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回到盛家,陈晨发现家里空荡荡的,除了盛雨好像没有其他人。

    餐厅的餐桌上摆放着精美的西餐,玫瑰和蜡烛在餐桌上盛开燃烧,陈晨马上读懂了现在的氛围,盛雨是要和她单独吃烛光晚餐。

    “喜欢吗?”陈晨一直在观察周围,盛雨一直在观察她。

    “怎么~突然想起吃西餐了?”盛雨帮陈晨挪好凳子,陈晨慌张的坐下。

    “情调,你不喜欢吗?”盛雨在她对面坐下。

    “喜欢。”陈晨牵强的笑了笑。

    “回家住吧,吃一次饭都要千里迢迢赶回来。”盛雨切着牛排。

    陈晨的腰已经好很多了,其实也没必要住在酒店,为什么一直没敢回来住,其中原因两人心知肚明。

    “我这两年不打算拍戏了,在家好好陪陪你,我们~不是说好试着做真正的情侣夫妻嘛。”盛雨切好牛排给陈晨送了过来,再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盛雨坐下后突然苦笑了起来。

    “洋人的这种烛光晚餐真不知道怎么就浪漫了,两个人在这么大的餐桌上离那么远。”盛雨联想到了和陈晨的婚姻,看似浪漫,却在同一个餐桌上坐着最遥远的距离。

    盛雨干脆拿着餐具在陈晨旁边坐下。“这样才对嘛,夫妻吃饭哪有离那么远的。”

    陈晨还是没有说话,默默的吃着切好的牛排。

    “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盛雨坐的离她近了,眼神更是赤裸裸的没有离开过她。

    陈晨抬头欲言又止,嘴唇张了张,眼神慌张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盛雨。

    空荡的别墅里没有一点声音,盛雨因为烦心,甚至连一点浪漫的音乐都没有放,空气里只有安静,安静的让人不寒而栗。

    盛雨慢慢靠近陈晨,然后打破了这可怕的安静,“我能吻你吗?”陈晨紧张的不敢动弹。盛雨缓缓的靠近了她的嘴唇,知道她会躲,他的手早就垫在了她的后颈处。

    陈晨能感觉到盛雨很温柔,他吻得小心翼翼,可是在嘴唇碰触到陈晨的那一刻,陈晨的罪恶感从心底悄然升起然后逐渐浓烈。

    陈晨拼尽全力推开盛雨,座椅餐盘发出来叮叮咣咣的碰撞声,“我~我先走了。”陈晨站起身后便慌张的往外走,然后变成了小跑。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盛雨回过神后叫住了她,陈晨跑到了客厅玄关处。

    保姆们听到动静紧张的在楼梯上面向客厅张望却不敢下来。

    “要一直这么躲着我吗?”盛雨追了出来。

    “雨哥。”陈晨停下脚步往旁边躲了躲,身体靠在了展示柜上。“我过去清姐那一关,我们~”

    再提起谭清,盛雨上前双手一把钳制住了她的肩膀。“借口!清清也只是借口。”盛雨语调开始激动。

    “雨哥~”陈晨还想解释什么。

    “可是你都和我结婚了,你不是决定要陪着我吗?为什么又不愿意接受我?”盛雨眼眶湿润。

    陈晨发现他已经听不进去自己讲话了,于是便想先挣脱开他。可是陈晨越挣脱,盛雨越是用力不放开她,干脆直接有吻了上去。

    陈晨拼尽全力抗拒着,拉扯间嘴唇破了,衣服领口也破了,两人身位晃动,陈晨的腰磕在了展示柜的柜角。

    陈晨痛的有点恍惚,仿佛快要失去意识。慌乱中她抓住了展示柜上的花瓶,把花瓶砸在了盛雨的肩膀上,花瓣伴着水花四处飞溅,有花瓶碎片飞溅中划伤了盛雨的脸,盛雨这才松开了她,陈晨拿着花瓶碎片挡在自己身前,然后慢慢靠着墙蹲下。

    盛雨这才看清眼前的状况,已是一片狼藉无法收拾。

    “我们已经变成了这样的关系吗?”盛雨这才发现陈晨竟然拿着利刃对着他,蹲在地上满眼惊慌和防备。

    盛雨发疯一样推翻了旁边的展示柜,封在玻璃罩里的恐龙纷纷跌落出自己安详的世界,不到片刻间便碎成了一堆废土。

    “陈晨你真残忍!”盛雨眼睛通红,“我算什么?我们算什么?你只是可怜我吗?这么多年!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可怜虫!”盛雨情绪逐渐崩溃大声咆哮。

    陈晨衣领被扯烂了半边,嘴唇已经肿了起来,甚至渗着血丝。她低着头蹲在墙角不说话,眼泪无声的落在地上,这些年她算什么,她自己也快忘了,就连生活中她好像都开始演戏了。

    “你那么爱他就留在他身边呀!没有人让你那么做!你让我们所有人都变成了笑话你知道吗?”盛雨咆哮着。

    陈晨惊恐的抬头,原来盛雨已经知道了,她努力想要掩饰这一切。她一直以为她骗的只有自己,可是无形中很多事已经不受控制,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她以为只要自己忍耐就能做好一切,但是大家都被她影响着,她早已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助理,她是多少粉丝的偶像,是多少同行业界楷模。

    “不愧是大满贯影后啊!谁让你在我的生活里演戏了!谁?谁!”盛雨摇晃着去拿餐桌上的酒。

    陈晨身型动都没有动,仿佛一潭死水。盛雨拎着酒杯回到客厅沙发上,发现陈晨那是蹲在那个角落。

    “滚!滚出我的生活!”盛雨歇斯底里的咆哮着。陈晨不是赖着不走,她腰疼的好像站不起来了。两个人就这么在客厅僵持着,楼上的保姆们一直在想办法。

    小橙子从门外跑了进来,看到陈晨的样子,连忙脱下外套给她穿上,挡在了陈晨面前。“爸你干嘛!疯了。没事吧妈妈?”小橙子发现陈晨嘴唇在流血。

    “爸!你怎么对妈妈这么粗鲁?”小橙子气愤的看向盛雨。

    “她不是你妈!”

    “爸,你究竟发什么疯?”小橙子也发现了盛雨的崩溃,这种伤人的话,在他亲妈妈死后,盛雨第一次说。

    “她只是可怜我们,这几年一直在我们面前演戏。”盛雨继续崩溃,小橙子这才看清周围的狼藉。那些曾经见证他们一家幸福生活的小恐龙们也都成了碎渣,他们的小世界就那么轻易的被摧毁了。

    “爸爸~”小橙子却好像明白了什么,“我知道,陈晨姑姑不是妈妈,可是~她做了所有妈妈做的事,她就是我妈妈。”小橙子试图上去安慰爸爸,毕竟爸爸有时候比他还脆弱。

    “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妻子?我的爱人?”盛雨终于失声痛哭。“是因为我没有说过我爱你吗?没有求你嫁给我吗?”盛雨掏出本来准备的戒指丢到了地上,如果今天是开心的,盛雨会正式向陈晨求婚,对她说‘我爱你,嫁给我吧’。

    陈晨扶着小橙子站了起来,她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她也不知道这些年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是靠着每晚梦里暮风的安慰吗?还是靠着自己浑然天成的演技,无数人夸过她的表演没有任何表演痕迹,自从她生活和演习不再分开,她的演技更加浑然天成。

    “你不是说你懂我吗?我从伤痛中走出来后,我的心你不知道吗?不是你让我走出来往前看嘛,我出来了,你在哪里?我走出来你就不要我了吗?”盛雨流着眼泪走到了陈晨面前,踉跄着想要来抱陈晨,小橙子却严防死守,把自己爸爸推回到了沙发上。

    盛雨在沙发上哭的蜷缩成了一个孩子,“为什么?我们明明在一起,却从来没有真的在一起,我已经爱上你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在一起?”盛雨始终不能够释怀。“没有你,我怎么办?没有你,我怎么走下去?”他已经习惯了陈晨在他身边,结婚以后他也一直在调整自己,他调整好了自己的心,可是陈晨却不要他了。

    “对不起~”陈晨终于开口,“我只是~一直忘不掉他。”陈晨终于承认,两人之间不仅是有一个谭清,还有一个暮风,她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暮风。

    两人在各自的角落留着眼泪,他们的世界始终无法交融。小橙子难过的看着他们两个大人,这个家终于还是要散,在他刚刚长大的时候。

    “爸,你知道吗?奶奶总说你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有时候表现的都比你懂事。”小橙子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两个成年人。“我也爱妈妈,我也感谢妈妈在我最难过的时候一直陪着我,陪着我们,奶奶也是这么说的,妈妈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小橙子越说越难过。

    “我们都爱妈妈,可是~我们的爱是不是妈妈要的,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关心过。”小橙子很想去抱抱陈晨,可是他自从变声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长大了,陈晨毕竟不是他的亲妈妈,他已经很久不粘着她要抱抱了。

    “那为什么留在我们身边?为什么!”盛雨始终没办法接受陈晨会离开他。

    “因为责任。”小橙子帮陈晨回答了,“因为善良。”

    “对不起~我以为我们可以是一辈子的家人,我可以照顾你们一辈子。”陈晨终于开口,她发现自己也是自私的,小橙子快要成年了,她觉得自己可以离开了,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盛雨的感受。

    “妈妈不用道歉,爸爸只是闹一闹就过去了,妈妈不要难过。”小橙子帮陈晨擦干眼泪。

    小宋也带着小晴冲了进来,看到客厅一片狼藉,小橙子安慰着陈晨。

    看到小晴来,陈晨向小晴伸出一只手,小晴连忙去搀扶陈晨,看陈晨另一只手扶腰的姿势,小晴还以为她腰疼犯病了。

    “又腰疼了?”小晴查看陈晨的腰,这才看到腰上的淤青。

    “雨哥!”小晴大嗓门马上叫开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晨姐,她腰还没好呢?你怎么能打她?”小晴气流下了眼泪,她不敢相信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偶像竟然打人。

    “不是,不是。”陈晨连忙否认,“我自己撞上柜角了。”

    盛雨也终于清醒了一些,慌张的过来查看陈晨的情况。

    “你走开!”小宋也生气了。

    “这是怎么了?”小晴这才看清陈晨破掉的嘴唇和外套下撕破的衣服。

    “没事,没事。”陈晨扯了扯外套,她不想刚才的闹剧让更多人知道更多细节。

    “雨哥,晨姐这些年对你们怎么样你自己一点不感激吗?怎么能这么对晨姐?她除了对不起自己,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们就是对她有天大的恩情,她也报的差不多了吧?你怎么能这样?”小晴声泪俱下。“要她拿命还你们吗?”

    盛雨在小晴的质问声中清醒了很多,他只想到了自己,却忽略了陈晨的感受,就连陈晨身体不适自己都没看出来,还自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情圣,却只是自我感动的自私鬼。

    “我们明天就办离婚手续。”盛雨终于讲出了这句话。他不再纠结,陈晨因为什么留在他身边也不是因为爱情,眼看着两人年华都已逐渐老去,爱情还那么重要吗?好像他们两个都觉得重要,不然他们可以就这么过一辈子。

    “按你的想法办,公不公开你说了算,妈妈那里我会去沟通,公司那边可能要靠你去沟通。”

    陈晨在小晴的搀扶下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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