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灿回答刚才常元壹的提问，故意逗她，“嫌不嫌弃？那我这可得好好想一想……那我呢，我天天跑外卖不也被晒黑了一些吗，不见你嫌弃我，那我也不嫌弃你好了。”
“阿灿哥哥不嫌弃我仅仅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常元壹不服输地发问。
“那当然了。”林灿拉长声音，故意如此回答。
实际上，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嫌弃。
常元壹想要争得个什么，但林灿这样如此云淡风轻的态度，她在心里暗自不开心，不再开口。
林灿意识到常元壹的闷闷不乐，嘴角缓缓勾起，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高兴，是因为知道常元壹在乎他的看法，在乎他。
将这单外卖顺利送达顾客手里以后，林灿就将常元壹送回到出租屋里，“元壹，你在家好好等着我，我晚上送完外卖就回来。”
“放心吧，阿灿哥哥。”站在门口的常元壹挥挥手同他告别，“我等着你回来！”
林灿看了她一眼，随后骑着车拐了个弯，驶去远方。微风吹起他的衣角，他义无反顾的模样，让常元壹想起从前的他。
他还是他，常元壹心心念念在乎的林灿。
等到林灿的身影远得已经看不见以后，常元壹这才收回目光，愉悦地往出租屋里走去。
屋里很整洁，陈设和摆放还和以前一样，常元壹走到卧室里，打起了这张床的主意。
夜里，林灿带着一盒糕点回来，常元壹一听到开门声，就立刻从床上蹦下去，欣喜地跑出去迎接，“阿灿哥哥，你回来了！”
林灿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模样，温声提醒，“你跑什么，我又不是要走。诺，给你，这糕点听一起跑外卖的人说很好吃，我就想着买回来给你尝尝。”
常元壹从林灿手里接过这盒糕点，本想告诉林灿不用为自己花这个钱，但是她又想了想，仰起头对林灿道谢，“阿灿哥哥，谢谢你。”
林灿将外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坐到饭桌边，“元壹，快过来吃饭吧。”
“好。”望着手里这盒糕点沉思的常元壹将思绪收回，朝林灿所在的方向走去。
吃饭的时候，常元壹问了林灿一个问题。
“阿灿哥哥，你说——我是不是你的负担？”
正在夹菜的林灿停下手中的动作，怔怔地望着常元壹，“你怎么这么问？谁跟你说什么了？”
常元壹心虚地掩饰，声音果断，“没有，没人跟我说什么。阿灿哥哥，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所以想问一问。”
林灿给常元壹碗里夹菜，神情严肃，认真开口：“元壹，以后都不要再想这种无聊的问题，你对我永远都不是负担，恰恰相反，是因为你的存在，才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气。”
听到这话的常元壹忍不住恍惚抬起头望着林灿，一时半会，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想，她的存在对于林灿而言，竟然是这般不一样么？
不过那句“活下去”，倒像一把针，刺透着她的心，她知道的，林灿为了她，选择扛下了很多很多。
因为常元壹回来了，所以林灿又重新打地铺，这一次，常元壹倒是没有阻止他。
夜里，林灿又突然发现自己的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钻。
他脸色一黑，“常、元、壹！”
总算摸着枕头的常元壹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笑嘻嘻开口：“阿灿哥哥，你喊我吗？”
她脸部红心不跳地凑到林灿脸前，与他只有一手掌的距离，林灿似是已经隐约感觉到他的呼吸，呼吸变得炽热起来。
“元壹，回你的床上去，别在这儿捣乱。”
“我没有捣乱。”常元壹趴在林灿旁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在一片黑暗里，她依然能清楚辨别林灿的位置。
“阿灿哥哥，我就是想你了嘛，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林灿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燥热，扭头望向另一边，声音低沉沉的，“你在你的床上，不也是和我共处一个屋檐下吗。”
“那可不一样。”常元壹眨眨眼睛，声音甜润润的，“阿灿哥哥，我想待在你旁边，旁边，懂吗？”
常元壹又朝他靠近了些，她的发丝垂落在林灿的脸颊处和肩颈上，挠得他痒痒的，就像此刻他乱作一团的心窝一样。
只见林灿的喉结随着常元壹似有若无的呼吸声上下滚动，实在忍无可忍的他直接起身将灯打开，把她抱回床上，像上一次一样，拿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元壹，你老实点，别乱动。”
说完，林灿就转身走了出去，伫立在窗户前。
常元壹努力在被子里挣扎，她这一次可谓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彻底将这碍手的被子扯开以后，常元壹跳下床，走出卧室去找林灿。
听到她轻轻的脚步声，林灿用余光看了她一眼，随后又重新注视着窗户外，无奈一笑，“元壹啊元壹，真是连一床被子也困不住你。”
常元壹走上前，在他身后停下，“阿灿哥哥，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在夜里写作业的时候，也经常望着窗外的万户灯光，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以后，我们这样看窗户外面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境况。”
林灿垂下眼眸，沉默不语，很多心事就像蔓延的藤蔓，爬满他的心间，他怀念从前，就像常元壹怀念从前的一切一样。
注视着林灿的身影，常元壹总于鼓起勇气问出她想问了很久的话，“阿灿哥哥，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一点都没有？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对我好？如果这仅仅是因为把我当做家人，我不信，一点都不信。”
林灿深呼吸，长叹道：“你看，你都不相信，那无论我说什么，结果都一样。”
“可我只是想要阿灿哥哥的一个回答，一个……真实的答案。”
她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林灿，无论等多久，她都要等到这个回答。
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带来寒意，林灿忽地转身，走到她面前，两只手放在裤兜里，垂眸望着她：“元壹，冷吗？”
常元壹点点头：“有点。”
话音一落，只见林灿伸出手将常元壹一把揽入自己的怀里，脑袋往下埋在她的肩上，两眼轻闭，就像找到港湾的流浪小狗。
有些愣住的常元壹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伸出手抚住林灿的后背，那是第一次，她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林灿的体温。
以前，即便两个人常常形影不离，但林灿始终注意同她保持该有的界线，因为她知道常元壹是常元壹，而不是他的附属品。
他尊重她的一切。
这是第一次，林灿主动这样抱她。
“阿灿哥哥……”
林灿打断常元壹的话，只见他缓缓将眼睛睁开，重新站直，与常元壹目光相对，“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什么？”
“上次我同你说的，分清楚对我的这份情感究竟来源于什么。如果是因为你误把对我的喜欢当做男女之间的喜欢，我不能耽误你。”
常元壹捧住林灿的脸，一字一顿道：“阿灿哥哥，我分清楚了，很早很早以前，就分得很清楚。在我心里，你不仅仅是家人，更是我心动、仰慕、喜欢的人。”
林灿的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他将常元壹的手拿下来，神情凝重，声音也很低沉，“元壹，你要想清楚，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那些不重要。”常元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阿灿哥哥，你忘了吗，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没有人要的孩子，是你们的出现拯救了我，也是因为你，让我明白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我从来都不奢求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但是，我唯一的心愿便是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
林灿忍不住提醒她，“元壹，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
“物质无法永恒存在，但我的情感会。”
她的话就像看不见摸不着的日光，悄无声息地钻进林灿的心里，在他的心上刻出一个明显的烙印。
他沉默了片刻，随后漫不经心一笑，拉起她的手，往卧室走去，“元壹，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
说完，林灿就关灯，准备回到自己的地铺边。
常元壹乖顺地躺下，虽然林灿没有直说，但是她似乎明白了他的答案是什么，这一刻，她心里很开心，就像棉花糖融合，蔓延。
至少，她知道，林灿对她不是毫无喜欢。
第二天，常元壹陪着林灿出去送外卖，她很喜欢坐在林灿的后边，他在，风儿也在，她可以穿梭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看到很多别人都不会看到的风景。
每次这个时候，她总是倍感身心愉悦。
好在今天天气不热，也没什么太阳，不然，林灿绝不会让常元壹跟着自己出来。
夜里送完外卖以后，林灿载着常元壹回家，路过一家甜品店时，常元壹目光迟迟无法挪开。
注意到她的举动，林灿将车停在路边，回头轻声问道：“怎么了？想吃？”
常元壹刚想说“没有”，林灿就已经快一步开口：“下车，我带你去买。”
实际上，常元壹是想吃蛋糕的，但是她又不好意思开口，不想让林灿浪费钱，即便她嘴上否认，林灿还是看出她在想什么。
从蛋糕店出来以后，常元壹欣喜地捧着纸盒里的小蛋糕，上面点缀着蓝莓和芒果，全是她喜欢的。
林灿见她开心，也情不自禁笑了下，但是很快收敛笑意，不想被常元壹发现。
常元壹目光已经无法从手里的蛋糕离开，笑着开口：“阿灿哥哥，你想吃吗，我分你一点。”
林灿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得了吧，元壹，你自己想吃就吃，别问我。”
捕捉到林灿嘴角的笑意，常元壹看着他情不自禁出神，她怔怔开口：“阿灿哥哥，你是在笑吗？”
“没有。”林灿毫不犹豫否决，不肯承认。
她知道林灿不好意思承认，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在心里偷着乐。
路灯的光照在街道上，林灿和常元壹的身影被拖得长长的，不过一个要比另一个高出一些，常元壹惬意地拉着林灿的衣角走在微风中，扬起嘴角，信誓旦旦说：“阿灿哥哥，等我以后挣钱了，我一定给你买很多很多书，让你重新去追寻你的梦想！”
林灿两只手放在衣服的兜里，直勾勾地望着她，眼神就像拉丝的莲藕，“怎么，你人小鬼大，还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了？”
“当然。”常元壹非常自信，“我知道的，阿灿哥哥喜欢物理，你想去研究，发现世界的另一面。”
林灿若有所思地盯着常元壹：“你不会是偷看了什么吧？”
“怎么可能。”常元壹吃着蛋糕满嘴都是，“阿灿哥哥，你说梦话的时候，我听见的。”
这句话似曾相识，林灿好像在哪里听过，他怎么记得自己以前和常元壹说过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