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我家?

    藏青山旁有个村子,名叫藏龙村,这个名字可是大有来头,用藏龙村的村民们的话来说,便是“这可是老祖宗取得”。藏龙村的老祖宗是谁?一个卖货郎。对!你没看错,就是一个卖货郎。只是这个卖货郎发家了,成了正儿八经的大财主。

    卖货郎能发家,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他的眼光毒辣,不仅靠着买货卖货挣来的银子买了不少当铺,经营得风生水起,还早早地就“投资”了当时正招兵买马的反叛军头头。谁也不曾料到,这个反叛军头头会成为新的皇帝,卖货郎也因此水涨船高成了真正的豪绅。

    卖货郎可不觉得自己是自己眼光毒辣看中人的缘故,他觉得是因为自己在藏青山看到龙的缘故,那年他挑着竹篓第一次去临乡倒卖货物的时候,曾经过藏青山,那日云雾飘渺,龙藏于云雾之间,虚虚实实,着实让卖货郎看得心生敬意。卖货郎描述的原话早已无人可知,只知道卖货郎老了后,举家带着老人孩子家丁奴仆一起迁移到了藏青山旁。起初这里是一个别院,名叫藏龙院。后来随着子孙后代的繁衍更替,便形成了后来的藏龙村。

    藏龙村最初到底多多少少有些血缘关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争的波及,人员的迁徙,早已成了一个多姓之村,只是卖货郎所在的张家依旧是一个大家族,在此处代代繁衍着,虽有迁徙,但根基尚在,还算是个大家族。

    “啊……!”一声狂吼打破了黑夜的寂静,接着便传来一个女声嘶哑般的呼救声“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女子的声音太大,惊醒了睡梦中的村民们,没多一会儿,便有大人的惊呼询问交谈声、狗吠声、鸡叫声、小孩子们的哭嚎声,混合在一起,让这个黑夜显得热闹非凡。

    喧闹声本该是温暖的,然而对于张小小而言,却是冰冷刺骨的。她不记得是被谁扶到桌子旁坐着,脑袋里想些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右边的那间屋子,那里有她爱着的人——她的父亲,张义徳。

    “哎……”一个老态龙钟的年迈老者缓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叹气。扶着老者的年轻人对着身旁的村民直摇头,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村民们见此,也是纷纷叹气,望向坐在桌子旁的女人,竟都又摇了摇头。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其中的哀叹之意显而易见。

    这时,一个穿得有些寒酸,身上的衣服都洗的花白的中年妇女站了出来,走到了张小小的身旁,拉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小小啊,节哀……”接着,又说了几句安慰话,从身上摸了摸,掏出了十来块钱放到了张小小身上,便转身叹着气走了。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这些村民们也效仿着第一个人安慰了几句,送了些钱财。也有人自己没带着银钱,偷偷的指使着自家的娃回家拿。还有一些人则送来了鸡蛋、米面等贵重物品,倒也没丢了脸面。

    张小小坐在那一动不动,麻木地托着村民们递来的钱财,眼睛无神地盯着那间屋子。

    众人也知道此时此刻的张小小不好受,便也来得快去得快。几个相熟的妇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叮嘱了自己的老伴孩子几句,便都留了下来。还有几个男人商量了下,趁着夜上山去了。走的走、留的留,看似来得快去得快,然而却折腾了一宿,天已经开始泛白了。

    葬礼办得不算隆重但也不差,张小小将家里仅存不多的钱都花了进去,包括村民们给的钱。他们家在前几天才刚刚还完外面的债款,自己的老父亲连一天都没有享受到就去了,她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的父亲走得舒心快乐。

    当盖上最后一点坟上土的时候,张小小终于大哭了起来,周围的村民见她如此尽都觉得放心了不少。这孩子前几天一直沉默着,差点吓坏了他们,哭出来好,把一切都哭走了就能继续过了。村民们合伙商量了下,便留下了几个相熟的妇人照料张小小后,就回村子里去了,毕竟还有酒席要吃呢。

    张小小望着父亲的坟头,心里无比的后悔,自己就像是带来霉运的灾星一般,从出生开始就给父母带来了一系列的麻烦。自己小时候体弱多病,父母曾经花费无数钱财带她去看病就医,不仅跑乡里看村医,还去县里医院看病,吃了一堆的药,但身体依旧不见好,隔三差五就感冒发烧。等长大了,身体虽然变好了,但自己也该读书了。

    若自己是个爱学习的,父母也就有盼头了,可自己仗着聪明,学习全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基础不牢固,根本没考上高中。但父母为了让她未来能过得好些,竟砸锅卖铁凑了点儿钱送她去读高中,她那时虽幡然醒悟,但底子太差,最后也就读了一个大专。

    父母本以为之后的生活便是顺遂地结婚生子,不料自己却为了某个斯文败类的东西借了无数钱,债台高筑的她终究拖累了父母,父母本就干瘦的身体就这么被生活折磨,终究没有熬过病痛的折磨,母亲去了,父亲也去了,如今只留下她一个人,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痛,好痛……张小小的意识逐渐清醒,但她却始终睁不开眼睛。此时此刻的她只觉得浑身难受,仿佛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一般,她试图睁开双眼,却死活也挣不开。

    她正想尝试着摸一摸身边的东西,却被一个可爱至极的娃娃音打断了。令人惊讶的是,她不是靠耳朵听到的,而是突然从自己体内出现这道声音的,声音软软糯糯:“别找了,这具身体还没和你的灵魂完全融合,你想要做什么都很难。”

    张小小开口想要询问对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巴。那道声音的主人仿佛知道张小小想要问些什么一般,他又接着道:“我是谁、你在哪这些问题,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的你,还是继续睡吧。”

    话音刚落,张小小只觉得体内有一股不知名的热气传来,暖洋洋的,让她整个人都处于舒服至极的状态,所有杂七杂八的思绪都抛之脑后,此时此刻的她又再次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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