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夜幕降临,街上的霓虹灯闪烁耀眼,交织成一片炫彩的世界。

    车一路飞驰在宽敞的柏油大道上,渐渐地看到了钟山的身影,高耸巍峨,是独立于繁华都市之外的一处静谧之所。

    车辆环钟山而上,徐知夏倚靠在车窗边,她慢慢将整个延嘉市尽收眼底。

    这么美的夜景,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

    钟山只接待贵宾。徐知夏能来这里的,是借了萧雪生日宴的光。

    顾祺章用余光撇了眼徐知夏,轻声问:“喜欢看夜景?下次我带你来。”

    徐知夏回头望着顾祺章浅笑,然后摇摇头:“不用,有些景色看一次就够了。”

    说完,她低垂着头,抚平裙子上的褶皱。

    很快,车驶至山顶,停在钟山半岛酒店。

    门童替徐知夏开了车门,她提着裙子下车,转身和顾祺章道谢,“谢谢哥。”

    顾祺章颔首笑笑:“快结束就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徐知夏回了一声“好”,便跟着侍者前往宴会厅。

    钟山半岛的宴会厅金碧辉煌,那两扇由名家雕刻师制作的大门华贵肃然地静候在两侧,头顶巨大的水晶灯如瀑布一般的倾泻而下。

    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豪奢精美,又不失大家高雅之风。

    徐知夏提着黑色长裙走进宴会厅,里面的人们正忙着社交,可她每走一步就有更多的人望向她。

    她从未参与过这样的场合,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十分不自在。

    萧雪本来正在和人交谈,察觉周围的气氛变化,看向门口发现徐知夏来了,便走过去欢迎她,

    “知夏,你来了。”

    徐知夏笑着点点,然后双手递上礼物。“祝你生日快乐。这是送你的礼物,一点心意,希望你喜欢。”

    萧雪也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将她带到二楼的隔间,又吩咐侍者从楼下取了些吃食上来。

    “今天来的人比较多,我想你可能不太习惯,给你留的隔间,安静一点。”萧雪将吃食推向徐知夏。

    “热搜上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现在的网友容易激动,你澄清一下,过阵子就好了。”

    徐知夏点点头:“谢谢。”

    “你和沈从宴应该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吧?”

    “高中毕业后就没联系了。”

    “那你应该不知道吧,他高中毕业后家里破产了,这才签的公司。”

    “什么?”徐知夏诧异地抬头望着萧雪。

    沈从宴发生如此大的变故,她一点都不知道。

    萧雪看了一眼徐知夏笑了笑,说:

    “我也是和他在国外熟悉了以后才知道的。”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说起国外,我就想起当时公司就让一个经纪人带着我俩去了洛杉矶。”

    “那段时间过得真的很辛苦,没钱没资源。有次他应酬醉酒后发烧,我想送他去医院,经纪人都不肯。因为国外看病太贵了。”

    “我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办,一直哭一直哭。结果他还反过来安慰我,说他没事。”

    徐知夏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萧雪说的每一个字都化为酸水涌进胸腔,然后又蔓延至全身。

    她为什么觉得这么难受?

    她想,或许是心疼天之骄子跌落泥潭,不得不面对困苦与艰难。

    又或许是年少时曾无数次幻想过她和沈从宴的未来,最后却不曾参与他往后的人生。

    而这段人生有另一个人陪他。

    其实中午看到营销号发出的萧雪和沈从宴的照片,她就曾猜测他们关系斐然。

    如今只不过是印证了她的猜想罢了。

    宴会厅一楼忽然一阵骚动,不知道是谁来了。

    萧雪的视线擦过徐知夏身侧,望着楼下,笑了笑:“我和他好不容易经历了这么多才走到今天。我相信,我们未来也会越来越好。”

    萧雪今晚穿了一身天青色丝绸长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身后,颈间坠了一颗蓝宝石,像毫无攻击性的温柔茉莉花。

    萧雪看到了想见的人,笑意又深了几分。

    片刻,她重新将视线放在徐知夏身上:

    “对了,我下一部电影是霍成山导演的,男主定了沈从宴,到时候上映你一定要捧场。”

    说完这句话,萧雪便站起来告辞下楼。

    她从头到尾说的话仿佛不需要徐知夏有什么态度。

    徐知夏转头望向刚才萧雪看的方向,是沈从宴。

    他的身边围了一群人。

    他们那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一杯酒。他们不断地交谈,不断地碰杯,说到尽兴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是她不曾见过的沈从宴。

    他很好地适应了这个环境,并融入其中,不再是那个来了宾客懒得招待跑出来见她的沈从宴。

    “我讨厌酒局的场面话,大家都惺惺作态,互相吹捧,没有一点意思。”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个青涩的少年不屑一顾的话语和神情,也就更加清楚现在这个成熟的男人与之前有多大的差别。

    人都会变的,她一直如此告诉自己。

    可她忽然发现,其实她是期待的。

    八年后的重逢,她还是有小小的私心,期待着他不会变,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就很好,这样他们不会变的陌生,好像只是短暂地分别了一下。

    但是她终于明白,他们分别得太久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变。

    时间已经狠狠地在他们身上留下烙印。

    她已经不了解他的人生,他的生命里也有了更多的人。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萧雪拿了一杯酒,像蝴蝶一样落在沈从宴的身旁,那么轻松自然地与他们继续话题。

    徐知夏就这样坐着看着他们,寂静无声的二楼隔间,与楼下热闹的名利场,是两个世界。

    -

    徐知夏走到阳台,山间的风吹动她的发丝,思绪飞扬也不知道飘到何处。

    身后一阵脚步声,她没有回头,抬手将杯里剩下的红酒饮尽。

    “你从前,不喝酒。”他的声音带着温柔,永远比清风更胜一筹。

    徐知夏看着摇曳的树枝,淡淡道:“你从前也不抽烟。”

    “嗯。”他轻声回应,然后拿过她手里的空酒杯放在桌子上。

    玻璃材质的酒杯碰触到水晶台上发出“叮”的一声。

    徐知夏撑着脑袋看着他的动作,入喉的酒精仿佛蒸发到脑海,有些微醺,却又觉得自己很清醒。

    “萧雪刚和我说,高中毕业后,你家出了点事情?”

    沈从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嗯。破产了,欠了别人很多钱。不过,我现在都还上了。”

    轻描淡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他还是那样,无论什么样的事情,都能不喜形于色,稳重自持。

    徐知夏抿了抿唇,她知道他一定吃了很多苦,“如果当初你告诉我就好了。”

    “虽然当初你不喜欢我,拒绝了我,我们两是有点尴尬,但是我们高中同窗,是同学又是好朋友。如果你跟我说,我也可以安慰安慰你。”

    说完后,她又想了想,当初他拒绝时决绝的样子,苦笑道:“可能你也不需要吧。”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沉默的这几十秒,徐知夏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话矫情又冒昧。

    她立即为之前的话做补救:

    “不好意思,我可能喝多了,你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吧。”

    “不是的。”

    沈从宴向她走近了一步。

    徐知夏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他今天穿了一身材质极好的黑色西装,矜贵又遥不可及,如同天上朗月。

    徐知夏感觉自己的脸因为酒精,开始发热,泛起绯红,她用冰凉的手贴着脸颊皮肤降温,才感觉好一点。

    “当时我爸借了很多外债,债主找了催债的人。那些人不好惹,不仅上家里来闹,而且还会恐吓亲朋好友。我叔叔他们不堪其扰,还打电话骂我爸。”

    他声音沉沉,娓娓道来,

    “我们变卖了所有的资产,可债务数额巨大,仍然不够。最后我爸只好带我躲到乡下。我们好狼狈。”

    徐知夏听着心里闷闷的,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透不过气。

    她不应该这样揭开他的旧伤疤。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挤出一个看似轻松的笑:“都过去了。现在你债还完了,又是这么厉害的大明星,以后都会顺风顺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沈从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轻笑了一声。

    “徐知夏,其实我每天都在后悔没有答应你的告白,但是又庆幸自己拒绝了你。”

    “什么?”

    徐知夏瞳孔一缩,满脸错愕,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从宴。

    “离开延嘉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失眠,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很伤心,是不是还在哭鼻子,有没有遇到了更好的人。”

    “我不想告诉你发生的一切以及我对你的感情,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牵连你,害怕你会不顾一切地留在我身边。”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将那些她不曾知晓的那些过往尽数道来。

    “但是,我怎么可以把你拖下水。”

    他漂亮的眉眼泛红,月亮不再那么遥不可及,而是摇摇晃晃坠落在了她手掌心。

    徐知夏被震撼得失声,嘴唇翕动,腿都有些站不稳。

    她强撑着自己走到藤椅上坐下来,双手颤抖地交叉握着放在腿上,视线也不知道要看哪里,可眼眶却是红了。

    胸口起伏了几个来回,思绪百转千回捋清了思路,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曾一遍一遍地想,到底是哪里错了?明明你对我那样的好,为什么会说不喜欢我呢?”

    徐知夏声音哽咽,眼眶盛不下的泪水连串地滑落,

    “可为什么,我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让自己接受了你的说辞,你却来告诉我,原来你也是喜欢我的?”

    那么,这些年她的伤心和痛苦,又算什么?

    她声音轻柔却无尽悲伤,似利刃刺进沈从宴的胸腔。

    “对不起。”

    沈从宴缓缓蹲下身,眼底满是心疼。

    “对不起,徐知夏。”

    他又说了一遍。

    两人挨得很近,徐知夏能听见他呼吸的起伏声。

    她别开脸,擦掉眼泪,不愿看他。

    沈从宴低下头从西装口袋拿出了什么,放在手心,试探般递到她面前。

    “徐知夏。”

    他叫住了她的名字。

    “你给我的东西,我一直留着。”

    徐知夏转过头,看见他手心的东西有些惊讶。

    这是一对有些粗糙的银制戒指,

    这是十八岁的她花费了巨大的时间和精力,亲手制作的,戒指内侧刻着他们的名字和生日。

    只因当时流行,送戒指就可以一生一世套牢一个人的说法。

    人年少的时候,不懂感情的复杂,只是俗气的希望,和喜欢的人永不分离,一生一世。

    可这对戒指在她表白失败后,明明被她随手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了。

    沈从宴看着徐知夏疑惑的神情,解释:“你丢了以后,我又把它找出来了。”

    徐知夏愣了一下,然后静静看着那对戒指,心中翻腾的海水化为滔天巨浪。

    如今看着好傻好幼稚的少女心意,这么多年却被保存得很好。

    “徐知夏。”

    “如果可以,你愿意给我一个接近你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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