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越是恐吓玩家让人心生退意的地方恐怕就是生路所在’

    尔夏烟还记得踏进这个村子之前小狗和她说的话。

    两人没有纠结过久就做下了决定。

    “我们有点好奇，要是爷爷愿意告诉我们就好了。”夏烟两只手搅弄着破旧的衣角。

    “那你们就自己亲眼去看看吧。”老人的笑意更深，随手指了村子里唯一的一条主路，“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头，你们就知道了…”

    他说完便不在开口，任凭二人如何旁敲侧击也不为所动。

    “怎么样？你觉得要去吗？”这次轮到尔夏烟压低了声音询问男孩。

    虽然她一向很有主见，但是作为一个新人，如果能有一个富有经验的队友的意见作参考，尔夏烟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

    小狗完全没有看她，他的目光镇定的直视的前方那条村路。

    “我觉得已经不是我们要不要去的问题了。”

    尔夏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是吓了一跳。

    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视线里的那些村民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静静地看着二人的方向。

    尽管他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任何举动，可是这样多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夏烟还是徒然的感到脊背一凉。

    进到村子的那时候听到的鸟叫和狗吠声也一并消失殆尽，整个村子安静得只剩下自己和队友的呼吸声。

    “看来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也只能去探一探了。”

    小狗先一步踏了出去，毫无芥蒂的走到了老人给二人指的那条道路上，头也没回。就好似无所谓尔夏烟跟不跟上来。

    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也没有添加主语。‘我也只能去’和‘我们也只能去’是不同的两个意思…他将选择权抛给了自己，是否要一起前往这个可能是陷阱的地方。

    后者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村民们的反应很明显的反常，当然也可能是祂又在故技重施的糊弄玄机，但是她觉得那更像是她同意了老人抛出的问题所以触发了什么开关。

    独自一人留在视线聚集下，谁知道在小狗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

    在尔夏烟跟上之后，村民们就仿佛正如她猜测那般被摁下了继续播放的按钮，各自忙活，仿佛方才诡异的一幕都是自己的错觉。

    夏烟舒了口气，觉得刚才自己的决定没错。

    这条路上不再有如芒刺背的目光，白天的村庄又恢复了‘人气’，夏烟也稍稍放松了警惕，压不住好奇于是也生出了闲聊的心思：“我还以为一开始我们商量分组的时候，你会决定一个人行动。”

    “我是白痴吗？在一个本来就是非单人的副本里独自行动，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小狗冷笑一下，回头打量了夏烟两眼，那个眼神就好像是在说‘还以为你是个正常人，你看看你问的什么蠢问题’。

    “虽然你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好歹比那两个人好一些。达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所以自己是被在矮个里拔高个了？

    尔夏烟觉得他说话可真不够客气的，难怪之前熊华乐好几次都想揍他。不过自己最开始推测对方是个未成年，或许也有正在中二叛逆期的原因在。

    “但是刚才…你好像不管我跟不跟上都决定自己一个人去那个老人说的地方…”尔夏烟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你早就知道‘前进’才是正确答案吗？”

    “在彻底离开之前，哪有什么正确答案。”小狗摇头，或许是看她不算太蠢，不想太早失去这个还算合格的队友，他难得的为新人做了部分解答，“你把这一切就当作恐怖游戏来玩的话，刚才那老头的问题就好像是给了一个支线的分叉选项，你可以选择‘是’也可以选择‘否’。”

    尔夏烟不太常玩电子游戏这种小孩玩的东西，所以她也只是听着，默默的消化。

    “我们回答了‘想要去看看’，选择了其中一条支线，但是却没有继续推进。所以那些npc就停了下来，直到我们‘继续游戏’。”

    尔夏烟觉得他能把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当作‘游戏选项’，心理强大确实异于常人。作为未成年初次进入游戏的时候或许也没多慌乱。

    “可是这终究不是恐怖游戏，我们又没法存档，如果刚才选择不继续前进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

    “鬼知道呢？”小狗耸肩。

    在诡物创造的世界里试图在一群非人生物的视线下呆在原地的后果，或许真的只有鬼知道了。

    尔夏烟叹息。

    虽然过了刚才那关，却不知道老人坏笑着指引的地方会有什么存在，尔夏烟只能暂时把注意力放在前方。

    不能被带走的石雕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字面的意思吗？如果是真的是石雕的话为什么不能被带走？如果不是字面意思…那又会是什么呢？

    直到亲眼目睹，尔夏烟才知道为什么那个老人说‘等你们看到自然就知道了’这句话。

    ‘不能被带走的石雕’就是字面的意思，无法被人为带走。

    因为那是一座用整座山刻成的石像。

    在村路的尽头是一处峭壁，下面则是湍急的溪河。而与二人遥遥相望的山那边，是一座镶砌在山崖里的佛像。

    而这次所雕刻的佛像与在路上小石庙里见到的不同，就是夏烟所熟知的千手观音，雕刻出来的‘千手’结着不同的手印相，栩栩如生的坐定在山壁里。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那座观音像与寻常‘慈悲为怀’不同，它端坐于正前方，垂首望着二人站定的村路尽头。

    尔夏烟会有一种它在低头凝望着自己的错觉，而那张本该是普度众生的慈眉善目却拧做了一团……痛苦而又悲伤。

    夏烟想，它在怜悯。

    佛祖的脸上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神情。夏烟觉得。无能为力才会怜悯，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同情。

    为什么它要怜悯出现在这条路尽头的人？能出现在这里的应该只有和自己相同的玩家。

    它在同情什么？因为自己被拉入了这个世界？因为这是一条没有任何线索的‘支线’？还是因为….早就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