，不会再复生才对。”
弋痕夕正在一旁整理自己的衣袖，听见他们的对话，手微微地颤了一下 。
“三魂的零脏？”他问。
沈南清没有丝毫隐瞒：
“师叔，还记得我在无极之渊‘死后’的三声巨响吗？那是零脏被攻击的声音。
但是很可惜，真正被毁的只有一个，另外两个只毁去一半。
但是，它们只能支撑那两个三魂复生一次。
……也就是说刚刚在昧谷，汰在被我们打成一滩烂泥以后，应该不可能再活过来。”
“你在大战之前就做足了准备，”弋痕夕开口时声音嘶哑，他顿了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南清双目如炬，直直地看着弋痕夕：
“师叔……如果我说，我们一直都在为做类似的事而奋斗呢？”
不是‘我’，是‘我们’。
“好了。”
在弋痕夕变幻的神情中，山鬼谣忽然开口打断沈南清，他敛着眼，睫毛低低地垂着，遮住了他眼底的所有神色：
“这些事情之后再谈。”
“……”沈南清默了默，“你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