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11号，老沈过来迎接。八人，正好坐了两张小圆桌，桌上已经摆好一些低度酒和小零食。
台上驻唱乐队在唱一首摇滚乐，节奏响起，场子被点热，大家都燥了起来。
“光喝酒多没意思啊，咱来猜拳吧。”
徐东洲说完一脸期待，黄希摇了摇手，“我不会。”
边嘉树低头看手机，手指在不停打字，压根儿没搭理他。
“老边，出来喝酒还敲什么手机，手机里有宝贝啊。“
话音还没落边嘉树一个冷眼扫过来，徐东洲忙噤声，又说：“那学姐，我们玩吧。”
“可以啊，”黎遇春欣然同意，猜拳她还没输过谁，她拿来一瓶威士忌，继续加码：“谁输了谁喝一杯。”
正在看手机的人闻言瞥了眼桌上的酒瓶。
“可以啊！”
两人简单玩了三局，徐东洲就输了三局。
他不认输地撸起袖子，“我就不信了，继续来。”
看到这情形边嘉树放心起身到外面接了个电话，挂完电话身后多了个人。
“你知道我是谁？”陈进见对面的少年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一丝意外的表情。
边嘉树将手机揣回兜里，手放在口袋里没动，11号门口只有一盏昏黄色的路灯，他微眯了眯眼，淡淡开口：“有事吗？”
陈进本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现下的情形有些出乎意料。
他硬生生说了句：“我的下场也会是你的，她谁都不爱，你也会被她抛弃的。”
说完，陈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对面的男生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噙起了笑容。
“那又怎样。”
男生轻飘飘丢下这句，又低头进了11号。
“呦，”徐东洲嚼着口香糖看回来的人一身冷气，“有人得罪咱边哥了。”
边嘉树坐下，“喝酒还堵不住你的嘴。”
说完他看了眼黎遇春手边的酒杯，里面残存着黄色液体。
“学姐，继续。我这都喝了四杯了，你才一杯。”
徐东洲不信邪，黎遇春便陪他玩。她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边嘉树，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接下来两把，黎遇春都输，她爽快地喝了两杯。
酒喝到一半老沈拉了椅子坐过来，“各位同学，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桌旁的四人挤一挤，让出位置。
徐东洲：“当然不啊，不过沈老板你都过来了，晚上是不是要给我们打个折。”
“打折还不简单，”老沈把酒杯倒满，朝黎遇春的方向努努嘴，“大股东在这。”
“沈老板，其实我挺好奇的，黎学姐怎么成了11号的股东，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老沈喝了一口酒，咂咂嘴：“说起来挺简单的。”
气氛安静下来，大家都竖起耳朵，靠在角落里的人也不知何时将手机反扣到了桌面。
“三年前的事了，在南浔，我跟女朋友当时开了家民宿，小黎，还有她高中挺多同学，来写生。”
“就这样认识的，故事很简单吧。”老沈摆了摆手，又喝了口酒。
“哎，老沈那你女朋友呢，还有你后来怎么来这了？”
“查户口呢你小子，”老沈把杯里的酒一口饮尽，神色不似刚才那么轻松，“去世了。”
他扯起苦笑，“她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考古系的，所以我才来这。”
说完桌边的人都噤声，气氛凝重起来。
“哎，我早就习惯了，你们不用这副样子。”老沈挠挠头，”下周我要回南浔一趟，去陪她一段日子，我把钥匙交给大股东，你们想喝酒直接来，让她招呼。”
“那我们一起喝一个，给你饯行。”
一行人玩到深夜才结束，黎遇春今夜酒没少喝，起身的时候脑袋有些晕，她一把抓住桌角才稳住身子。
“黎学姐，怎么样？”黄希过来扶住她。
“没事，”黎遇春摆手，“我自己可以。”
11号bar离南大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
前面徐东洲等人在开心聊天，黎遇春走在队伍后面，一偏头，就能看到走在她侧后方的边嘉树。
黎遇春放慢脚步，两人从一前一后变为并排。
“你不喝酒？”她主动找话题。
后者摇头。
说完黎遇春感觉胸口泛起一股恶心，她急蹲下身。
“喝点水。”
头顶传来一道声音，下一秒她眼下就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里拿着一瓶开好的水。
黎遇春接过，喝了两口，不适感稍微有所好转。
她起身靠到墙上，“谢谢。”
“怎么了，有没有事？”队伍前面的人发现少了两个人，回头问他们。
“我缓缓，”黎遇春指着边嘉树，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回去吧，有他在这就行了。”
徐东洲脸上是贱兮兮的笑容，“现在都不避人了是吧，我懂，大家都懂，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几秒过后巷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微凉的夜风吹过来，黎遇春将发丝抚到耳后。
边嘉树：“去买点药？”边嘉树先出声打破沉静。
边嘉树：“嗯？”
黎遇春睁开眼，偏头直勾勾地盯着他，吐出的字还带着热气。
“你能不能不要跟别的女生走得太近，我会嫉妒。”
说完她勾起唇角，那笑容仿佛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波澜越来越大，惹得人心头泛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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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遇春睡醒，手机上已经收到了好几条黎宏健发来的消息，最新一条是说还有十五分钟到南大。
黎遇春抬眸看了眼时间，翻身下床。
简单收拾好，黎遇春拿起鸭舌帽出门。
黎宏健的车已经停在学校门口，见她过来司机忙下车开门，黎遇春俯身坐进去。
见她上车，黎宏健笑笑，“半个月没见了，你也不回去，想爸爸没？”
黎遇春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随即把帽子扣到脸上假寐。
见她这样一副姿态，黎宏健也没再说话。
车子平稳驶往钟山墓地，在停车场下车，黎遇春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那道熟悉身影。
黎宏健手上拿着一束白茶花，在前面走，黎遇春跟在后头。
“黎叔。”
高钧欠身打完招呼，又看向黎遇春微笑了下。
“嗯。”
黎宏健点点头，随即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没再说什么，往墓地的方向去
“高叔也在上面？”
黎遇春上前一步，站到高钧身侧，正好借着他的身子挡点阳光。
“嗯。”
高钧点头，“今早公司临时有事处理，晚了点。”
“待会儿不会打起来吧？”
黎遇春看着黎宏健爬楼梯的背影问。
往年两人都像是心照不宣般错开时间，黎家车上山的时候就能看到高家车下山。
“想什么呢，多大年纪了。”高钧手指戳了戳黎遇春额头，“你待会儿回哪，学校？”
黎遇春瞥了眼，问：“你要去？”
“你倒是懂我。”高钧双手叉在腰间，笑了笑：“去看李老师，等会儿我带你走。”
高钧本科也是在南大就读，本科毕业后又去的牛津读研。
一小时后，墓园上面的两个中年男人终于下山，画面还算和谐。
黎遇春转身拉开高钧的车门，直接坐了上去。
车外高钧跟黎宏健寒暄了几句才上车，“不跟你爸打个招呼？”
黎遇春坐在后排，低头看群里徐东洲他们发的策划案，“你不是说过了。”
高钧启动车子，“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叫边嘉树的？”
黎遇春抬头，“怎么了？”
高钧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人，“我就随便问问。”
“高钧。”黎遇春收起手机叫他。
“酒局上听人聊了两句，说被南大一个小子抢了项目。”
“能被抢，说明他就不咋地。”
“嗯，你说的有道理。看来你跟那个边嘉树挺熟，咱两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给人说过话。”
“不告诉你，睡觉了，给我送到学生实训楼。”
高钧失声笑了笑，把副驾上的外套扔了过去，“盖上，别着凉。”
车子进了南大，径直驶往实训基地。
黎遇春醒过来的时候高钧正靠在车旁吸烟，看见她下车，随手将烟掐了。
“怎么不叫我。”
“这不是看你睡的香，正好我也抽根烟。”
黎遇春看了眼高钧手上熄灭的烟头，记忆里的他从来不抽烟。
高钧将烟头扔进一旁垃圾桶，无奈地笑了笑，“成年人的身不由己。”
黎遇春翻他个白眼，“你还当我是小孩啊。”
“你可不就是小孩，我还记得你六七岁的时候天天跟我后面，天天要我抱你。”
“打住，咱年轻人不看回头路。”
“黎学姐。”
两人的交谈被打断，黎遇春循声看过去，基地门口站着徐东洲，旁边还站着边嘉树和黄希。
黎遇春抬手打了个招呼，“你们吃饭去啊。”
“黎学姐，你要不要一起。”
黎遇春偏头看向高钧，向他介绍：“这个学期刚认识的学弟学妹。”
“希希，你变了。之前可是不敢想你还有闲心去跟别的专业人玩，是不是有其他企图。”
黎遇春无语地朝高钧翻了个白眼。
“诺。”她伸手，“那个穿白衬衫的就是你刚说的边嘉树，要不要一起吃饭？”
“今天跟李老约好了，改天我请你们吃。”
“行，那我走了。”
“希希。”
黎遇春刚迈出一步，高钧出声叫住她。
他走近，手伸向她头顶，“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