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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马商号暗波澜,长风关外忠诚疑

    那内监一袭华贵的官服,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手执玉扇轻轻摆动,徐步上前道:“楚将军,朝廷有意缓和此事,特派小的前来安抚。若铁骑营能暂歇兵锋,朝廷自有公道的裁决。”

    楚风心中早有屈服之意,却见来人只是一内侍官,心头不禁泛起悲凉之感。他眼中掠过一丝不甘,沉声问道:“朝廷的公道裁决,又是何种模样?我们铁骑营守卫边关多年,岂能就此成了罪人?”

    内监叹息一声,语带哀怜,仿佛也对长风关的处境感到遗憾:“将军,世事难料,朝堂亦非铁板一块。您若能随小的一同入京,或许可为将士们争得一线生机。”

    楚风冷笑:“生机?分明是朝廷背弃我等在先。我铁骑营忠诚守边多年,换来何种对待?将士戍边本就苦寒,可军饷却年年缩水。这不是朝廷忘情寡恩,又是何物!”

    内监神色淡然,缓缓道:“铁骑营英勇,朝廷自然知晓。若楚将军肯……”

    “罢了罢了。”楚风摆手打断,既已作了束手就擒的打算,便也无意多言。

    然而,那内监却是话锋一转:“长风万里,商道兴旺。小的听闻,此处风马之神多得人信仰……就是咱们大昭人所谓的气运。”

    楚风一凛,惊问道:“你……是为风马商号而来?你是国公府的人!”

    内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踱步续道:“将军心里当清楚,铁骑营的气运,是断在了将军自己的手中。”

    楚风默然半刻,忽而仰天大笑道:“我当是铁骑营威武,长风关富庶,遭了朝中贵人的忌惮。不料竟是主家要断我生路。”

    “将军手握重兵多年,在国公府和侯爷心中的分量,众所周知。将军实在不该为了一已的恻隐之心,逆了侯爷的意思,背离国公府。您驰骋疆场多年,岂不知恻隐之心最是无用?”

    楚风听罢,怔怔然跌落座上:“恻隐,同情?我不为救药奴,我是为救主家,救我自己!我不忍见忠勇之军沦为卑劣的蛆虫,靠吸食毒血维生。”

    那内监忽然改了先前谄媚的语调,冷声道:“用铁骑营弟兄的前程,换了商号之中寥寥几个药奴的贱命。将军驻扎长风关多年,怎的对商贾之道一无所知,执意做此亏本的买卖?那些药奴藏在何处?将军还要继续隐瞒么?”

    ……

    卫凌藏身于屏风之后,心中惊骇交织,双手紧握如缚。

    风马商号、药奴、国公府……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字句,却如蛛丝般汇聚,与眼前这位熟悉的兄长纠缠不清。震惊与混乱中,卫凌脑中一片狼藉,乱如一笼翻飞的蛾,噼噼啪啪作响,心头情绪如烛影摇曳,片片凋零。

    “刺啦”一声响,屏风被推开,露出了楚风兄长愁苦惨淡的面容。

    “是我糊涂了,竟忘了你还在此。”刚才威武挺拔的将军,转眼间似已老去数载。他缓缓抬起手,搭上卫凌颤抖的肩膀,凝重地望着他波澜澎湃的一对黑眸,沉声道:“暂且瞒着阿初。他在国公府立足未稳,知道这些,只会徒增困扰。”

    “将军清楚,以阿初的敏锐洞察,他迟早会知晓。” 卫凌沉声道。

    “知道也罢。他朝风云再起,有你护着他,我也安心些。” 那话语好似风中残烛,下一刻便要被狂风掐灭。

    “将军。”卫凌眉头紧蹙,隐隐自话语中嗅出了别样的意味,才欲开解一二,却被一声长叹打断。

    楚风引着卫凌坐下,斜倚案上,缓缓道:“卫凌,你可知……旧年归京述职时,我曾绕道行至毒山脚下。立于山下那刻,我好似明白了,人们何以如此畏惧它,厌恶它。”

    他端起茶碗,饮下一口,继续说道:“十五年前,藩王叛乱,血流成河。我率八万精兵平叛,被围困于峡谷。大雨如注,血腥和腐肉之气交织弥漫,久久不散。很快,军中便有了瘟疫之兆。那一战,令我初识了毒山之毒。毒血救人,却也蚀心。我见着众将士如蛆般啃食药奴,直至......”

    思及此,楚风心中一阵呕意涌动,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重:“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们虽战胜了,却也败了,再无回头路。”

    自此,药奴便成了军中常客。和平年月,他们倒是与军中将士无异,也曾纵马歌唱,煮酒打猎。在楚风麾下,他们甚至受了格外的优待。许是为了将来的牺牲,或是因了往日的亏欠。

    “十年前,西北异族作乱,长驱直入,欲先灭渊再侵大昭。骑兵作风凶悍,打法刁钻,前所未见。我率铁骑营支援,渐渐不敌。于千钧一发之际,副将提议以毒血涂于箭矢之上,殊死一搏。我默许了。而后,你亦知晓,异族退兵,多年不敢来犯。我命众人缄口,不可向外人提及。但秘密,终究难以长久隐藏。”

    “三年前,我于万里茶道秘行商贾之事,探得有一神秘商号暗中收留毒山之人,研制神兵。这便早先提及的风马商号。我心知,毒血虽为利器,可震慑四方,却也是罪孽。”

    一股风自军帐缝隙窜入,骤然吹灭了摇晃的烛火,也一并将楚风的身影卷入了黑暗之中。

    他身形摇晃,长叹一声:“侯爷曾言,自古军权如刀锋,遭君王忌惮,却又不得不倚重。到头来多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难以善终。国公府几百号人,麾下万千将士的命扛在肩上,侯爷誓以毕生筹谋寻破局之法。发现风马商号那日,我隐约猜测,或许这便是主家寻到的出路。可染了毒血的忠勇之军,又能忠勇到几时?”

    日暮西垂,长风关的风吹得愈发急躁。楚风手中火折子未及触到烛芯,便频频被掐灭。他手上动作微顿,终是将火折子放置一边,任由暮色将他吞没。

    “我曾为毒山哀痛,为山上生灵悲凄,继而又为营中药奴心生怜悯。久了,方知这山下的众生,你我,无一不是匍匐于地上的沙砾。长风一起,我们皆有一样的命运,早晚而已。”

    楚风掀开帐帘,仰头凝望天边摇摇欲坠的红日,一点一点地沉没,带着他的心跌下寂灭的深渊。忽而低喃道:“那毒山,究竟是从何而来啊!”

    ……

    “哗啦”

    说书先生折扇一合,抑扬顿挫的讲述声戛然而止。瓷碗中铜板碰撞,叮当不休,眼前人群携着窸窣议论,缓步而去。

    忽闻身后一阵风铃脆响,李衿荷回身一望,只见茶馆酒坊门前的石阶上人头攒动。一辆华贵马车辘辘而过。轻纱薄帘之后,一手握白玉折扇的身影,于她眼前轻轻掠过。

    “劳烦让让,让一让……”青云镇夜幕将垂,酒楼小厮吆喝着,拨开门前交头议论的客人,挂起了两盏风灯。黄昏时分,晚霞如火,灯内烛火于日光中显得软弱无力,无甚光彩。晦暗灯影下,一白衣身影静静立着,光影闪烁,如尘埃落定,似已在此良久。

    周围议论声仍不绝于耳:“真是可惜,那铁骑营就这么没了。”,“记得当年见楚将军班师回朝,那叫一个气派啊。” ……

    李衿荷的目光穿过人影,凝着那人失焦的双眸。她正欲上前,却见那人仿若没见着她一般,径自随着人流逐烟霞而去。

    她随即转身,将手中药草尽数塞入卫凌怀里,浅笑道:“卫大哥,劳烦你帮我将这些带回千草堂。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做,晚些自会回去。拜托了!”

    未及卫凌多问,李衿荷已灵巧地钻入人流,消失得无影无踪。

    ……

    沈屹初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前行,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他袖中紧握着一本札记,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无数锋利的剑刃,直指他多年来坚守的信仰,似在告诉他,那屹立不倒的护国柱石,不过是建立在沙土之上的幻象。

    街道上,落日的余晖宛若一层薄薄的金纱,覆盖在匆匆的行人脸上。他们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却如何都触不到他的轮廓。沈屹初只默默走着,仿佛走在这天与地的缝隙之间,随时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寺庙前,炊烟袅袅,铜钟声声悠扬。僧人的念诵声回荡在空气中,却似乎触及不了沈屹初的心弦。他站在寺门外,如同一尊迷失的雕塑,静静地凝视着前方。

    庙内香客络绎不绝,有的跪拜,有的站立,脸上都写满了虔诚与期待。一个女童跪在佛前,双手合十,小声念着祈祷,面上满是虔诚。一位老妇在旁轻拍她的背,嘴里默念经文。

    沈屹初靠在柱子旁,目光在人群中游移,眼中带着一丝迷茫。手中紧握的札记,似又沉重了几分。

    “出来吧。”他沉声问道,“为何跟着我?”

    “想跟便跟了。”李衿荷浅笑着回答,她的身影如同轻风一般,穿过袅袅的檀香,缓步走到他面前。

    香烟缭绕,与天边的晚霞交织,仿佛燃烧了整个天空。两人默默地对视着,他们在信众中显得格外显眼。

    一位白发的老僧缓步走来,目光深邃,仿佛看透了两人的心事,他轻声说道:“两位施主,今日到此便是有缘,不妨随我入内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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