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梁朝夕走出小区门口,第一眼就找到那辆熟悉的卡宴,坐上副驾驶。
贺千辞控着方向盘,重新启动车子。
梁朝夕打开跟前的小镜子,从包里摸出两对不同的耳饰:“我想了好久拿不定主意,你帮我选选哪个更配衣服。”
贺千辞侧头,她今天穿的是浅灰色大衣,内搭露出白色衬衫领口,偏分长直发,妆容日常且淡雅,随意松弛感。
梁朝夕两只手晃了晃:“哪个?”
左边拿的是三叶形,右边小珍珠。
贺千辞移开目光:“右边。”
梁朝夕把三叶收回包里,对着镜子戴上耳钉。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一座半山腰的私人住所,绕过了中央的雕像喷泉池,停在大门口。
有侍从过来打开车门,梁朝夕踩着高跟鞋下车,走到贺千辞身边:“这个地方是不是叫胥江园?”
贺千辞挑眉:“你知道?”
当然知道了,胥怜隐退前就有媒体报道她嫁的人身份地位不一般,甚至还亲自为她设计了一处独一无二的住宅作为新婚礼物。
任多方猜测,胥怜从来不回应这些绯闻,热搜几个小时就下去了。
现在看来,这份礼物是真的。
梁朝夕羡慕:“要是我也有就好了。”
贺千辞看她:“你有别的。”
“什么别的?”
贺千辞没回答,径直走进宴客厅,梁朝夕跟上去,远远就看见人群中心的胥怜。
面容焕发,即使未在镜头前,却像是永远有一束聚光灯为她而打,依旧那么耀眼。
贺千辞:“胥姨。”
梁朝夕:“?”
胥怜听见声音后放下香槟杯,抚了抚贺千辞的肩膀,笑道:“千辞,好久不见,你父亲和奶奶身体还好?”
贺千辞笑:“好得很,前段时间我回怀榆看望,奶奶捡了几只宝贝猫,不让别人碰。”
“还是老样子。”胥怜点头,看向和他并肩的梁朝夕,“这是女朋友?”
梁朝夕扬起笑容,回答说:“我是贺总的助理,您叫我小梁就好了。”
胥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人:“好,小梁跟千辞一样叫我胥姨就行,总归年纪比你们大了一轮。”
“先坐下吃饭。”
宴席上的人不多,坐不满一张长桌,梁朝夕认出两个在娱乐圈就和胥怜交好的女星,其余应该都是私下里的朋友。
转角楼梯走下来一个穿家居服的男人,样貌英俊,剑眉星目的,和胥怜气质很搭。
坐在胥怜身旁,自然搂着腰,是她丈夫。
梁朝夕小声:“你怎么认识胥姨的?”
贺千辞说:“她以前的造型搭配是我母亲负责。”
同时也是挚交好友。
“喔。”梁朝夕说,“既然这样,那能不能合张影?”
“……”
交谈期间,胥怜酒过三巡:“今天是我和老翟结婚四周年,不喜大办,今此招待不周,望见谅。”
丈夫眉目柔和,一直注视着她。
餐桌气氛融洽,梁朝夕拿起手边的酒杯,液体呈棕红色,气味涩青,在莫叔的酒庄都没见过,刚准备喝一口,忽然被人夺走了。
梁朝夕:“?”
想喝就自己倒,怎么能抢别人的?
贺千辞示意侍从:“换一杯低酒精的。”
梁朝夕:“这酒很烈?”
“嗯,我不喜欢送醉鬼回家。”
梁朝夕想起上次听见公鸭嗓先生被无情扔在地上,默默闭嘴。
-
饭后书房,梁朝夕去车里取文件,胥怜泡了壶热茶:“近几年铭今生意可真是越做越大了,比起你父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贺千辞淡笑:“托胥姨代言的福。”
“生意大,家里也大,是不是该考虑其他事了?”
“胥姨现在和翟叔过得幸福,几年前说打死不结婚的时光也一去不复返了,还真催起我来。”
“这么大的房子,我要是不嫁他,就便宜别人了。”胥怜勾唇,“说你呢,小梁真的只是助理?”
贺千辞低声:“当然是。”
胥怜瞪着他:“你跟老翟一样,做生意当官的都爱拐弯抹角,我懒得说,人我见到了,印象不错,反正你自己把握,成不成家是自己的人生。”
贺千辞点头:“我知道。”
……
宴席到晚上九点半结束,代言的事情商谈结束,贺千辞跟梁朝夕原路驱车离开胥江园,没想到正值高峰期,堵在了半路。
“下个路口左转,有一条很近的小道。”
十分钟后,卡宴停在一家老旧烧烤摊。
贺千辞:“……”
梁朝夕委屈地笑:“我没吃饱。”
她不怎么喜欢吃西餐,比如要熟不熟的口感。
刚下车,梁朝夕的手机响:“喂,余奶奶。”
贺千辞抬眉去看她。
“贺总啊,嗯嗯没错,他是在约会。”
“和一个会让他幸福的女人。”
“……”
汇报完贺千辞的感情状况,梁朝夕仰头看贴在烧烤架上的菜单:“四份牛肉串,四份羊肉串,四份烤鸡爪,四份火腿肠,四份炒年糕……”
贺千辞蹙眉:“少吃这些致癌物。”
老板扔下酱料刷,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他。
梁朝夕感觉不妙,先把贺千辞拉走:“好了老板就点这些,记得别放辣椒!”
她选最远的桌子,贺千辞盯着:“卫生也很差。”
“……”
梁朝夕回头瞄老板,幸好没听见。
“又不是高级餐厅,路边摊都这样。”
贺千辞淡淡道:“你喜欢这种地方?”
梁朝夕:“嘴馋了就会来。”
等了一会儿,几串烧烤上完,她百无聊赖地啃爪子:“贺总,谢谢你今天帮我圆梦。”
贺千辞:“不客气。”
“跟在你身边也太好了,做你老婆肯定会更好。”
“?”
贺千辞抬睫,扯了扯唇:“还想做我老婆?”
给个梯子上天去好不好?
梁朝夕弯眼睛,吐出嘴里的骨头后笑眯眯说:“要不,你好人做到底,把这个梦一起圆了?”
“……”
“梁朝夕。”
“嗯?”
贺千辞语气不太正经,音调一点点地故意拖着:“你这是在向我求婚?”
“好像……”
头有点晕。
他抬起下巴,缓缓眯起眼,看着她。
梁朝夕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好像醉了……”
她喝酒三杯倒,勉强再加半杯都不行。
最后眼睛一闭,往旁边栽下去。
贺千辞抿直唇线,掌心拖住她的侧脸。
“……”
还有谁的反射弧这么长?
-
华章苑小区外的临时停车位,贺千辞看向副驾驶睡着的人,倾身把车里常备的薄毯披在她身上。
整理好后并没有退回去,贺千辞直勾勾看她,嘴角的笑意浅显,仔细打量的目光从眼睛,鼻子,再到耳朵。
他眸色一暗,碰了碰那颗挂在梁朝夕耳垂的珍珠耳钉,虎口捏在下巴,大拇指蹭过她的嘴唇。
下一刻,梁朝夕倏地抓住这只作怪的手。
她眼里迷蒙:“你干嘛?”
贺千辞沉默几秒:“你脸上有东西。”
“骗人,上次你也这么说。”
梁朝夕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贺千辞眼皮一跳。
她接着说:“你一定是嫉妒我的美貌。”
“……”
梁朝夕头疼得厉害,看什么都有重影,她又闭上眼,小半张脸缩进毯子里,准备继续睡。
过了两秒,她皱着眉:“快勒死了。”
贺千辞垂眼,单手解开她的安全带,坐了回去:“你到家了,下车。”
梁朝夕迷糊地敷衍看一看窗外,没半点要自己走的意思,张开手,手脚并用试图赖在某人身上。
贺千辞脸色稍沉,现在倒是方便她了。
梁朝夕脑袋搭在他的肩膀,嗓音软糯地撒娇:“贺千辞,送我回家。”
“要不然我就在这里喊非礼了。”
贺千辞:“?”
“别人过来看到你抱着我不放,是事实。”
贺千辞:“……”
-
次日周末,梁朝夕醒来的一瞬间醉前的记忆全部涌进脑子里,她抬手扒拉了下凌乱的头发,盯着天花板足足十分钟,最后拨打贺千辞的号码。
那边一接通,她立马问:“贺总,我昨天喝多了,没说什么吧?”
“你想说什么?”
梁朝夕摇头:“没没,我话很少的。”
“嗯,很少,你不过是要给我背出师表。”
“……”
贺千辞:“还要用各国语言给我唱生日歌。”
梁朝夕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那不是我。”
自从她在大二知道自己喝醉后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所以平时几乎不沾酒,昨天纯粹就是好奇,贺千辞换的那杯酒甜的,忍不住就多喝了几口。
但是,这么丢脸的事情就不要承认了吧。
江畔水岸,书房里。
贺千辞暂停了视频会议,示意林惟让所有人中场休息,他走到客厅,倒了杯水:
“昨晚喝醉后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梁朝夕心又提了起来:“……还有什么事?”
“没有。”贺千辞端着杯子,“你先休息。”
等了几秒,梁朝夕没挂电话。
他问:“怎么?”
梁朝夕:“贺总,明天你有空吗?”
贺千辞没说话。
她胡谄:“我想……和你庆祝。”
贺千辞顿了下,背靠着桌子:“庆祝什么?”
“我下个星期就可以考科目二了,厉不厉害?”
“……”
梁朝夕进入主题:“我运气好,不小心捡到两张门票,请你去听时光音乐会呀。”
贺千辞忽地轻笑:“捡的?”
他笑起来的嗓音很低,又像羽毛一样扫在心间,酥酥麻麻的感觉,梁朝夕挠了挠耳朵轮廓,脸蛋没出息地发红,只“嗯”了一声。
难不成她直接说“我前天凌晨特意卡着点买的票,因为想快点泡到你”这种话吗?
贺千辞回到书房,看了眼电脑屏幕:“几点?”
“中午两点。”
“我忙完就过去。”
梁朝夕在床上翻了个滚:“好,我等你。”
傍晚,出门一趟回来,莫楠躺在她家的沙发里看狗血搞笑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终于回来了?”
梁朝夕递纸:“我再不回来家就被淹了。”
莫楠楠哽咽:“那个,上回游乐园发生的恐怖片,我跟金主哥哥握手言和了。”
“?”
莫楠楠抽鼻子:“老娘为了他的宝贝声音,买了好几部版权,要是他不干,就泡汤了!”
梁朝夕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胥怜的签名照作为安慰:“不是才签了一份合同?”
莫楠楠立马收起眼泪:“是啊,一份三年,他得给我打三年的工,然后我继续给他当演员,也算平等交换吧。”
“……”
“你跟贺千辞最近发展得怎么样了,我的剧本都暧昧到一半了,得有新进展。”
梁朝夕笑了:“总裁夫人,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