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

    许见录一直以为染坊里的老人被许泽远遣散后,后面营业也已经换了新人,王奶奶口中的那个人应该是路寻时吧,他去请了她们回来。

    王奶奶也很奇怪:“我们大家伙都清楚染坊迟早会有关门的那一天,现在的年轻人很难静下心去学习这些东西,加上这门手艺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学出点样子,以后愿意学习这些东西的年轻人只会越来越少,我们这手上的手艺也很难传下去,我们就想再做长一点,让染坊能开得久一点。”

    “但是之前染坊褪色的事情被人编得有模有样,近段时间生意就越来越差,也难怪许小子会动了卖染坊的想法。”王奶奶问:“那个年轻人让我们回来后,就让我们照常营业,他每个月都会给染坊拨钱,但是小录啊,他和你们家有什么关系啊?我们这几天心都还是不定的,总觉得有一天他如果不拨钱了,那这染坊是不是就又开不下去了?那我们是不是就又都要回家了?”

    许见录回去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回放的都是王奶奶的这几句话,路寻时并没有买下染坊,染坊依然姓许,他只是砸钱让它一直能够继续营业,倘若他有一天不砸钱了,那染坊很快就开不下去了。

    她坐在车上,盯着手机里的路寻时的对话框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把电话拨出去了,不管是因为什么,路寻时确实保住了许家染坊,还去留下了染坊的老人,她至少也应该和他说一声谢谢。

    许见录把电话贴到耳边,没等太久,嘟——

    电话被人接通。

    但是没人说话,她把手机拿下来一看,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她喊了一声:“路寻时?”

    “我在。”手机另一端传出来的声音低哑。

    路寻时应了她之后,许见录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直接说谢谢好像很奇怪,但是提起染坊的事情,就不可避免会提到如果他们离婚后,路寻时是否还会继续为染坊花钱,但是这不是她的初衷,她只是想真心的和他说一声谢谢,不管他会不会。

    她想起上次在周延顷演出上她挂断的那通电话:“你...上次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手机另一端又没了声音,她以为路寻时把电话挂断了,拿下来一看,还在通话中,她喊:“路寻时?”

    “嗯。”

    怎么回事?信号不好?他在为什么不说话?

    许见录不想一遍遍确认对面的人还在不在,索性她就开了扩音。

    扩音打开的那一刻,电话那端的声音传出来:“离婚协议书我带过来了。”

    车里很安静,路寻时的那一句话很清晰,前排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了几分讶异。

    许见录听到这话时人都懵了一下,她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她伸手下意识想关掉扩音,但是手在抖,不受控制地按到了旁边的挂断键。

    电话被挂断,前排的司机又看了她一眼,这次眼神里带了几分同情,司机嘴唇开合几次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见录察觉出司机的意图,她朝司机笑笑,想表示自己没事,她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讨厌路寻时了,在她觉得应该要和路寻时缓和一下关系了,路寻时却准备断了他们的关系。

    她下车的时候,司机终于还是开口说了一句话:“小姑娘,夫妻俩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如果闹了误会,把话说开就好了。”

    许见录关门的时候顿了顿,她道了声谢,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脑子里都是嗡嗡的,甚至连司机到底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

    上了楼,到门口的时候,许见录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她往前走的时候,脚踢到了一个东西。

    她低头看,才发现地上有一个类似快递盒一样的东西,盒子上什么都没写,她弯腰把盒子捡起来。

    盒子反面也什么都没有,她把盒子摇了摇,里面有物品撞击的声音,里面有东西。

    许见录这一层一共有两家住户,除了她这一户,另一家似乎没住人,她从搬过来就没看到隔壁有人进出。

    她拿着盒子进了屋子,元宝听到声音,早就在门口的方向坐着等她了,看到她进来,元宝一边叫着一边朝她走过来。

    以往许见录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撸猫,但是今天元宝蹭了半天她的裤腿,她也没有半点想要蹲下来撸猫的想法。

    许见录进门后,就把手里的盒子随手丢到了桌子上。

    她走去洗手间,拧开了水龙头,然后伸手接了捧水洗脸。

    冰冰凉的触感,她终于缓过来一些,脑子里嗡嗡的声音终于消散,许见录关了水龙头,直起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长发披散在肩上,脸上沾了点水珠,一双鹿眼水洗过般明亮,唇似丹朱,清纯中又带了点欲感,这几年,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大学时候没什么变化,至少相貌一直没什么变化。

    但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变了,她依然在乎路寻时,他的话依然可以牵动她的情绪,但她又不那么在乎了,她下车时心神一直恍惚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在最初听到路寻时话的不适应消失后,她既不难过也没觉得心痛,她在为自己的这种变化感到恍惚。

    她真的好像开始慢慢放下路寻时了。

    许见录出了卫生间,元宝刚才在卫生间门口叫了好一会儿,她一直没理它,现在出来想找它,她就看到元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到了桌子上,她丢到桌子上的那个盒子已经被它拆了,它嘴里叼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远远的没看清,叫了元宝一声,元宝便叼着嘴里的东西从桌子上跳下来,朝她走过来。

    元宝走近她,许见录才看清元宝嘴里叼的是一只老鼠!

    老鼠已经死了,离得近了,她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蚀臭味。

    许见录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喊着元宝让它干净吐出叼着的东西,元宝应该是想叫,它张开嘴巴,叼着那只死老鼠掉到地上,元宝朝着她“喵”了一声。

    她绕过地上那只老鼠,走过去看桌子上那个盒子,盒子已经被元宝拆开了,里面还有一只死老鼠,老鼠尸体下面压了一张女鬼脸的图片。

    许见录第一眼看见的时候,身体被吓得抖了一下,她很怕鬼,更别说此刻直接正面冲击。

    幸好老鼠的身体压住了一部分,她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图片。

    元宝感觉到她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走过来绕着她的裤腿打转,一直冲着她喵喵叫。

    许见录撑了下桌子,腿已经软了,元宝一直贴在她身边才让她觉得没那么恐慌,她调整着呼吸让自己慢慢缓下来。

    她不敢再看那个盒子,眯着眼把盒子拎到地上那只死老鼠旁边,本来想找个夹子把那只老鼠丢到盒子里,元宝看见她的动作,像是知道了她想干什么。

    它走过去把老鼠叼到了盒子里,然后叼起盒子就往大门的方向走,外面有垃圾桶,每天都有阿姨过来收垃圾,应该是发现她害怕,所以想帮她扔掉,许见录跑过去本来想开门,但是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她犹豫了下,这东西看着应该就是谁的恶作剧,为的应该就是吓到她。

    但是她最近应该并没有和什么人结怨?

    许见录想了想,她进屋里去拿了个袋子,把盒子扔进了袋子,然后将袋子系了个结,她记得楼道里应该是有监控的,到时候去保安室查一下监控,应该就知道东西是谁放的,以防万一,这东西留着还能当作证据。

    许见录提着东西准备出门,兜里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一边锁门一边接电话。

    “您好,您的快递已经到了,麻烦您下来拿一下。”

    许见录住的这栋楼需要刷卡才能上电梯,当初她看上这个房子,也是因为感觉毕竟她一个人住,这种非住户上不来的电梯也能让她感觉安全一些,就是取外卖和快递不太方便,所以一般都会让顾客自己下去拿或者放在电梯里

    不过她记得她近期好像没有买什么东西:“我没有买东西。”

    “那应该是别人给您买的东西吧。”

    许见录想起路寻时电话里说的离婚协议书,当时她从路家搬走的时候,就让他找人送过来或者寄过来,今天电话里他说离婚协议书已经带过来了,那估计就是他寄的离婚协议书。

    反正她现在也要下去,许见录说:“那我现在下来。”

    “我在负一楼。”

    许见录到了负一楼,负一楼这边是停车场,她出了电梯,往外看了眼,没看到人。

    她往外面走了一点,周围也没看到有什么人,许见录拿出手机翻到刚才的号码,想拨个电话过去问问。

    电话拨出后,她就听见身后传来手机铃声,她回头看去,黑暗中站了一个人,戴着黑帽子和黑口罩,看不清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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