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吗,听我父亲说,这次灵玄宗扩招是为了北海妖族一事。”
前些日子在从离城涧西也知道了些现下的情况。
此世界分为五方势力,分别是各大城池的朝廷中人,各大修仙宗门,以佛经修习为主的佛修,各类妖物聚集的妖域,以及人人提之色变的魔域。
修仙宗门又林林总总分为大小不一,每个宗门底下都有或多或少的附属城镇,从离城便是这灵玄宗其中一个较为偏远的附属城。
而刚刚那名少年提起的北海则在灵玄宗北方,与妖域相连,因此两方常有摩擦,派去镇压调解的弟子只嫌少不嫌多。
“可我们就算进去也只是普通弟子,镇压妖物这种事,应该也轮不到我们吧?”
说这话的是靠在旁边树上的一名少年,着一身青衫,腰间别了一把白玉般的竖笛,尾端黛色的穗子随风左一下,右一下的晃荡。
涧西随意扫了一眼,视线落在一开始说话那人身上。
“此言差矣。据说今年的大选最后一场就是让所有人对战妖物,斩获数量前五十者胜出。”
此言一出,在场窃窃私语的各位皆屏气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灵玄宗,摆明了是要让一群新入门的弟子去北海充人数。
这些人都是家族里有天赋的娇子,思考到前因后果面色都凝重起来。
他们此去都是为了能在宗门内安安分分修炼的,如果最后是这种去向,那真要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去了。
涧西看了一圈其他人或轻或重皱起的眉毛,心下了然,轻轻垂下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里的包袱。
“哎,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
先前提出质疑的那名少年直起身来,竖笛不知何时被他握在手上,一圈一圈的转着。
随着那笛子往手心一敲,发出不算清脆的一声,那名少年话语里的笑意再遮掩不住。
“我胆子小的很,这位兄弟可不要在半路上就这样吓唬我啊。”
“哎呀,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看一看的,如果我就这样回去,我家老头子一定要给我脱下一层皮来。”
大家也都不是傻的,这话说的含蓄,但稍微一动脑子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渐渐有人变了眼神走到一边,还有口直心快的直接张口嘲讽。
“多谢了,不然我还真被他给鼓动回家了,哼。”
“想让我们都走?这路才走了一半,剩下的路没个照应也不知你能不能到得了。”
被揭穿心思,那人面上尴尬不已,瞪着眼看着不远处还在玩笛子的人。
但那人并未理睬他的视线。
有人上前去和拿着玉笛的少年搭话,“不知道怎么称呼,说来还要多谢你。”
少年眼波流转,衬得一副俊朗的面容更加生动。
“我叫商禾。”
“商禾?难道是那位富甲商家的小少爷?”
商禾听着众人过来互通姓名,微微笑着,时不时回应一声。
唯有涧西和远处的几位呆在原地,一双眼微微出神,只露出流畅分明的侧脸。
现在不知道团子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泠祉在哪里……
那人说的最后一场比试到底是胡乱瞎扯还是确有其事,若是真的,自己的修为又迟迟没有入门……
哎,任重道远啊。
正在涧西想的出神时,商禾过来,坐在了离她不远处的石头上。
涧西被他的动作引得回神,侧头,微微颔首。
商禾眉毛一挑,话还没说,脸上的笑意先摆了出来,“我叫商禾,不知道姑娘芳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商禾在涧西看来还只是一个小屁孩。
毕竟自己该说不说两百岁,商禾……看着最多也就十几岁。
许是这些天的事情实在让自己心烦,又或许是商禾满脸都是少年人热情恣意的模样让人向往,涧西心下居然想起另一个人。
泠祉。
不知道这个反派此时是否也是这样恣意的少年郎,还是被人欺侮终日不得救的困兽。
很快收敛了心绪,涧西也笑着报上自己的姓名。
谁知商禾并不止下话头,又长说短说了一些关于玄灵宗的事情。
直到话题转到这次宗门大选,商禾清了清嗓子,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般,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合作?”涧西又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对,我能看出姑娘气质不凡,想来也是有实力的,这次宗门之行,变数太多,有个盟友,互相也有个照应。”
还没等回话,身后就冒出一个人,甜糕般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我也觉得,也加我一个吧!”
商禾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吓了一跳,拍着胸脯和涧西一同转身看过去。
这名女子扎着花苞丸子,两条俏皮的小辫顺着耳边落在胸前,一身淡粉色的长裙衬得皮肤白里透红,一眼望过去便知道是个娇生惯养的娇娇女。
何苕苕吃着酸酸甜甜的野果,一双眼弯成了月牙,含含糊糊的继续说道:
“我叫何苕苕,可以加我一个吗?还有我的朋友,他叫秦昭然。”
听着何苕苕的介绍,两人才发现她身后错开还有一名少年,着一身深蓝色,不同于商禾吊儿郎当,他身形如同松柏,只是那眼神……
商禾看了看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笑着的涧西,是他看错了吗?何苕苕转头之前那秦昭然眼里分明温情似水。
怎么何苕苕一转头,这眼神看着他们淡漠的跟那不下红尘的佛修一般?
涧西倒是注意到了,只是没太在意,这种事情她向来寡淡。
商禾指节搓了搓鼻尖,见旁边人没什么反应,便满口应下了。
若他猜的不错,这何苕苕应该就是瑶城城主的亲闺女,而秦昭然则是她从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夫。
只是瑶城离这里相距甚远,就算是御剑也得十天半月,二人怎么这么大费周章来灵玄宗?
这么想着,商禾直接问了出来。
涧西看着还没答应就已经把自己当“盟友”的商禾:……
算了,这几个人看言行举止也都不是什么恶人,况且就如商禾所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何苕苕吃完了野果,看着秦昭然慢条斯理的拉过自己沾了汁水的手指擦拭着,对商禾的疑惑也略带抱怨。
“父亲说我整天在家里呆着好吃懒做,让我跟昭然哥出来见见世面。”
秦昭然低垂的眼里露出一丝丝笑意,何止好吃懒做,简直上房揭瓦,闹腾得很。
涧西听着也露出笑意,商禾挑眉看着擦完手还在把玩的秦昭然,突然问:“昭然兄想必对这次入选很有把握吧。”
秦昭然抬眼时,眼里的情绪已经收的干干净净,也没出声,只是略带谦虚的笑了笑。
“他平常跟你在一块,话也这么少?”
显然商禾没想到秦昭然这么个木头还会对自己笑,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上前用手肘碰了碰何苕苕,说。
何苕苕听闻此也来了劲头,凑过头去之前心虚的看了一眼秦昭然,明显一副要说小话的模样。
涧西看着短时间混成好姐妹的二人,和看过来的秦昭然不期对视,两人无奈的眼神里都明晃晃的写着一句话:同类相吸。
小声探讨完之后,达成共识的二人清了清嗓子回过头来,商禾脸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何苕苕则是心虚的眼神乱飘,时不时看看秦昭然。
不过几人也没有过多的时间进行这无聊的眼神交流,休息时间已经足够了,余下众人决定继续赶路。
期间,商禾和涧西托何苕苕的福,也吃了几回秦昭然找来的野果,虽不好吃,但也不至于太难吃。
商禾一度抱怨这野果酸掉牙,但用涧西的话来讲,有的吃就不错了,总比天天啃干饼好得多。
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赶在宗门招比的前一天,到了灵玄宗的山脚下。
抬头望去,山上一片云雾缭绕,看不清上山的路,连灵玄宗的样子也犹如雾里看花,不知真真假假。
商禾看着眼前巍峨高耸的山岳,一时也屏住了呼吸。
如此宗门,要是能进去修炼,肯定是大有裨益。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
既然来了,那就不能空手而归,能进则进,不能进,创造机会也要进!
四人在山脚下找了一间客栈,此时商禾富甲出身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别人都是精打细算衣食住行,只有涧西四人,随着商禾住上了单人单间的豪华间,衣服也买了料子舒服的。
吃的更不要说,商禾做了一路的苦行僧,这时候见了什么吃的都要买上一点。
最后拉着何苕苕,两人撑得肚子胀着,手里还提着一大堆打包的吃食。
这边涧西和秦昭然则是去附近的武器店给几人买了些小巧的用来防身,顺道打听了一下今年和往年宗门招比的情况。
晚上,几人聚在涧西房间,桌上摆着白日里买回来的零食,简单的说了一下各自收集到的信息。
“今年与往年最大的不同是增加了内门弟子的名额,往年通常只有一两个,甚至没有,今年却是直接公开五位峰主要各收一名。”
涧西点头赞同了秦昭然的话,接着说,
“不错,另外今年最后一场比试确实是要对抗妖物,只不过具体情形还要到时再看。”
商禾听着涧西这话有些惊讶,“我以为那人当时只是说来吓唬我们的,没成想他说的是真话。”
“如此,倒是冤枉他了。”
其实也不怪商禾当初质疑,在那样的情况之下,确实容易怀疑这话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