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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之下

    烈焰过了之后,天气从极热变为了极冷。

    尤其是万荒之渊的夜晚,冷得连空气都要结霜。

    棠见之脑后的发髻开着,乌墨般的头发被寒风吹来吹去,她裹着厚衣瑟瑟地站在门口,脸蛋冻得通红,不停地吸鼻子,蹭着浅薄的月光看向外面。

    她有些后悔了,她后悔最后还是答应然景澄一个人出去,就算她被神器灵锁囚禁在万荒之渊,不能出渊,她也应当把他送到渊口的,在最近的地方等他回来。不该听他的什么“早点睡”,“明天起床就能吃到烤鸡”这些话,天知道她在床上滚来滚去,一闭上眼睛就心跳加速,根本睡不着。

    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心被悬着的,怎么能安心睡。

    他要是身体扛不住路途奔波死在渊内怎么办?

    他要是身体对抗不了飞禽死在渊外怎么办?

    他那么脆弱,一颗花息珠都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应该是养尊处优惯了。

    他连她都比不过。

    棠见之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零散的发丝被冷风吹来吹去,眸底的担忧随着发丝的飘动时隐时现,甚至有些出水雾,心里盘算着再等一个时辰,他还不回来就去找他,却殊不知她口中的脆弱男子在渊外是怎样的一副“凶狠”样。

    渊外,月光暗淡,昏暗的地面横躺着五名侍卫,若不是有轻微的呼吸从口中传出,定会让人以为是五具尸体。此刻一个白影正立在旁边,对周遭毫不在意,施法从手中结出万物法印,将法印涉及范围扩大,感知方圆百里的飞禽走兽。

    这只不行,太老,吃起会柴。

    这只不行,太小,没什么肉。

    这只不行,太肥了,容易腻味。

    ……

    这只不错。

    在确定目标后白色的身影迅速化为一阵白雾,消失无影无踪。

    -

    棠见之苦苦地盯着外面,明明等待的时间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她却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心里不由得涌现了一股酸涩和孤独,直到那个熟悉的白色的身影渐渐浮现,那股莫名的情绪才被压下。

    棠见之先开口,语气欢快又惊喜,“你回来了。”

    景澄没有回应她,面无表情大步走到她身边,将带回包裹放在屋外,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将她拉进屋内,顺手将门关上,牵着她走到了床榻边一起坐下。他没有打算松手的意思,直到那只小手出现了挣扎的反应,他才放开了手。

    “这么冷的天不睡觉,还站门外吹冷风。”景澄盯着棠见之被冻红的脸问道。

    他语气带有些许指责,不过棠见之知道他是在关心她,也不生气,轻声解释,“睡不着嘛,怕你出事”

    得到这样的回答,一个想法不由地从他心底升起,眼神深邃,再次拉起她的手圈了起来,摸着她冰凉的手,将自己的温热传送给她,认真又诚恳地开口,“见之,你是在关心我?”

    这样暧昧的动作,这样亲密的称呼,这样直接的问题。

    此刻屋外萧瑟寂冷,屋内却氤氲暧昧。

    他希望她能懂。

    他希望得到回应。

    棠见之没想那么多,望着景澄轻点了一下头,老老实实的回到:“嗯。”

    她继续道:“我怕你出事。”

    棠见之内心就很简单,她能不关心他吗?要是真的因为她这一贪嘴害他出事,她非得把自己嘴巴打烂。

    她现在只想景澄赶紧恢复,哪里来哪里去。

    这件事情到此结束。

    烛火燃烧着,被门缝挤进来的风吹得飘忽不定,他的眼神因为烛光地移动忽明忽暗,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总觉得他的眼神奇怪。

    不过在听到棠见之那一声“嗯”后,景澄心里涌现起一股热烈又兴奋的情意,他努力把情绪压制下去,伸手抚向她的头,顺了顺她的发丝,轻声道:“我好好回来了,乖乖去睡觉。”

    棠见之听话地点了点头,回圈住他的手轻轻蹭了蹭,叮嘱道:“你也早点休息”。然后很快就松开手,起身往阁楼走去,身影渐渐消失。

    景澄看着自己刚刚被她牵过的手,思绪不由得飘远,在天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深受天地之灵,可滋养万物,是最宜养花的。正如她所说,万荒之渊是垃圾地,这里也不适合养花。

    他想她顺遂平安,而非在一方天地艰难度日。

    等到那时他便向她诉说心意。

    不过阁楼上的棠见之还是睡不着,一直来回走动,景澄那个奇怪的眼神一直在她脑子里,一闭眼脑子里就浮现景澄那个奇怪眼神。

    她思来想去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难道景澄猜出偷袭他的人是她了,又是来套话的?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楼梯口,咬牙道:“这人可真记仇啊!”

    她今晚必须得去探探话。

    棠见之等了很久,估摸着景澄已经睡着了,踮起脚尖,悄悄的下楼,才将头露出来,就对上了景澄的眼神,而且还是先前那个奇怪的眼神。

    给棠见之吓得一颤。

    “你怎么还不睡?”

    “你怎么还不睡?”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棠见之听见景澄轻笑了一下,马上给自己找补,结结巴巴道:“我,我喝水,你快睡啊,你是病人,多休息才好得快。”

    随即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水,一溜烟的回到了楼上,留下了一脸疑惑的景澄。

    又等了片刻,棠见之琢磨着他总该睡了吧。

    轻手轻脚的下楼,才将头露出来,又对上了景澄那个奇怪的眼神。

    “还不睡?”

    “还不睡?”

    两人再次不约而同地开口。

    棠见之强行笑了一下,咬牙道:“我,我喝水,我这人就喜欢半夜喝水,你快睡啊!你是病人!多休息才好得快。”随后语气加强,“你!倒!是!睡!啊!”

    “你可以把水拿上去。”

    “好!好!好!”棠见之明白做戏要做足的道理,立马从桌上拿起了桌上的扁壶,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当棠见之第三次下来,不出意外再次对上景澄那个奇怪的眼神,假得不能再假的留下一句“我饿了,下楼拿吃得”然后不忘留下那句“你快睡觉”又飞快地消失在了景澄眼前。

    棠见之在阁楼上看向桌子上放着的两个扁壶,和一堆吃食,沮丧地吐了一口气。

    她郁闷地低头,瞧着地板,透过地板仿佛看见了楼下的景澄,他要干嘛?他不睡觉吗?

    景澄望着头顶,俊脸浮现了一丝疑惑,她想干嘛?不过经过这几次折腾,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想要他睡觉,然后呢?

    其实她每次下来他都知道,甚至连往日里她在床上翻身他都听得见。

    就比如她此刻在阁楼上悄悄地徘徊他都能感知到,如果她想让他睡觉,那他“睡”便是了。

    当棠见之抱着这次不成功就放弃的想法,第四次下楼时,终于没有对上景澄那让她别扭的奇怪眼神。

    棠见之望着床榻上的身影,缓了一口气,他终于睡了。

    棠见之轻飘飘地道:“景澄,睡了吗?”

    床榻上的人并没有回应他,只是发出了一声浅浅呼吸。

    她慢慢靠近,景澄此时背对着她,棠见之看不清他的脸,全然不知此时的对方已经将眸子睁开一丝缝隙。

    棠见之轻轻唤:“景澄。”

    棠见之小心翼翼地向景澄走去,随着越靠越近,步伐也越来越轻。

    “害你那个人你真的打算放过吗?”

    对方并没有回应,在棠见之都放弃的时候,听到景澄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嗯,真算了!”

    “当真?”

    “嗯。”

    再三试探下,棠见之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的大包袱一下就放下来了,咬住牙齿忍住快要包不住的笑意。

    她就不信有人说梦话还能撒谎。

    假睡的景澄一下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用力抿住嘴控住在笑意,压制住情绪,心里懊悔当初真不该故意吓唬她。听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刚想把情绪放松,谁知那人又折返回来,轻轻地靠近。

    在距离他十公分的位置,不深不浅地留下一句:“景澄,睡猪!”

    “……”

    棠见之垂涎欲滴地盯着桌子上色泽金黄的烤鸡,抬眸看向景澄,眼里充满了崇拜,“你做的?真厉害。”

    她一副豪放的样子,直接伸手开抓,手还没有碰到烤鸡,余光才发现桌边景澄早就准备好的碗筷,倒是秀气起来,缩回手拾起筷子,习惯性看着对面的男人假笑了一下。

    景澄眯着眼看了眼棠见之,又透过窗瞟了下开始西落的太阳,“快吃吧,没想到你会睡到这个时辰。”随即轻笑了一声,“睡猪!”

    棠见之有点尴尬,指了指对面桌上的碗筷,“你也吃。”

    “好。”

    片刻之后,一速金光无视旁物直接穿透进屋内,突如其来的事物打破了此刻静谧,只见那束金光停住了景澄身前,缓缓变为了一直金色小鸟,随后景澄伸手一碰,小鸟在空中缓缓消失幻化为了密密麻麻的字。

    棠见之放下手里的吃食,将嘴里的东西咽下,看向景澄和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眼神疑惑,“这是什么?”

    “这叫飞鸢,天界都用这个传信。”景澄将内容看完之后,手一挥,那些浮在空中的字便原地而散。

    他轻侧了下头,对上棠见之的眼睛,“若是我不在了,我也可以给你写。”

    他随即补充道:“当然,你要是想……你也可以给我写。”景澄顿了一下,将那句“想我了”收了回去。

    棠见之郁闷开口,“可我不认识字啊,我也不会写字。”

    这个事情景澄并不意外,不认识字他以后有的是机会教她,淡然问道:“画册子会看吗?”

    棠见之苦着脸语气担忧,“会倒是会,但是我不会画,我怎么给你写。”

    景澄一本正经劝解,似乎想安慰她,“你不用给我写,也不用给我画,你那点法术做的飞鸢,坚持不到水界,我看连万荒之渊都飞不出去。”

    说罢景澄便走到棠见之跟前,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握。一束金光从两人的指缝发出,“我们现在建立了飞鸢之约,无论你在哪我的飞鸢都能找到你,你的也是。”

    金光消失后棠见之将手从景澄手中缩了回来,她望向掌心,一直金鸟缓缓从掌心飞起,然后迅速地化为了一束金光飞到了景澄面前,再次幻化为了一直金鸟,景澄也配合地用手点了一下那只金鸟,因为棠见之没有写任何东西,金鸟消失之后便什么也没有。

    景澄看了看棠见之,表情有点奇怪。

    “我刚刚收到那只飞鸢告诉我水界出事了,我必须得回去一趟,也不算什么大事,今晚我就可以回来。”景澄停了一会,语气加重,“如果不回来我给你传飞鸢。”

    景澄继续道:“一定。”

    棠见之完全忘了景澄最开始留下来的理由是为了“养伤”,听见对方要走,只是呆愣了一下,一股说不明白的酸涩感涌上心头,有点想哭,就一个劲睁大双眼,把眼泪憋了回去。

    不过对方说要回来,她倒是控制不住松了一口气,语气不舍,“好。”

    她宛然一笑,“那你就早去早回。”

    太阳的身影越来越弱,取而代之的是压倒性的黑云,几乎一场摧毁性的暴雨要到来,景澄已经走了好一阵,棠见之看着黑压压的天空,低声喃喃道:“要下雨了啊!”随即不带犹豫地从屋内拿了把和自己身上这身绿衫相衬黛绿油伞朝渊口走去,她要去接他。

    可事与愿违,万荒之渊的天气总是难以捉摸,人心也是难以捉摸。

    她们在无意中相遇,又在热闹中相处,却又在寂静中分开。

    天空从暗到亮。

    她在渊口等了一夜,雨没有下,人没有来,飞鸢也没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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