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寻时托着她走出了浴室,然后把她放到了卧室的床上,许见录夹着他腰的腿松了,刚准备站起来,结果又被路寻时压了回去,她躺倒在床上。
路寻时俯下身,慢慢靠近她,许见录猜到他要干什么,马上闭上了眼。
但是预料中的吻迟迟没有落下来,许见录睁开眼,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路寻时的唇堵了回去。
路寻时的唇含着她的唇慢慢厮磨,动作轻又缓,不似前几次那般疾风骤雨,却依然惹得许见录脸红心跳。
很浅的一个吻,路寻时退开,脸埋向她的脖颈。
许见录感觉到他的脸贴着自己,呼吸平稳,好像是在休息,她抬手环住路寻时,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卧室里很安静,就在许见录以为路寻时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抱着她的人突然说话了:“鹿鹿。”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都吹到她的皮肤上,有点痒,许见录缩了缩脖子,应他:“嗯。”
“想出去玩吗?”路寻时从她身上起来,手撑在她身侧,低头看她。
许见录眨了眨眼,惊讶:“现在?”
现在已经过了12点,出去能玩什么?而且许见录看向他浅薄眼皮下的一圈黑眼圈,她伸手碰了碰:“而且你不累吗?”
“嗯,现在。”路寻时握住她的手,他站起来笑了笑:“不累。”
路寻时看着情绪依旧平稳,眼睛里闪烁的光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激动。
许见录也从床上起来,脸上已经带了点兴奋:“我们去哪里玩?你想去哪里?”
这段时间她感觉自己一直待在屋里都要长霉了,而且现在这种疯狂的感觉,让她有种回到了大学时候和新语她们一起去看日出的时候。
“我先去洗澡。”他说。
许见录换好了衣服,没多久,路寻时也从浴室出来了,两人牵着手往外走,陈封已经等在了门口。
许见录以为路寻时只是带她去附近逛逛,但是车子却一路开到了机场,路寻时下了车,朝她伸出手。
许见录愣愣:“我们要坐飞机?”
“嗯。”
许见录本来以为他们就是在云城逛逛,但是没想到竟然还要坐飞机,而且这一看就是路寻时的私人飞机,私人飞机的航线需要提前申请,所以说明路寻时要带她出来玩这件事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他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
许见录没考虑太多,既然是路寻时一早就计划好了的事情,那他肯定都准备好了,她握上路寻时的手。
两人登上船梯,坐上客舱的沙发上后,许见录才又问了他一遍:“我们要去哪里?”
刚才她在家里问的问题,路寻时没回答她。
许见录转头看他,才发现路寻时正闭着眼在小憩,他睁开眼,目光对上她的。
他手里还握着她的手,声音嘶哑:“巴黎。”
许见录眼睛都瞪大了,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巴黎?”
路寻时已经重新闭上了眼,许见录虽然心里有一百个疑问,但是看他一幅累到已经掀不开眼皮的样子,只能拍了拍他说:“到床上睡。”
路寻时应了她一声,上了旁边的床,他躺上去后,握着许见录的手没松:“你想睡会还是自己玩会?”
许见录把外套脱了,也进了被窝,双手环住他的腰,说:“睡觉。”
她本来觉得自己现在没多少睡意,只是陪会路寻时,但是一上了床,听到头顶路寻时平稳的呼吸声,不知不觉她也睡着了。
许见录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翻了个身,就看见路寻时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腿上放着电脑。
他带了金丝眼镜,许见录很少看他戴眼镜,他似乎只有办公的时候会把眼镜戴上,寡言内敛,矜贵禁欲。
许见录枕着手臂看了他很久,直到飞机落地,路寻时朝她这边看过来,才发现她早就醒了,视线落在他身上,不知道醒了多久。
发现路寻时看过来,许见录从床上下来,走到他面前,伸手拿走了他腿上的电脑,取而代之自己跨坐在了他腿上,仰着脖子去找他的唇索吻。
路寻时托出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亲到许见录喘不上气,抵着手要推开他,路寻时才松开了她。
许见录靠在他怀里,平稳着呼吸,继续两人睡觉前没说完的话题:“我们去巴黎干什么?”
路寻时拍拍她后背,示意她起来,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外走:“看画。”
许见录眨了眨眼,没明白路寻时是什么意思,看画?什么画值得他们跑这么远来看。
两人出了舱门,巴黎现在已经是早上了,天气和国内差不多。
路寻时带着她上了早就等在旁边的宾利,两人上了车后,司机就开着车离开了机场。
许见录从没想过自己再次回到这里,竟然是和路寻时一起来了这里,五年的时间,足够她走遍这座城市的每一处角落,但是此刻她依然像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新奇地看着窗外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直到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宾利缓缓停下,许见录看了眼外面的那座高楼,视线转回来落到旁边的路寻时身上。
路寻时已经下了车,走到她这一边,打开她这一侧的车门,微微弯腰,朝她伸出手。
许见录看了眼他身后的高楼,握上他的手:“怎么来了这里?”
这里的景色她再熟悉不过,街头的涂鸦,粉色的墙皮,门前摆放的鲜花,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座城市的浪漫,她曾在这里的街头往返数次。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高楼,又回头看了眼与它相对的另一座屹立的高楼,那栋楼的三层,曾是她的工作室所在的地方。
路寻时牵着她往里走去,他说:“我们来找你。”
许见录怔住,她就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找她?为什么要来这里找她?
路寻时牵着她走进的这座高楼她记得,那时她和程睿有了属于她们自己的工作室,后来程睿说对面被人买下来了,做成了展馆,只是许见录一直抽不出时间过去看看。
不过后来她还是去了。
那段时间是工作室刚步入正轨的时候,她经常加班到半夜,那晚她出了办公楼,对面那栋楼也是暗的,夜色漫过整座城市,街上空荡荡的,只剩几个开着机车的男人吹着口哨从她身旁疾驰而过。
那一刻,她正好抬头,高楼上的大屏也正好亮了,白底黑色,大屏上只有四个字,清晰的四个字瞬间冲击她的眼球,让她忘记了思考,那四个字出现了有一分钟。
那一分钟里,她一直抬着头,直到脖颈僵硬,直到字迹褪去。
那条街只有她一个人,那天她收到了那条不知道送给谁,也不知道来自谁的第一条生日祝福。
生-日-快-乐
许见录怔怔,在国外时间太长,她的第一反应是在心里默念这四个字该怎么读。
生日快乐
Joyeux anniversaire anniversaire
国内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那天是她的生日,她没想庆祝,也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但是她收到了那条祝福。
那时脑子里一晃而过的是程睿说对面那栋楼的主人是个华人,那边是一个很大的展馆。
她突然就生出了想去那里看看的念头,
走廊上挂满的都是画,她一边走一边看,不知觉就上了最后一层。
楼梯旁立了立牌,Stop aux touristes(游客止步)
她问了旁边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脸上带了歉意:“我们最后一层并不对游客开放,非常抱歉。”
但是现在,路寻时带她上了最后一层,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脚步越来越慢,她轻声问:“路寻时,买下这里的那个华人是你吗?”
路寻时没回答她的问题,但是最后一层挂满的画却代替他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里和下面那一层的画廊没什么区别,依然挂满了画,只是画中都是同一人。
都是她。
每一幅画都是她。
有正欢呼雀跃的她,有正微笑着站在舞台上演讲的她,也有敞开了笑容举着奖杯的她...
每一幅画的背景都是她在巴黎的时候,每一幅画的时间都是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在国外的那些日子,也是每一个她以为一定不会有路寻时的地方。
挂在墙壁的画明明无声,但是它们聚集在这里,沉默却震耳欲聋。
每一幅画都在说话,都在告诉她,他一直在。
许见录的眼眶已经湿润,视线模糊,最大的一幅画挂在走廊的尽头,她看不清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她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模糊的那幅画被掀开了幕布,完完整整出现她眼前。
那是大学时候的她,参加第一场比赛的她,站在舞台上强压着紧张演讲的她,青涩稚嫩却又闪闪发光。
许见录声音哽咽,转过身看向他:“为什么带我来看这些?你一直在是不是?路寻时,你一直在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