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壹……”

    林灿怔怔地望着她，而常元壹则表现得很从容，与陷在震撼中的林灿天差地别。

    常元壹拉住林灿的手，“阿灿哥哥，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此刻的林灿已经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元壹，你只是没有分清楚而已，误把对我的依赖当做了喜欢。”

    说完，林灿就将常元壹重新抱到床上，薄毯盖在她的身上，将她捂得严严实实，“好了，你自己多想想，想清楚，现在给我睡觉。”

    灯一关。

    整个房间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常元壹气不过地坐起来，然而林灿已经离开房间，走到外边，无奈之下，常元壹只好按兵不动。

    她想，反正来日方长，她总能等到林灿的回答，她就不信林灿能够一直回避这个问题。

    走出来的林灿慌乱进入浴室，他打开冷水，任由冷水将自己淋湿，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冷静下来。

    他缓缓地出手去摸方才被常元壹亲过的脸颊，神情有些惘然，说不清楚是喜悦更多，还是懊悔更多。

    对于林灿而言，他自然有着意外的惊喜，但是他也很害怕，害怕常元壹混淆了对自己的情感，害怕自己没有能力保证他和她的未来……现实漂泊不定，未来昏暗不明，他必须变大变强，成为常元壹的依靠，林灿有太多不确信和担心的东西。

    过了很久很久，林灿摸黑回到房间，此刻的常元壹已经因为困倦而进入梦乡，林灿轻手轻脚地坐下，目光停留在她的方向。

    清冷的月光洒了进来，照在窗前，女孩儿的身影朦胧模糊，但却让林灿看得入神。他不禁想起从前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那时，他会和常元壹一起坐在窗前的书桌边完成功课、刷题、复习、讨论……很多很多，他也会和常元壹一起各自躺在床上，分享着自己的惊奇遭遇。

    在那些日子里，他们很近很近，从未远离过对方，也从未和对方分开过三天以上。

    林灿想，常元壹真的没有混淆自己的情感吗？朝夕相处，日夜相伴，悉心照顾，常元壹真的没有把这种“离不开”的亲密误当做是喜欢吗？

    一时半会，林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些事情他现在已经不再奢求，只愿常元壹得偿所愿，平安过完这一生。

    换做以前，他也许会沾沾自喜，还会毫不犹豫地也告诉她自己心里的情感。

    可惜现在早已不同与往日。

    林灿觉得，常元壹将来会遇到更好的人，有学历、有才能，不像他，什么都没有，只是两手空空。

    他现在能给常元壹的并不多，唯一有的，也许只有那份执着的坚守和爱。

    想了很久，林灿将目光从常元壹身上抽离，缓缓地躺下去，夜里无声，但她的心碎，他的无奈，却依然能震耳欲聋。

    ……

    武汉市汉阳区的一户私人住宅里。

    乔祝滢不紧不慢地打开指纹锁走到客厅的沙发处坐下，她将手中提着的青绿色刺绣纹饰包包放下，望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忍不住叹息。

    就在这时，手机的消息声响起，乔祝滢欣喜地拿起来看，可在看到消息的内容以后，欣喜转瞬即逝，神情瞬间变得落寞。

    那条微信唯一置顶的消息显示——老婆，今天实验室有点忙，我就不回来了。

    而这条来自同一个人的相同的消息，乔祝滢已经连续收到三天。

    她忍不住想要拨通电话去数落对方一顿，责备他眼里只有实验，全然没了她这个妻子，可当乔祝滢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不远处摆放着的合照时，这股冲动逐渐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无奈。

    “罢了，随他去吧。”乔祝滢往身后一靠，怔怔地望着吊顶上的灯光，即便灯火明亮，可乔祝滢依旧开心不起来。

    前日，她被聂荟这个人堵在KFC店里，差点就要闹出洋相，最后幸运地遇到两个善良的孩子替自己解围。

    那时，乔祝滢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要保持镇定，却忘了去感谢两个人，事后，她后悔莫及，奈何她已经无法再遇到这两个人。

    “叮——”

    房子的门被打开，乔祝滢坐在沙发上，疑惑地朝大门口望去，只见席恩汉的身影出现在这里，他满面笑容，目光亲和，手里提着乔祝滢喜欢吃的蓝莓。

    惊喜的乔祝滢连忙站起，不敢置信地望着门口的人，“老公，你怎么在这儿！”

    席恩汉笑着走了进来，将蓝莓递给乔祝滢，“我不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吗。”

    乔祝滢又气又惊喜，拍打了下席恩汉的肩臂，“那你还说你今天也要待在实验室，就知道骗我是吧。”

    “哎呀，老婆，你消消气，我特地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蓝莓来赔罪。”席恩汉带着乔祝滢在沙发上坐下。

    乔祝滢满意地看着桌上的蓝莓，“算你还有点心，知道回来看看我这个孤寡老妇人。”

    “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席恩汉言辞亲和地去哄乔祝滢，“老婆，你才不老，在我眼里，你永远十八。”

    乔祝滢知道席恩汉这是在故意讨自己开心，但是还是忍不住愉快地笑了下，她比席恩汉小五岁，今年已经四十七，但是保养得好，她看上去并不像四十多岁的人。

    这个年龄阶段还老婆来老公去称呼的，也只有乔祝滢和席恩汉了。两个人是学生时代认识的，毕业后就结婚，这些年来一直都很恩爱。

    乔祝滢操持着家里，席恩汉则身心全放在研究上。

    席恩汉对乔祝滢常年一个人有愧，而作为一个妻子，乔祝滢也一直在试着去理解席恩汉，理解他的愿望。

    “老公，我跟你说，前一天，那个泼妇又来找我麻烦！还好我这次忍不住，完全没有搭理他，你快夸夸我。”

    乔祝滢迫不及待地同席恩汉分享起自己遇到的事情，只有在席恩汉的面前，被誉为

    席恩汉脸色一变，按住乔祝滢的双臂担忧而问，“那你怎么样，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没事。”乔祝滢的嘴角自从席恩汉出现以后就情不自禁上扬，“当时有两个孩子，站出来帮我解围了。”

    “是吗？”听到这话的席恩汉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现如今的人都爱看热闹，能够站住来帮人的可不多了，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他们是怎样的人啊？”

    乔祝滢回想起那天在店里发生的一切，缓缓开口，“反正是一个男孩和女孩，男孩在送外卖，女孩子看上去好像是陪她一起的，两个人年纪不大，应该十八九岁的样子。”

    席恩汉的神情变得更加难以置信：“男孩子送外卖？女孩子陪同？”他颇为感叹地说：“现在的年轻人愿意吃苦不容易啊，女孩子还不计较他人眼光陪同，两个人真是难得。”

    “我也觉得。”乔祝滢靠在席恩汉的怀里，“我当时一心想着沉住气不计较，都忘了感谢他们。”

    说着说着，乔祝滢抬起脑袋，“老公，要是改天有缘分我还能在遇见他们两个孩子，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

    “好。”席恩汉平和开口。

    ……

    再过几天，就是常元壹开学的日子，林灿跑外卖也跑了将近一个月，拿到工资的第一时间，他就找到一家手机店，精心地为常元壹挑选一部手机。

    而他现在手上正在使用的，还是上次烧烤店老板不用的手机，所以才送给他。

    常元壹拿到手机的时候很诧异，她慌张地塞回到林灿手里，“阿灿哥哥，我不能要，你快退回去，你这么辛苦挣钱，不能花在我身上。”

    林灿坚持拿给她，“元壹，我说让你收下你就收下。”他坐回外卖车，扭头对家门口的她说：“我得去送外卖了，你好好待在家。”

    常元壹想追上去，但林灿以飞快的速度开车，根本不给她机会。

    那一瞬间，她真的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做了拯救世界这样的大好事，所以上天才会安排林灿到她的身边，他对她好，无微不至。

    是他让她感受到被人在意原来是那么开心，这份喜悦胜过世上的一切。

    自从常元壹自作主张偷亲了林灿以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常元壹为林灿究竟喜不喜欢自己而发愁。

    林灿苦恼常元壹究竟有没有分清家人的爱和喜欢。

    但更执着的是常元壹，她对于这件事不会放弃，她想总有一天她会让林灿说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在开学前的这些日子里，常元壹已经整理出了大大小小所以可以挣钱且现实的途径，她铁了心要同林灿一起面对、分担。

    一直以来，常元壹都不想做待在温室里被保护的那个花朵，她也想要变大变强，去保护所爱之人，而不是一直被保护。

    那一刻，她开始真正明白了高三誓师大会那天，林灿在台上所说的话的真正含义。

    她可以不计较他人的眼光，也可以不在乎付出多少心血，她只好林灿，要林灿好好的。

    林灿为她跌下神坛，而她，偏要想尽办法让林灿重新登顶山峰，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再度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