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拍卖会让李清瞳赚得盆满钵满。

    她把一部分钱用来修缮李府，另一部分用来修缮胭脂铺，剩下的全部存进钱庄。

    这天，她和阿春去胭脂铺巡店，发现胭脂铺旁边两家布店和鞋店都在出售店铺。

    两个老板坐在门口，百无聊赖。李清瞳上前询问，才知道自从李家胭脂铺被刘明庭洗劫之后，整条街的生意都不好做了。

    刘明庭父亲是市监，有事没事就带人来这条街突击检查。

    客人们喝着茶吃着面条被突击小队的人拎出店的事时常发生。久而久之，老板们担心检查，客人们消费不安生，光顾的人越来越少，生意也就做不起来了。

    “你说这李老爷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嘛去招惹刘老板。自己吃亏不说，还连累我们。”布店老板一通埋怨。

    “听说李老爷的大老婆跟人跑了，儿子不认他当爹。上个月府上又烧了一把火，把十几间房子烧没了。你瞧瞧他这风水，别说做生意，说不定哪天做人都做不成......”

    鞋店老板口若悬河，阿春听着想发火，却被李清瞳偷偷按下。

    “叔叔，你这店铺卖吗？”李清瞳问。

    “卖啊，但现在没人买，我已经连降两次价了。”鞋店老板蒲扇一摇，愁云满面。

    “我买，还有布店叔叔这家我也要。”李清瞳道。

    两个大叔愣了一下，鞋店老板摆手道：“去去去，小姑娘一边玩去，我们没工夫搭理你。”说完，就往店里走。

    “你瞧这是什么？”

    鞋店老板转头一看，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在李清瞳手中迎风飞舞。

    两个老板的眼睛睁得跟铜钱一样大，凑到银票前。

    布店老板想上手摸，李清瞳后退一步，把银票收到口袋里。

    “我再问一次，你们的店，还卖吗？”李清瞳收起笑容严肃道。

    卖！！！

    两位老板异口同声。

    买下鞋店和布店之后，李清瞳又买了旁边的米店和茶肆。李清瞳一夜之间成了五家店铺的老板娘。

    店铺置办好后就是修缮。

    李清瞳请来周老板帮忙。

    周老板这人不稀罕钱（不缺），做事全凭兴趣。李清瞳说，自己想把五家店打通，做成一家旗舰店。周老板问，什么是旗舰店？李清瞳说，规模最大，产品最全，装修最豪华的店就是旗舰店。

    周老板两眼放光，第二天就带着工匠团队开始整活。

    刘明庭听说李清瞳这边势如破竹，自己也没闲着。拿着李老爷的胭脂札记，推出了两款新产品，瞬间成为女眷们的新宠。

    刘明庭的“丽人坊”如日中天，李清瞳意识到，自己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产品就赢不了对方。所以闭关谢客，在家苦研配方。

    “来，春春，试下这款红玉膏。我特地加了冰片、红花、散血草，玉容洁肤，祛疤活血。”

    李清瞳虔诚地捧着她的药膏，阿春不情不愿地往脸上涂抹。这已经是她试过的第九十九种配方。

    李清瞳两眼充血，头发乱得跟麻衣道长一样。

    这里没有她想要的反应机、培养皿、各种化学试剂，有的只有各种草药，瓶瓶罐罐。李清瞳空有一身研发本领，到这来却施展不开。

    好在有阿春在。

    这个女孩不怕苦不怕丑，陪着李清瞳一遍遍试药。脸烂了又好，好了又烂，一会美若天仙，一会丑得惨不忍睹。

    一日，霍子默带着霍婴来李府拜访。

    霍子默在李府大摇大摆地走了半天，没见着李清瞳的身影，抓了个家丁问。

    家丁指了指李府后面的一座宅院，说小姐在那儿，已经住了好几个月了，听说在研究什么配方，所有人不得打扰。

    “这么刻苦？”霍子默半信半疑。

    霍婴抱着长剑道：“公子还不了解李姑娘吗？李姑娘想成做的事，不把南墙撞穿不回头。”

    这时，房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肤若凝脂，朱唇皓齿的明艳姑娘。明艳姑娘身后一个双眼发红，头发如鸡窝的女子伸了个大懒腰。

    “哎嘛，累死我了。”鸡窝女子道。

    霍子默和霍婴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那个明艳动人的姑娘。

    “霍公子，姑娘正在歇息了，你们进来坐吧。”明艳女子抖抖衣袖爽朗道。

    “你是.....阿春？”霍子默见女子手臂上健美的肌肉疑道。

    那个头发如鸡窝的女子从房内走出来，两手叉腰：“小屁孩，才两月不见就不认识人了？”鸡窝女话音刚落，猛然反应过来，惊叫一声大喜道：“春春，我们成功了！！”

    两个姑娘欣喜若狂，抱在一起转圈圈。

    “停！”

    霍子默急呼一声，走到阿春面前仔细端详。阿春脸上的疤没了，皮肤也比原来更细腻了。再加上画眼描眉一番，竟成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老太婆多少有点才华啊，竟有这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霍子默惊讶道。

    霍婴脸上一直挂着笑，嘴巴却木讷道：“阿春姑娘天生丽质，只是平常不爱打扮罢了。”

    李清瞳用手薅了薅乱七八糟的头发，往椅子上瘫成一堆烂泥。

    霍子默和霍婴进房，找了个能坐的地方坐下，脚下瓶瓶罐罐，桌上各种色膏。

    “周老板已经把铺子修好了，让我来通知你一声。”霍子默说。

    “怎么样？”

    “房间倒挺气派，但走哪儿都是镜子，怪吓人的。”

    “要怪就怪你长得吓人。”李清瞳笑着打趣霍子默。

    霍子默随手拿了面铜镜怼在李清瞳面前：“你也不看看你现在啥样。我都没笑话你，你还反过来笑话我。”

    李清瞳一看镜中自己。这哪像一个十四五岁的花季少女，分明就是个憔悴不堪的......老天婆。

    想到自己以前当社畜时也是天天这般憔悴，李清瞳内心就不是滋味。

    霍子默把铜镜放下，递给李清瞳一杯热茶。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听说李老爷原来合作的工厂和销路都被刘明庭切断了，还放话谁要敢跟李家合作就是跟他过不去。”阿春担心道。

    李清瞳小脸一扬：“怕什么，天大地大，我就不信他刘明庭能全部吃完。”

    霍子默说：“我霍家的盐仓到处都是，我们完全可以自建工厂。只要钱给到位，再招人便是。”李清瞳给了霍子默一个赞许的目光，霍子默身板挺得直直的。

    “阿春，我想带这些新品去见一个人。”李清瞳道。

    “谁？”

    “柳惜音。”

    阿春还没反应过来，霍子默跟李清瞳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第二天，李清瞳提着一大盒胭脂水粉去洗尘阁找柳惜音。

    牡丹娘子带她到柳惜音的房间。

    柳惜音对镜梳妆，铜镜里映出女子倾国倾城的脸。

    “柳姑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姑娘容貌绝丽，全城女子莫不想效仿，如果你能成为我家胭脂铺的独家代言人......”

    “李姑娘高看我了。我一介烟花女子，哪有什么人效仿。”柳惜音语气清冷，打断李青瞳的话。

    李清瞳见柳惜音不允，继续游说：“姑娘有所不知，自从你那次花朝节惊艳亮相以后，全城每个姑娘都在模仿你的桃花妆，现在满大街的女子额上都顶了一朵桃花。”

    柳惜音瞥一眼李清瞳：“那李姑娘额上怎不见桃花？”

    李清瞳尴尬道：“我最近太忙，每日素面朝天没时间收拾。”

    柳惜音脸上似有若无地浅浅一笑，旋即又变得高冷：“对不起，我只想专心跳舞，不想做什么代言人。”

    李清瞳知道柳惜音会拒绝，不慌不忙地拉开木箱，摆出十几个胭脂盒。

    “柳姑娘，咱先不说别的，这些胭脂你先试试。”

    柳惜音从未见过这么多颜色的胭脂，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款‘逃之夭夭’，以蜜桃豆沙色为主，明艳润泽，就像水一样轻盈地覆在你的嘴巴上。这款‘一瞥惊鸿’，玫瑰色带点紫，性感又危险，涂出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颜色。还有这款红豆南国、铁马冰河、浮生若梦......”

    李清瞳一口气介绍了十几种颜色，柳惜音眼波流转，神色动容，安静地听李清瞳说完。

    “我......可以试试这款‘逃之夭夭’吗？”

    柳惜音轻轻地看了李清瞳一眼。

    李清瞳激动地点点头。

    柳惜音伸出手指抹了一点颜色涂在唇上，顿时整个人美艳得不可方物。

    “好好看哦！”李清瞳化身小迷妹，眼泛桃花。

    柳惜音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喃喃道：“要是真的能‘逃之夭夭’该多好......”

    李清瞳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在她美艳的皮囊下总是弥漫着一种忧伤，仿佛整个人浸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里。

    “你上次帮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说吧，你想怎么做？”柳惜音被说动。

    “我想来一场美妆直播。”

    柳惜音眉头微蹙。

    李清瞳连忙解释道：“就是现场教大家化妆，顺便带货。”

    “我不会......带货。”柳惜音对这个词很陌生。

    李清瞳咧嘴一笑：“没关系，你就美美地往那儿一坐，其他的交给我。”

    “下个月的今天，我会让全城的姑娘来看你化妆。”李清瞳道，“我要让你成为整个未央城最亮的一颗星！”

    李清瞳说得神采飞扬，柳惜音聚精会神地看着她。

    出了洗尘阁，李清瞳见霍子默的马车停在路边。

    “老太婆，想不想去看下厂房？”霍子默从马车上跳下来。“这么快就搞定了？！”李清瞳有些惊讶。

    “我办事的效率你还不知道？”霍子默眉毛一抬，甚是得意。

    “走，带我去瞧瞧。”李清瞳跃上马车。

    楼上，柳惜音倚靠着窗楹目送李清瞳离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柳惜音的身后。

    “姑娘不应该跟主人提前商量一下吗？”影子说。

    “商量？我跟他之间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影子没说话。

    柳惜音望着窗外，一片枯叶落下，落在她的掌心上。柳惜音看着枯叶，目光悲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