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给彭格列披上一层金色的幔帐,柔和而温暖,随着一阵逐渐清晰的嬉闹声,Giotto和纲吉回到了彭格列。
此时一辆载着货物的马车正停在门口,G和女仆玛利亚站在一旁清点着种类。车夫似乎和Giotto很熟,见两人走来,热情地招着手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纲吉听不懂的话,经Giotto解释才得知那是卡塔尼亚的方言。
“挺能干啊。”扫了一眼负重的Giotto又看了看一身轻松的纲吉,G揶揄道。
“那是自然。”Giotto得意道,反而是纲吉过意不去主动将他肩上的口袋取了下来,Giotto便也将坛子暂时放在马车边缘歇歇手。
“米拉伯母又给拿了什么好东西?是酒吗?”G凑上来打开坛口,一股清甜的葡萄香气飘了出来,他皱起了眉,“这味道,不是果酿么?你大老远的就抱了一坛这个东西回来?”
“有意见?伯母亲手酿的!”
然而Giotto心里想的却是:就冲纲吉午饭多喝的那两杯果酿,就算是十坛他也能扛回来!
“呵,那等会我们喝酒,我就看着你自己把这坛子喝完。”
“倒也大可不必……”
“没什么,也就一坛果酿而已,我记得小时候,那个叫阿黛丽娅的小姑娘一个人就能喝半坛。”
“阿黛丽娅是?”听了半天的纲吉插嘴问。
“啊,她啊?卢索伯爵的小女儿!”G来了八卦的兴致,“小鬼我跟你讲,以前卢索伯爵可是跟Giotto家订过娃娃亲的!和莉莉安娜那个只会胡闹的小孩不一样,阿黛丽娅可是Giotto正经的未婚妻咕呜呜……”
”那种都是开玩笑的啦!“Giotto微笑着将一个柠檬恶狠狠地塞进G嘴里,一边将纲吉向房子的方向推搡,“而且卢索伯爵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搬去阿格里了,什么阿黛丽娅我完!全!不记得了!话说阿纲你先进去和玛利亚去厨房看看吧,麻烦你了玛利亚!”
一旁偷笑的玛利亚应声行礼,推走了仍然满脸好奇的纲吉向房门走去,然而在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纲吉突然顿住脚步向后看去。
“怎么了沢田大人?”
“刚才,好像有一只乌鸦……”纲吉又眨了眨眼,仔细看着与平常无差的景象,心中有丝异样。
“诶?糟糕,乌鸦会偷东西的,在哪里?”玛利亚也一同望过去寻找着。
“没有,是我看错了。”纲吉笑着摇摇头,最后望了一眼远处的树林,与玛利亚一同进了府邸。
Giotto见二人进去,脸上的笑容也慢慢褪去,他望着门口,忽地侧头躲过G砸过来的柠檬。
“G。”未等G开口咒骂,Giotto先问道,“小时候误给伯父下了泻药的事,你有跟阿纲讲吗?”
“没啊,怎么了?”
“没事……”
??
??傍晚,Giotto的房间被四面的烛台照的通亮,朝利雨月、蓝宝、G、Giotto和纲吉围坐在一张精致华美的地毯上,中间摆放着玛利亚准备的美味佳肴,四周放着一些开启的酒瓶。
“干杯!”
五只酒杯在欢呼声中撞的叮当响,纲吉坐在Giotto旁边,学着他的样子将杯中的果酿一饮而尽。
“果然胜利之后喝雨月带来的酒才更有味道!”许久未畅饮的Giotto开心地笑着,一边将酒杯续满。
“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大胜利。”朝利微笑着赞同道,“五大家族全灭,余下的家族也在布亚诺有着不同程度的伤亡,科布拉伤了一个使魔,真的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这可多亏了阿纲!”坐在纲吉旁边的蓝宝兴奋地喊着,“阿纲阿纲!你快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单挑五大家族首领的?!听G说,你一下子就把布亚诺的房子打穿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哪有那么夸张。”纲吉摆手否认,“那都是隼人的炸弹厉害,我们在各处都装了炸弹,引爆之后整个房子全爆炸了,我也就是做了个收尾工作,最后还是Giotto先生救我出来的。”
没有得到理想的答案,蓝宝质疑地盯着纲吉,纲吉挠挠脸,心虚地转移话题。
“战斗的话,外边的战斗一定更激烈吧?G先生讲一讲昨晚布亚诺外边发生的事吧?”
众人视线转移到G身上,他却不声不响,低头喝了口酒,纲吉这才意识到G似乎进了房间之后就没怎么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G?”Giotto关心道。
“我也许。”G略作停顿,说道,“出手的时候被科布拉看到了。”
“怎么回事?”朝利问。
“狱寺和梅丽莎死斗的时候,虽然我第一箭命中了她,但是第二箭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接住了,并徒手掷向我……”G盯着手中的酒杯,面色凝重,“那种身手的人说他看不到我的脸,我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梅丽莎身上还留着一根我的箭……”
“一个人?什么样的人?”Giotto问。
“一个带着面具的人。”
昨晚与那个男人对峙的场面又清晰地浮现在Giotto眼前,他微微侧头看向纲吉。
纲吉此刻也很惊讶,若说起科布拉戴着面具的人,那只有最高办公室里的那位……他居然也在布亚诺?那会不会也看到了自己……
“阿纲是不是知道点什么?”Giotto问道。
四人目光同时投来,纲吉心头一紧,看向Giotto,他认真的眼神表明了他在等着她的解释。
“那个人,大概就是科布拉的首领。”踌躇片刻,纲吉答道,“以前我在外边的时候听别人说起过,几乎从来不在外界露面的科布拉首领,总是带着一张奇怪的面具,但这也是推测而已,如果要说实证的话,他的手上应该戴着一枚尖角样的地狱指环。”
虽然G在那种情况与距离下看不清有没有戒指,但是Giotto却是在那一拳的较量中看的清清楚楚!
地狱指环——罪孽之角!
??那枚怪异的指环在男人的手上散发着Giotto从未见过的力量,黑暗、恐怖,若非亲自交手他也无法想象那股仿佛要生生将人吞噬一般、如地狱般阴冷的力量。
Giotto一阵胆寒,虽然心中早有猜想,却也被科布拉首领的实力所震惊,若不是他与纲吉的指环共鸣,只怕昨晚的战局又是另一个结果……
“但是我觉得G先生不必担心。”纲吉舒缓了语气安慰道,“你站的墙头那么远,岚之炎的弓箭也不止G先生一个人用,那个人不一定能看得清。最重要的是,如果他认出来是G先生的话,今天的彭格列早就被科布拉踏平了不是吗?”
“这一点纲吉君说的我很赞同。”雨月接话道,“你们看,昨晚出现在布亚诺的巴利安替我们背下了所有的锅,今早科布拉就下了全面剿杀巴利安的命令。”
“对对,再说了,科布拉的的爪牙都被我们砍了,如果真要来硬的还未必谁输谁赢呢。”
蓝宝一边吃着菜肴一边放着大话,逗笑了众人,见G缓解了心结,纲吉适时地举起杯邀大家共饮。
“阿纲。”
气氛正要活跃时,Giotto开了口,他略显严肃的语气让几人都看了过来,被他直视的纲吉更是紧张的不知所措,短短几秒内疯狂思考自己哪句话说的有问题。
“你这样怎么行?”
Giotto忽地眉眼一弯,大手一挥,揽住了纲吉的肩膀,吓得纲吉一个激灵。
“既然已经成年了就不要再像蓝宝那样在这里喝果酿了,像个男人一样,喝点酒!”
说着,左手便拿着自己的酒杯喂了上去,其他三人见状,也在一旁开始起哄,纲吉本想推辞,一张嘴反而让Giotto灌了一口酒。
“咳、咳!”
“怎么样,雨月家的酒还可以吧?来再喝一口。”Giotto得逞地笑着,作势又要灌酒,纲吉慌忙抓住他的手阻拦。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自己来,自己来。”
几人哄笑。
愉悦的气氛在一次次酒杯的碰撞声中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大家兴致高昂地说笑着,久违地享受着小宴会的欢乐。
纲吉高兴是真,但不胜酒力也是真。清酒度数虽不高,但一杯杯下肚后的酒劲儿也直冲上了头,眼见着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她只得借方便之名暂离了房间。
Giotto时刻都留意着纲吉的状态,自是知晓她的醉意,约摸着纲吉好几分钟还没回,他在G骂骂咧咧的反对下起身去寻。
出了卧室,Giotto敲了敲隔壁纲吉的门没有回应,一扭头忽地看见廊道尽头的门虚掩着,心中猜测着走了过去。
??
??门外是一个宽敞的露台,闲时可以摆上桌椅用个下午茶,如今却是好久没用了。Giotto推开门,纲吉的身影如预想般出现在眼前,她背对着他趴在石栏上似乎是在看下面的大海,走近一看才发现,纲吉的脑袋正枕着垫在栏杆的双臂上,睡的正香,月光下的睡颜如精灵一般纯粹而美好,Giotto不忍叫她,脱下外套轻披在纲吉身上。
“唔……”纲吉轻哼一声,慢慢醒来,一抬眼看到了Giotto,“是Giotto先生啊,你也是过来吹风的吗?”
尚未清醒的声音再加上酒精的劲度让纲吉的声音轻柔而软糯,仿佛一根羽毛轻扫着Giotto的心脏痒的厉害,他扶着栏杆,故作轻松地回应一声也向远处望去。
漂亮的上弦月低悬在晴朗的夜空中,月光下,是被海风轻抚的波光粼粼的海面,Giotto凝望着眼前的美景,听着下面拍打着悬崖壁的海浪声,期待着吹来的风能抚平他心中的燥热。
“呐Giotto先生,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
“聊聊,关于‘沢田纲吉’的悬赏。”
Giotto神经一绷,看向纲吉,她左手托着脸颊,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酒精迷离了那双清澈的眼睛,也乱了Giotto的心。
“你知道了……”
“所以,再次相遇时执意把我留下是打算用我换赏金?”
Giotto语塞,愧疚地移开眼神,支吾着答道:“也不全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能让科布拉下如此手笔,又或着能对我们的计划有利……”
“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以后下的悬赏?”
“嗯,大概半年前。”
“赏金是多少?”
“十万金。”
“……”空气安静了片刻,纲吉遗憾道,“Giotto先生你亏了,还不如把我交出去了……”
十万金,纲吉是真的心动了,这数目说不定把皇宫卖了都不够,天知道能买多少武器装备,如果用在巴利安那里……嘶,彭格列也需要一部分,要不和Giotto先生商量一下五五分……
“对不起,阿纲。”Giotto憋了许久的歉意终于能够坦白,他紧抓着栏杆,试图向纲吉解释,“那些想法都是在之前有过的,但是在我们相处之后,我早已经没有那种想法了,我……”
“我知道我知道……”纲吉打断了Giotto的话,困意袭来,她重新趴回到双臂间,“总比你说什么‘缘分’……要靠谱的多……我理解的……只是,辛苦你……要防备我那么久……”
话音未落,睡过去的纲吉从栏杆上滑落下来,Giotto一惊,急忙伸手去接,虽跌坐在地上,好在把纲吉护住了,看着在怀中依然安睡的纲吉,他无奈地笑了笑。
即便是醉成这样还不忘了安慰自己。
Giotto轻轻调整纲吉的位置,试图让她睡的更舒服些,纲吉皱皱眉,嘴里嘟囔着什么往他怀里又钻了钻,眉头再次舒展开。
??“初代……”
Giotto挑挑眉。
“阿纲?”
“嗯……”约过几秒,纲吉闷声应了一下。
“初代是谁?”
“是,是曾…曾…曾爷爷……”
纲吉朦胧地睁开眼看了看Giotto,憨笑着,抬手抓住Giotto衬衫,微微用力似乎是想借力起身。
“爷爷……”
纲吉脱力再次躺了回去,手指意外勾开了衬衫的纽扣,微凉的指尖寻着温度伸进衬衫,却被Giotto慌忙捉住。
如果说纲吉躺在他的怀里就已经让他燥热难安,那现在这毫无意识的举动就已经在试探Giotto的底线,体内的酒精翻涌着他的气血,他不敢再动,看着怀中毫不知情的人,他吞了吞口水,努力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
“阿纲?”他再次开口,怀里却没有回应,他捏了捏纲吉的手,只当自己自言自语,“我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联系……你到底,是什么人……”
“当然……”
纲吉突然开口吓了Giotto一跳,低头看去,她依然闭着双眼,似乎呓语一般无意识地答着话。
“当然什么?”Giotto追问。
“秘密……”纲吉轻声低语着,顿了顿,将脸往Giotto的怀里埋了埋又含糊道,“不能告诉Giotto……”
“告诉了又能怎样?”
“会改变……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