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的约定

    私人公关的办事效率很快。

    第二天一大早张国荣就收到传真,那家游轮公司被轻松拿下。

    为了掏出去的钱不打水漂,张国荣亲自将唐生推上阵,叫他多些精力来打理这家游轮公司。

    唐生回想起昨天在车里某人信誓旦旦地保证,不让自己插手这件事,免得和Alison接触太多日久生情…

    然而,天也不知道他任性又执拗的阿仔今天刮什么风…

    新公司命名为「唐记」,名字是张国荣取的,还十分大方的说是送给唐生的礼物。

    只有悲催的唐生自己知道,他就是一个妥妥的挂名账房先生,连他自己都是阿仔的。

    这边才向唐生交代了后续事宜,陈太就登门造访。

    陈太一进门就冲张国荣嚷嚷,“Leslie啊,Alison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下这么大手笔要令她难堪,她同我讲呀,他爸爸现在很为难呐!”

    张国荣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这小妮子这么快就跑到你那里去告我的状啊,玩不起就不要玩喽,有胆子打唐生主意,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是是是,谁不知道唐先生是你的心头肉掌中宝,谁有胆子打唐先生的主意呀,说到底还是Alison她年纪轻经验少,这才冲撞了你这尊大佛呀!”

    陈太见张国荣脸色不是很好看,知趣地不再为Alison开脱。

    毕竟这件事真要是说起来还是自己多管闲事惹的祸,叫Alison长长教训也好,免得她三天两头骚扰唐生,惹得张国荣生气。

    “我最近手底下有很多新人要带呀,这段日子可能顾不上你和Danny了。”

    唐生给陈太沏了一壶茶水,陈太润了润嗓子,对张国荣说道。

    张国荣立刻凑到陈太身边,故作嫌弃,“哇,淑芬,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你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呐!”

    “想当初我在你心里也是个分量十足的人,没想到如今你只对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可悲可叹呀!”

    陈太茶水喝得太急,险些呛到肺,“Leslie呀,做人说话要讲良心的哇,你现在的势头哪里还需要我提携,当然是把时间都留给新人啦,我已经和唐先生讲好了,接下来你的时间由他来安排,是不是正合你的意呀?”

    张国荣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但脸上那渐浓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陈太赶时间,只是简单嘱咐了唐生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唐生从张国荣的专属衣帽间里搭配了一套衣服,是休闲舒适的风格。

    张国荣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面转了几圈,皱着眉问唐生,“唐老鸭,你给我搭配的衣服难道不是居家服吗?穿成这样我怎么出门呀?”

    唐生暖暖的笑道,“阿仔,我替你约了医生今日检查身体,本来是要陪你一起去的,但是突然叫我接手游轮公司,还有很多交接事宜要处理,所以只能叫你独自去了。”

    “那就改天再约嘛,你陪我同去好不好?”张国荣凑到唐生背后,轻轻环着他的腰,将下颚垫在他宽厚的肩上。

    唐生转过身严肃地望着他,“当然不行啦,这位医生是从法国回来的,我专门托了朋友才约得到。”

    张国荣不高兴地嘟起嘴,“什么高级的医生有那么大排场啊,那我可真的要去见见!”

    和唐生吻别后,张国荣按照唐生给的地址来到郊外一座独栋公寓。

    公寓的位置很偏,张国荣下了车便叫司机在楼下等他,自己一个人上了电梯。

    电梯缓慢升到了十三楼,张国荣理了理头发,反复确认自己的形象已经完美到无可挑剔,才潇洒地走出电梯。

    门是开着的,张国荣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您好,请问梅医生在吗?”

    “Leslie,请进来吧。”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短发女人背对着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张国荣愣了愣,心中好奇又欣喜。

    这个声音令他觉得十分亲切,仿佛似曾相识。

    “我等了你一个晌午,没有唐生的督促,你愈发不守时了,张国矮先生。”

    那女人转过身,英气中带着几分妩媚。

    “阿梅!”

    张国荣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连面对梅姑久违的调侃都忘了回怼。

    “是我啦!”梅姑见到张国荣显然也十分欣喜,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笑意,“几个月没见,你有否记挂我啊?”

    “阿梅,你可知我对你岂止是记挂,因为你的离开,令我的生活脱离了原本的轨道,你知不知我险些撑不住啊!”

    张国荣情绪比较激动,深深地拥住梅姑。

    梅姑当然知道张国荣的状态很不好,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哥哥对她的那份情谊,是她收获最真挚的一份感情,给了她太多感动。

    “阿梅,你现在究竟是生是死,为何摇身一变成了从法国留学归来的梅医生?”

    张国荣心里有太多问题想问梅姑,他更担心的是梅姑是否同他一样,亦是一缕灵魂。

    梅姑沉默了一阵,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她指了指房间里的沙发,“哥哥,你坐下我们慢慢说。”

    见张国荣平静地坐下来,梅姑才缓缓开口,“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已经不在了,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现在的身体形态,我只是一缕灵魂,不过因为我现在的医生身份,所以必要的接触时灵魂会转化为肉身。”

    张国荣并未觉得吃惊,这一切皆在他的猜想之内,“那你是如何回来的?”

    梅姑笑了笑,“其实我这次回到这个不再属于我的时空里,是带着任务来的。”

    张国荣疑惑地望着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你和Danny在这里逗留太久了。”

    梅姑开门见山,丝毫不对张国荣遮掩,“我的任务就是将你们带回真正属于你们的时空,哥哥,你不要怪我有意拆散你和唐生,人这一辈子本应该顺应天命,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和使命,失去你也是唐生的劫数,他亦要渡他的情劫,你留在他身边,只会更改更多。”

    张国荣听了梅姑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不知道这次阿梅归来于他而言究竟是福是祸,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带自己和Danny去到另一个世界,这是阿梅的使命,可是唐生怎么办…

    和梅姑聊了一整天,张国荣对梅姑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了,天色已经黑透。

    正在厨房做晚饭的唐生听到门铃声,想到可能是阿仔又忘记了带钥匙,将湿漉漉的手匆匆在围裙上面抹了几下,小跑着去开门。

    打开门,只见张国荣醉醺醺地一头扎进唐生的怀里。

    唐生来不及防备,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他蹙了蹙眉。

    “阿仔,我不是替你约了医生,你今天同谁在一起,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唐生既心疼又生气,望着怀里晕乎乎的张国荣,却又不忍心责怪。

    张国荣打了个酒隔儿,笑嘻嘻地捏了捏唐生的脸,“哥哥,你猜我今日见到谁?”

    “你见到谁?”唐生着急地问。

    “我见到阿梅呀…”

    张国荣喝了太多酒,已经醉到不省人事。

    唐生知道他心里一直记挂着阿梅,只当他是太过思念梅姑,酒后胡言乱语。

    将张国荣扶到卧室里,唐生赶紧回到厨房将炉灶关好。

    望着锅里还未做好的菜,唐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晚饭只能煮一锅醒酒汤了!

    第二天一早,张国荣醒来的时候唐生已经走了。

    早饭煮好了摆在桌上。

    精美的餐具里盛着各色的早点,就连什么碟子放什么食物都是按照张国荣的喜好摆放的。

    张国荣看见桌上的爱心早点和唐生留的字条,甜蜜地抿了抿唇。

    “这个唐老鸭,总是这么周到,令我好依赖他。”

    说完张国荣还摸起一块墨绿色碟子里的桂花糕放进嘴里。

    “你的唐生一直都把你放在第一位,昨天他同那家收购的游轮公司对接账目,忙的晕头转向,可他还是放下手头上一堆杂七杂八要处理的事情,准时回家给你准备晚饭,没想到打开门迎进来一个醉鬼,浪漫的晚餐变成了一锅难喝的醒酒汤,某人又哭又吐地折腾了一晚上,害得我眼袋拉那么长,要不是担心吓到唐生,我真想打你呀!”

    阿渡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张国荣的身后,指着自己重重的黑眼圈向他抱怨。

    张国荣对突然出现的阿渡毫无防备,转身的瞬间被还没嚼完的桂花糕猛呛了一口。

    桂花糕喷了阿渡一脸,接着弯着腰一阵剧烈的咳嗽。

    喝了几口水顺气,张国荣掐着腰愤愤地瞪着阿渡,“叫你不要突然出来吓人啦,我险些被呛死呀!”

    阿渡有气无力地拉开身边的椅子沉沉地坐下去,“要不是有事找你,你以为我想起这么大早!”

    “你有事找我?”张国荣哼笑着凑近阿渡的脸,“咩事?”

    阿渡依旧提不起精神,懒得抬眼看他,“你见过梅姑了?”

    张国荣爽快地点了点头,“係啦,还喝了许多酒呢!”

    阿渡翻了个白眼,“那梅姑有向你坦白喽?”

    “那是自然,阿梅同我无话不讲的!”张国荣刻意令阿渡生气,他觉得阿渡生气的样子还蛮有趣的。

    阿渡这次倒是难得平静地望着他,但语气却很沉重,“什么时候离开?”

    张国荣的眸子忽然有些黯然,“我同阿梅许了三个愿望。”

    阿渡,“什么愿望?”

    张国荣,“第一,看到唐生遇见能够爱他一生的人;第二,送我的母亲百年归去;第三,导演我一直未能完成的电影《偷心》。”

    阿渡,“梅姑答应了吗?”

    张国荣,“阿梅说,前面两个都不行,所以接下来会给我时间筹备电影,完成之后我们离开这里,万物归于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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