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一千最近都跟应珏一起忙着城防的事情。

    中午得空去了一趟秦宇飞那里。

    颜一千从来没有见过秦宇飞这副模样，跟他说话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担心莱蔓蔓？”颜一千猜测着问道。

    秦宇飞摇摇头，没有回答。

    颜一千轻叹一声说：“小疤跟着她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要不是不好意思说，我去跟小疤说，让他每天跟我说莱蔓蔓的情况。”

    秦宇飞抬头看颜一千说：“她不会想被监视着。如果那样，她可能不会愿意小疤跟着她了。”

    “小疤是alpha，莱蔓蔓是omega，我觉得小疤长得也不比你差多少，性格也比你讨人喜欢，你真不担心莱蔓蔓回来就瞧不上你了？”颜一千本来是想开开玩笑，结果一看秦宇飞那神情凝重的样子，赶紧正常说话道，“如果我们能尽快把废墟这一半的临时围墙建好，临安城暂时没有危险了之后，你也可以出城去找她。”

    “没那么简单。”秦宇飞担忧道，“地表各地流民四起，已经很多地方发生了大大小小的冲突。还记得那个影片上说要找老师的事情吗？”

    “嗯。”颜一千点头，“所以我才要留在东联盟，暂时不跟程丞去北边。如果海岛那边出事，我必须马上赶过去救父亲。”

    临安城到东联盟的沿海一带不算太远，如果有突发状况，她可以很快赶到朗卫岛。她要是跟着去了北联盟，路上往返耽误的时间就多了。

    现如今她答应文修年不去海岛见父亲，只是因为害怕暴露父亲的位置。

    “之前调去其他城市支援回来的人，在途中发现了一些流民聚集。他们不愿意在就近城市安置。我有些担心。”他确实是担心莱蔓蔓的，但眼下莱蔓蔓身边有小疤这个alpha在，倒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反倒是颜一千，人们知道地外生物要找老师之后，很难说他们会不会查到颜一千头上来。若是颜一千是老师女儿的身份暴露出来，顷刻间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谁不想活下来。

    颜一千笑了笑问：“是担心我吗？不用为我操心。我会小心一些的。我当初从星舰上逃下来之后，应该没有人知道我是父亲的孩子。”

    -

    颜一千从军营里回到蓝心号的时候已经入夜。

    她站在战舰外仰头望着这庞然大物。

    程丞他们应该没两天就要动身离开临安城了。

    莱恩没有任何消息，新星舰联盟迁移到北边的人不少。北联盟也一直想拿回那几个城市。短时间或许不会出大问题，但时间长了很难说没有人主持大局，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她轻叹一声气，跟守卫的士兵点头之后，进到战舰里。

    这几天程丞都忙到很晚才回房间，颜一千本来准备回房间换过衣服就去刘妈那里看看孩子，结果推开门便见到程丞已经在屋里等着自己了。

    “今天这么早？”颜一千有些惊喜地说道，进门脱下一身复兴军军服挂在门口，便走到程丞跟前去，仰着头要吻他。

    一靠近，颜一千才发现程丞脸上紧绷着，并没有心情多好的样子。

    “怎么了？”

    程丞将颜一千揽在怀里，轻叹一声说：“明天，蓝心号就要离开临安城了。”

    颜一千呼吸一滞，喃喃道：“这么快？”

    刚刚她还以为多少还能跟程丞和孩子相处两天。

    “真的不跟我们走吗？”程丞问道。

    颜一千轻轻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刮过程丞略显疲态的泛青下巴，满眼都是不舍眷恋。

    “我不能离开这里。这几天很累了是不是？”颜一千最近几天每天见他很晚回来的时候，他都是这一脸疲倦的样子，“去了北边，也要照顾好自己。”

    她仰头，轻轻啃咬了一下他的下巴。

    青草般清新的信息素弥漫开来。

    程丞将人圈得更紧。

    颜一千既然打定主意要留下，程丞知道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的，能做的也只有留几台机甲在临安城护着她。

    “不用担心发热期。隔一段时间，我会抽取信息素，让人从北边送回来。”程丞一手捧着她的一边脸颊。

    颜一千问道：“抽取信息素特别疼吧？”

    “不疼。”程丞说道，“我再安排几个人留在临安城跟着你，可以吗？”

    颜一千闭上眼睛，满满感受到程丞的信息素味道。

    她轻摇了摇头。

    “不必留人在临安城了。我今天去见过秦了。他一直在临安城，我不会遇上什么危险的。”

    程丞蹙眉道：“我还是不放心。”

    “程丞。”颜一千仍旧闭着眼睛，重重地喊了他的名字。

    “嗯？”程丞声音有些低沉。

    颜一千忍俊不禁地笑了下，说道：“能不能专心点？明天就要走了。别那么多废话。”

    此刻房间里已经溢满了两种信息素味道。

    程丞深吸一口气，不再说那些扫兴的离别话题，直接将人横抱起，走去了床上。

    许是离别在即，更加渴望对方。这一夜，房间里的灯久久没有熄灭。

    第二天早上醒来，颜一千只觉得浑身酸痛无比。

    除了往程丞腿上踹两脚，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出气了。

    “对不起，老婆。下次我轻点。”程丞侧躺着抱着颜一千，将头埋在她发丝间，汲取那一点点让他眷恋的信息素的香味。

    颜一千赶紧从床上起来，还得赶紧去看看孩子。

    昨晚没睡多久，这会儿脸色恹恹的。

    程丞跟着起来，从后抱着她，头搭在她脖颈间，轻声说：“一起。”

    “小宇也交给你了。”颜一千和程丞一起去孩子房间的时候说，“那些飞禽，我答应过小宇，说你一定能护住他们。至于它们为什么没有发狂，能研究出来就研究，研究不出来就算了，不要伤害它们。我就是害怕它们留在临安城，被发现后，必然拿去研究，或许会活不下来。”

    她最重要的人都安全，她便能安心地在临安城做想做的事。

    “嗯，放心交给我。”程丞应下，侧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一直到最后，程丞和孩子走的时候，颜一千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丝毫不在孩子面前流露出不舍。

    看着蓝心号战舰缓缓起飞，逐渐驶离临安城，颜一千心中思绪万千，好像从昨天夜里听程丞说起马上要走的事情开始，自己整个人就一直是混乱的。

    应珏和肖雪莹在她身后看着她，知道她会想自己安静一会儿，便也没有打扰，只默默陪伴着。

    -

    时间过得很快，这些日子颜一千一直忙于在临安城周围绞杀异兽和变异人。

    每天从城外回来，小粉周身都是满满的血渍。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没有之前军区那房子条件好，一层平房，有个小院儿，也正好能停放机甲。

    之前的房子成了危房，就暂时搬了地方。

    实在是如今这半城废墟，也腾不出多好的房子来给军区了。

    颜一千将小粉开进院子里，从机甲上爬下来，就开始每日重复的事情，去打了桶清水，拿着帕子，将小粉周身的污血一点点擦净。

    虽然第二天出城，又会弄得小粉满身的血污，但这似乎成了她的一种执念。

    每日不停地砍杀各种异兽变异人，她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麻木了。

    不知从何时起，曾经偃旗息鼓的异兽和变异人又有了起头的趋势，突然就越杀越多，源源不断地出现在附近。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古怪陌生的样子。

    人们不再有往日的生活，每天的头等大事就是对付异类。

    城里还玩着石子儿的小孩子，也会跟大人一起学着制作能短暂困住异兽或变异人的陷阱。

    围墙还在不断加固着，人们都拿不准什么时候那些异类会不会成群结队地来。

    程丞离开后，颜一千已经独自度过两次发热期了。

    原本因为孩子，她已经很久没感受过发热期的折磨了。

    如程丞所说，他让人千里迢迢地送来了抽取的信息素。

    可信息素离体时间太长，虽然有用，却也仍是痛苦地熬过的那两次发热期。

    程丞很想亲自回来，但现实却是没那么容易。

    跟最初预料的差不多，北联盟那边果然是不甘心城池被占领，加之因为星舰的事情，北联盟也是乱套了，便在新星舰联盟迁移区域附近不断发动各种挑衅战争。

    蓝心号上虽全都是精锐，但毕竟数量有限，面对四面八方爆发的冲突，还是有些应接不暇。

    程丞自然是脱不开身的。

    又换了一桶清水来，颜一千最后再擦了一遍机甲，看着恢复洁净的小粉，这才感觉心里舒服了些。

    应珏也刚回到小院里，见颜一千在洗机甲，怕她受不了这血腥气，便也拿水龙头把自己的机甲冲洗了一遍。

    应珏一边洗一边说：“今早我出城前，发现院子外，有些陌生的面孔，时不时往我们院里张望。你留心点，别单独行动。我明天去找秦说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