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别在腰间的鬼头面具顿时被撞飞,宋长卿也摔了出去,整个人扑倒在地,就连脸上都挂满了泥浆。

    “宋长卿,你在这鬼嚎什么,知不知道耽误小爷我睡觉了?”

    “大哥,”从门外跑来个干瘦男子,捡起鬼头面具,忙递到被称为大哥的胖头男子手中,“王老头他孙子的面具。”

    “什么王老头他孙子的面具,那是我的面具。”

    干瘦男子忙道歉,“是,是,小弟说错话了……”

    宋长卿并未理会二人,她站起身再次跪到父母身前。

    正教训干瘦男子的胖头男子,见到宋长卿安然无恙的站起身,不禁眸中闪过怨毒之色。他冲着干瘦男子,对宋长卿努了努下巴,“给他点颜色尝尝。”

    得到大哥命令的干瘦男子,顿时底气十足,他撩起袍角别到腰间,飞身一脚就向宋长卿踹去。

    他觉得,以宋长卿现在这痴傻的样子,这一脚就算踹不死他,也能将他踹个半死。

    而果真如干瘦男子所想,宋长卿此时眼里心里只有面前的父母。他人做什么,打算做什么,她早已不关心,也不在乎。

    就在干瘦男子沾满黄泥的脚即将踹到宋长卿身上时,“啪”地一声,一个鞭影甩来,鞭子顿时缠上他的大腿。

    只见鞭子另一头一用力,干瘦男子随即被扯到了一旁。他怔愣地坐在地上,不知自己怎地突然就就被扯到了一边。

    “无论她之前和你们有何过节,既然她家中有难,你们都不该此时落井下石。”徐映辰脚踏墙头,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莹莹光晕。晚风拂动他玄色衣袍,卷起他鸦青色长发,愈发显得他俊美飘逸、高蹈出尘。

    他微微抖了抖鞭柄,鞭子顿时从干瘦男子腿上脱落。

    “啊……”干瘦男子疼痛大嚎。

    他此时方发现,在他大腿处出现了一条红色勒痕,鲜红的血液正蜂拥而出。

    这时,一直堵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见有人出头,纷纷走进了宋家,不禁说道:

    “是啊,宋长卿平日虽然好逞凶斗狠,打架斗殴,还调戏妇女,但是他父母真是好得没得说的大好人。”

    “不错,我们眼睁睁看着那一群人进了宋家,不久后宋家就起火了,后来大家伙都没人敢进来救火。”一个络腮胡子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说道,“我们平时也没少得宋家的恩惠。身子哪里不舒服,让宋郎中瞧瞧,他也都是分文不取。现在看宋家有难了,你我就算不雪中送炭,也不能落井下石啊。”

    “对啊,不说别的,就单凭宋家门口那两盏灯笼,我都说不出他宋家半个不字。我还曾背地里说过他家挣了几个子,就显摆上了,不过年过节的还挂甚灯笼。直到后来我那哑巴相公摔倒了,幸亏有这么盏灯笼照着。在那之后我问过宋家婶子,她说这两盏灯笼就是为了给路过的百姓照明用的。”

    ……

    胖头男子眼看风向就要偏向宋长卿,也顾不上仍旧坐在地上大嚎的干瘦男子,忙说道:“你们别宋家宋家的了,宋家是宋家,他宋长卿是宋长卿,这宋长卿就是个败类,你们忘了他将王二打了?忘了他调戏高正生他娘子了?”他举起手中的鬼头面具,“还有,这鬼头面具是王老头他孙子的,你们忘了刚才这面具就在宋长卿手中?”他一拍大腿,“还有,你们忘了他差点将李木匠害死?”

    这么一想这宋长卿当真是无恶不作、坏事做绝的恶人,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都认为这宋家该死之人当是他宋长卿才对!

    而胖头男子见众人点头,再接再厉道:“还有,这宋长卿不光调戏女子,他还调戏男子,北道街卖猪肉张大他家的儿子,也就十五六岁,这宋长卿看人家长得俊俏,常常去人家白吃白喝,喝了酒就耍酒疯,对人家上下其手,气得张大常说这宋长卿也就是个男子,否则说什么也得让宋长卿‘娶’了他家儿子不成。”

    徐映辰闻言,眸光异样地看向宋长卿,只见她仍旧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脊背笔挺,就如膜拜神佛一般,静静地看着被钉在墙上的男子,以及他脚下的女子。

    而众人对她的控告仿佛激不起宋长卿的半点涟漪,也或许,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就没能入得了她的耳。

    无情的大火终于吞噬到这片墙壁,但它所守护的屋子早已被大火侵蚀,千疮百孔。

    慢慢爬到墙外的火苗点燃了宋长卿父亲的发梢,仿若石化的宋长卿眸光终于动了动,她猛地起身,霎时奔到父亲身前,抬袖将火苗扑灭,然后去拔那长钉。

    可那长钉深入墙壁中,又岂能是人力所能拔出?早已被烧得通红的长钉滚烫又灼热,宋长卿却好似未看到一般,一把握了上去。

    “呲”的一声,白烟冒出。

    可她仿若未觉。

    宋长卿一直噙着泪的眸中带着无尽的悲伤,她语声悲凉,“爹,你等一等,孩儿这就救你下来。”

    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拔那长钉,却仍旧是拔它不动。见一只手拔不动,宋长卿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

    然就在手即将落在长钉上时,她的手腕被徐映辰一把抓住,他说道:“你的手不想要了?”

    听闻此言,宋长卿只顿了一顿,她连看都未看来人一眼,便挣脱了钳制,随即握在了长钉上。

    比之前更加幽长的“呲……”声,白烟飘散而出。宋长卿眉头都未皱一下,她抬起脚蹬在墙上,让自己更能使上力,可那长钉仿佛在墙中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半晌后,宋长卿眸中泪珠滚落,“爹,孩儿无能……”

    她话未说完,徐映辰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强硬地将她向后拉去。

    宋长卿眼看着自己即将被人拉开,她一把松开握住的长钉,伴随着极轻地“刺啦”一声,大片皮肉被拽掉,宋长卿双手顿时鲜血淋漓,可她毫不在乎,反手就向徐映辰攻去。

    但徐映辰好似知道她会出此招,抬手将她制住。宋长卿悲恸之下,再加受伤,不敌徐映辰,她张嘴咬向徐映辰的手腕。

    徐映辰见此,想要反讽宋长卿几句,但见到她眸中的悲恸,他到嘴边的话终是未能说出口。

    他抿了抿唇,躲开了她咬来的嘴,然后将她双手剪在身后。又因怕她挣扎下手掌再次受伤,便说了一声“得罪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向远离房屋的地方带去。

    而就在二人方离开墙壁时,其后方的房梁,再也禁不住被大火的吞噬而轰然倒塌。

    宋长卿的父母也就此被埋在碎石瓦砾之中。

    正看得起劲的众人,被这“轰隆”一声吓得纷纷退到了大门外,胖头男子也将一直嚎叫不断的干瘦男子拖了出去。

    而被徐映辰向门外带的宋长卿,见到父母被埋,悲恸之情再难抑制,泪珠仿佛如断了珠线的珍珠般纷纷垂落,“爹,娘……”她哭喊,挣扎,撕咬,抓挠,想要挣脱徐映辰的束缚。

    而就在徐映辰想要将已疯癫的宋长卿打晕时,覃雄快步奔了来,俯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徐映辰眸光一闪,松开了宋长卿,而宋长卿突然被松开,顿如开缰的野马般一下子窜了出去,却因跑得太急,一头栽在了地上,霎时鲜血直流。

    但她不管不顾,瞬间掠到废墟之上,徒手去挖滚烫灼热的碎石砖瓦,丝毫不在乎她早已受伤的手是否会因此废掉。

    众人纷纷唏嘘不已,想着这老天当真是不公,宋家郎中夫妻二人那般良善之人竟不得好报,而宋长卿这无恶不作的恶棍,竟然活了下来。但是这宋长卿虽无恶不作,却好像十分有孝心,就此时这般不要命的模样也能看出一二来。

    而胖头男子见宋长卿这疯癫模样,早已熄了要再折磨他的心思,毕竟也不是甚深仇大恨,于是扇了还在哭嚎的干瘦男子两巴掌,“别嚎了,那点伤还至于嚎起来没完?你看看人家宋长卿……”

    徐映辰见到宋长卿这不顾生死的模样,眉头微蹙,他走到她身旁,说道:“死又有何难?”

    他看着废墟里氤氲而上的白烟,盘旋缭绕着飞向天际,“难的是为他们找到真凶,并替他们好好活着。”

    宋长卿闻言顿住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额上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砖石上,仿若一面面镜子,映射出她此时悲恸欲绝的模样。

    这时,有人在门外说道:“我刚从外地回来,这附近村镇的医馆、药铺都被血洗了,据传好像是胡蛮人干的,他们现在缺药材……”

    闻言,宋长卿顿时松开手中还握着的砖块,她骤然起身,一把抓住徐映辰的前襟,漆黑的眸中射出骇人的光芒,“你是不是讨伐胡蛮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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