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春日长 > 神经病

神经病

    贺厘因为家长会的事情一直忙到凌晨一点多,没睡多久就又在闹钟的催促下强迫自己爬起来继续工作。

    早上她带的两个班加起来一共有三节课。

    前三节课。

    虽然带着杯子,但里面的水没来得及喝一口。

    带着保温杯进教室的时候杯子里装了多少水,她提着课本出来的时候里面的水还是多少,分毫未少。

    等贺厘上完最后一节课从九班教室里出来已经精疲力尽了。

    她终于抽出一点闲暇的时间坐回自己办公桌前。

    白皙柔软的指腹贴上冰冷的杯壁,随着她拧开杯盖的动作热水上的雾气腾腾升起。

    班长和副班长慌慌忙忙地找了过来,“老师不好了!!!付泽明和童知打起来了!”

    贺厘喝到嘴里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差点一口喷出来。

    贺厘内心怨气现在比鬼还重。

    班长和副班长焦灼地等着贺厘发话。

    她神色不动,只淡淡道,“现在去给他们说立刻到办公室来,叫不动再来找我。”

    贺厘带两个班。

    初三五班和九班。

    五班她兼班主任,九班只带课。

    上节课是九班的,等班长和副班长出了办公室的门,被气昏了头的贺厘理智回笼,才发现自己把教案忘在九班了。

    九班还在两层楼上面。

    她不得不折回去拿一趟书,顺便把周末作业给九班的学生布置一下。

    从九班教室出来还没走到办公室,半道上先接到年级主任的电话。

    年级主任是个男的,声如洪钟:“贺老师,你们班那两个男生打架自己闹到警察那去了,我现在在你们教室门口处理这个事,你快点赶过来调节一下。”

    等她匆匆赶到班级门口的时候已经只剩付明泽和童知两个人,两个男生低着头乖乖在教室门外面的窗口处站好。

    贺厘进教室里面环顾了一圈。

    没见到年级处主任的身影。

    她手机上收到了年级处主任消息。

    对方表示他已经雷厉风行地处理过了,让贺厘收尾,负责两个男生的教育工作。

    贺厘冷着脸,“跟我进办公室。”

    她侧头,刚好看到年级处主任赔笑着和两个特警说话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

    两个男生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个子都比她还要高一点。

    六班英语老师姓徐,刚来工作还不到一个学期,紧随他们其后进的办公室。

    一只手随意地拎着书走进办公室,她还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笑道:“呦,怎么了贺老师,这个年龄段男孩子调皮点正常,怎么还大动肝火把人弄到办公室教训呢。”

    贺厘睨了她一眼,懒得理她。

    又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三分钟就上下一节课了。

    办公室现在的老师有点多。

    贺厘把教案和课本放好。

    两个男生像小鸡仔一样被她叫出办公室。

    “今天下午家长会,我暂时没空跟你们算账,给你们一个周末时间,想好下周来了学校之后要跟我怎么交代。”

    闻言付明泽紧绷的神色明显松懈下来。

    童知察言观色了一会,发现贺厘并没有大发雷霆的征兆,立刻就拿出来平时他那副嬉皮笑脸的作态:“yes,sir!”

    贺厘把手放进兜里,冷着一张脸:“你刚转学过来两周,可能不太了解我,可以问问同班的同学们,首先跟我说话的时候收起你那随意散漫的样子,给我好好说话,第二,我在说话时少接话。念在你是初犯,下周来的时候多交一篇检讨上来就行。”

    她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两个男生:“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你们先回教室听课,对了,下节课你们拿着书站在教室后面上。”

    等到下午开完家长会,她好不容易送走所有学生和家长。

    把工作上所有的烦恼暂时抛弃。

    带着终于结束一周工作的喜悦,贺厘收拾好东西,一边打哈欠一边拿着钥匙锁上办公室的门。

    刚转头就撞上一个男人。

    对方的下巴和她的额头狠狠撞在一下,发出一声脆响。

    因为天冷,对方穿的厚,即使这样,猝不及防的一下她也差点撞得人仰马翻。

    抬头的瞬间贺厘的目光先落到了对面男人已经泛红的下巴上,稍稍上移和微微垂着眼男人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付屿扯了扯嘴角,目光盯着她。

    贺厘的心突突打着鼓。

    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

    她的小半张脸都被裹在围巾里,身高上她要比男人低将近一个头,只能仰着头看对方。

    被她撞上的男人叫付屿。

    付屿是来给付泽明开家长会的,付明泽跟妈妈姓,据他自己介绍说他是付明泽的舅舅。

    他们两个人半个小时前才刚在办公室结束完一通谈话。

    付屿一只手拽住她的帽子,“跟我Cosplay陌生人呢?贺老师。”

    ?

    贺厘甩开他的手。

    她觉得对面的人简直莫名其妙。

    付泽明本人在学校天天给她闯祸就算了,现在碰上来给付明泽开家长会的家长也是个神经病!

    这算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付屿掀了掀眼皮:“真不记得了?”

    贺厘有些犹豫。

    她惊恐迟疑了回想了一会,确实没从印象里找到这个人。

    想了想又觉得可能是之前有过几面之愿,所以想借着熟人关系拜托她多照顾一下付明泽或者帮忙兜着一点付明泽犯的错。

    她在工作的第二年有碰上过这样的奇葩家长。

    导致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把对方忘了,还尴尬了很久,最后那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那个家长给涮了。

    贺厘冷淡道:“没印象了,关心我就算了,没有必要,有空的话就请多关心一下付明泽同学的近况和学习情况。”

    付屿敛了敛神色,微不可查地笑了一声:“我就当是真的吧。”又轻飘飘补了句,“忘了自己高中的时候渣过的清纯男高也挺正常的。”

    贺厘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听着他笃定的语气,看到他脸上从容的神情,贺厘一时间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记错了。

    或者不小心把对方忘了。

    又搜刮了一遍自己的记忆,贺厘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一点。

    她正准备详细问一下,就听见对面男人开口。

    付屿:“开玩笑的。”

    被工作折磨了整整一周,今天早上付明泽给她惹得事还堆在那里没解决,然后家长会结束后学生家长来找她就为了开个莫名其妙的玩笑?!!

    突然冒出个神经病来,还跟早上那个是一家的,贺厘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一时间甚至懒得管自己是班主任,而对方是学生家长的身份,没忍住骂人的冲动,言简意赅道,“滚。”

    付屿眉心跳了跳,见她脸色不太对,试图开口补救:“我刚刚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贺厘觉得今天自己简直堪称流年不利,跟一个神经病浪费了大半天时间。

    如果不是在学校里面家长会上,她可能觉得自己是碰上新型人贩子诈骗套路了。

    在对方再一次开口前她先发制人,板了板脸:“如果关于付明泽没有什么事跟我说的话,就尽快离校吧。”

    付屿本来还想再解释一下,看见她就像一个处在活跃期的小火山一样,似乎马上就要爆发了,最后还是走了。

    贺厘掐着点成功赴约闺蜜万臻臻的晚饭。

    在万臻臻家里面吃的。

    她一边吃一边吐槽今天遇见发生的事情:“我差点被气死,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神经病?”

    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补充道,“还好我忍住了,没上去抽他。”

    贺厘把话题又主动转向了另一边,不满:“驴拉磨好歹还有个休息时间呢,我现在每天跟陀螺一样。”

    她趁着说话的间隙看了眼手机,推到万臻臻面前,“领导又有指示了。”

    万臻臻捧着一杯姜汁可乐:“等一下,等一下,你说那个跟你套近乎的叫付屿?”

    贺厘:“啊?你认识他吗?”

    万臻臻:“我们两个上高中的时候在聊天时好像听你跟我提过他。”

    贺厘大惊失色:“啊?完了,我今天还骂了他。”

    想到自己莫名其妙骂了一个可能来找自己叙旧的人,贺厘脸一瞬间胀红起来,她连自己埋在哪都想好了。

    万臻臻目的达到了,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当然是假的,这个人我也没印象。”

    贺厘:“……”

    好好好,就把她当猴耍吧!

    她把自己被好闺蜜耍了一通的悲愤化为食欲,一个人吃掉了大半份饭。

    贺厘含泪吃下最后一口卷饼:“我把你当闺蜜,你居然把我当小丑。”

    万臻臻一抬头发现桌子上的饭被风卷残云地吃没了,“你饿死鬼投胎啊,我就吃了两口。”

    贺厘假装没听见她这句话,把擦完手的纸团了团扔进垃圾桶:“你这卷饼自己做的?还放了肉松,下次别要了,挺难吃的。”

    万臻臻只听见了前半句,没好气道,“买的,我敢做你敢吃吗?”

    半夜,贺厘躺在床上,肚子疼的整个人冷汗直流。

    万臻臻在她旁边睡,也疼的快说不出来话来了。

    但还是硬撑着给她男朋友打了个电话。

    语气虚弱:“快来,你对象我要挂了。”

    她们两个凌晨十二点半被万臻臻男朋友开车送到急救室。

    食物中毒。

    兵荒马乱之后,贺厘躺在病床上挂水,悔不当初:“我再问你一遍,拿那东西真的是肉松吗?”

    万臻臻一瞬间大脑宕机:“啊,什么肉松,没有肉松啊?”

    贺厘:“……”我杀了你。

    “你那卷饼到底放多久了?”

    万臻臻躺在她隔壁床,现在也睡不着了,麻木道:“我不记得了。”

    “……”

    贺厘缓缓开口:“我真想枪毙了你。”

    她们住的三人病房。

    万臻臻苦中作乐,往靠窗位置已经睡着的小女孩的方向指了指:“好歹还有她陪着咱们呢,也不算太凄凉。”

    贺厘有气无力道:“下次你来我家吃,我一定给你准备一顿好的,等着吧。”

    万臻臻试图依靠撒娇蒙混过关,“我又不是故意的嘛。”

    贺厘面无表情:“这就是你让我吃剩饭的理由?”

    万臻臻想了想,在失去男朋友和闺蜜之间选择了保住闺蜜,最后老老实实地说了真话:“其实我本来想扔了的,然后我看了一下,感觉没坏,想了想不能浪费了,其实我昨天也叫了宋周止来吃饭。”

    宋周止是万臻臻男朋友。

    万臻臻继续道,“我想着他一个大男人身体好,吃点剩饭应该没影响。我就顺便把卷饼也给热了一下,结果他临时被黑心老板安排了工作放我鸽子了。”

    贺厘一时间心情复杂。

    “……”

    “你对象是个男人没错,但他不是金刚超人,还能免疫食物中毒。”

    贺厘简明扼要总结:“反正从结果上来说你最后总是要带走一个。”

    万臻臻伸出一个指头先指了指贺厘,再指了指自己:“这叫一箭双雕。”

    贺厘:“……”一个卷饼把两个人搞进医院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宋周止刚好进来,看见万臻臻咋咋呼呼地翘着手。

    他额头青筋跳了两跳,然后说服自己,算了习惯了。

    他温柔地把万臻臻的手按回去放好,面带微笑:“你是准备一会折腾滚针了然后重新再扎一遍吗?说起来花一分钱享受两份服务确实比较划算。”

    万臻臻被他的阴阳怪气噎了一下。

    贺厘比万臻臻挂完的早一会,她懒得叫护士,自己把针拔了。

    万臻臻已经睡着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

    灯还亮着。

    窗户外面的夜像浓稠的墨汁,仿佛下一秒就要打翻然后顺着窗户灌进来。

    宋周止坐在万臻臻旁边握着她的手,静静地望着她的睡颜。

    贺厘狠狠闭上眼。

    这个电灯泡她当的名副其实了。

    折腾到这么晚贺厘也累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热醒的。

    谁懂啊?

    一觉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堆了三层被子。

    她脑子还有点懵,缓了一会才重新意识到自己现状。

    “怎么这么多被子?”她一开口,被自己哑了嗓子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过了一个晚上万臻臻已经活蹦乱跳了。

    她正在喝粥,听见贺厘的声音匆匆忙忙跑到她床边,“早上听见你迷迷糊糊说冷,我就把我被子也给你了。”

    贺厘眉心跳了跳,从能压死人的被子里解脱出来:“指了指床上堆起来的那一团,那另一床被子你从哪里搞来的?”

    靠窗病床上的小女孩闻言兴高采烈道,“姐姐是我的被子。”

    “……”

    看见一大一小两个在她床前亮晶晶地看着她,贺厘有点心累。

    万臻臻忽然想起来她还没吃东西:“吃早饭吗?宋周止早上上班前去买的,还热着。养胃的粥。”

    贺厘实在没有胃口,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你们把被子先抱回去。”

    又再医院呆了一个早上,过了观察期,中午医生和护士过来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了就让她们两个出院了。

    一整个早上,也没见小女孩的家人过来,贺厘动了恻隐之心,但又不好直接问。

    在走之前又给她买了些吃的和水果。

    陈粥粥躺在病床上乖乖和她们两个道别的,“姐姐再见,记得我叫陈粥粥,有空来找我玩呀。”

    等人彻底消失不见,陈粥粥才慢半拍地想起来自己忘记说她住在哪里了,她拍了下自己的小脑袋:“我好笨哦。”

    贺厘打了辆车回家。

    点了碗粥草草应付完午饭,把电脑从包里找出来继续工作。

    这一忙忙到昏天黑地。

    她也没心思看时间,等到实在头晕的受不了脱了鞋钻进被子里,拿着手机定了个一个小时之后的闹钟才陷入梦乡。

    贺厘已经很久没想起来过大学以前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付屿那一通神经病一样的话,贺厘久违的梦见了她高中的时候。

    梦见的是高一。

    桌子上摆着数学卷子,面前的表马上就要走到终点。她的手心全是冷汗,争分夺秒地提笔写着。

    手指冰的渗人。

    卷子被收走,她被人流夹卷着一起离开学校。

    有人从后面拍上她的肩膀,笑嘻嘻道:“最近这么卷,考的怎么样?”

    贺厘的嗓子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一言不发。

    等出了学校,人流逐渐散开,渐渐她身边人也稀少起来。

    她仿佛福至心灵一样,忽然回头。

    一只看不清模样的巨大怪兽张开了嘴。

    那个看不清是什么物种的生物黏糊糊的身体里站着一个人。

    贺厘定睛一看。

    是正在冷笑的付屿。

    然后她就被吞了下去。

    贺厘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浑身上下软绵绵的,脑袋里面像装了针一样刺痛。

    身体发着烫。

    都用不上热水袋了。

    她脑子几乎成了一团浆糊,不自觉地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不着边际的东西。

    她睡下的时候还是中午,现在天已经全然黑了。

    只有灯红酒绿的灯光隔着窗户连带着喧闹的声音一起被关在了外面。

    像隔绝开的两个世界。

    她把手机枕头边捞过来看了一眼时间,定的那个闹钟早已经响过了,她没听到。

    贺厘浑身又酸又疼,翻了个身,探手到旁边抽屉里翻出来体温计。

    38.7度。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