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说话

    雷声隆隆,雷电击打在圈子里,那是人牛该在的地方。

    大树参天,雷电顺着树干向上攀爬,在树冠上狂飙。

    刹那间,大树树冠燃烧。

    呼吸间,四棵参天大树,都被火焰包围,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桶。

    “哗啦!”

    一声巨响,大树形成的巨大火柱被击穿,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刘一山骑着黑娃子,从火海里蹿了出来。

    虽然刘一山和黑娃子身上都是火,但好在那雷电没有直接劈在他们身上,这两位难兄难弟,冲出来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他们急忙跳到地上,就地翻滚,扑灭身上的明火。

    像一枚导弹一样,祖种子早已经冲到刘一山他俩面前,手里挥舞着一条巨大的树枝,向刘一山和黑娃子身上的火焰抽打。

    他俩虽然身上微微疼痛,但既然已经钢筋铁骨,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关键是身上有火,不得不灭,刻不容缓。

    “喀拉……”一道雷电再次劈来,就劈在他们身边。

    “喂,雷公电母,你这俩傻逼,你们咋还打呀,你们违天规啦,就不怕我上天庭告你们?”祖种子双脚跳得老高,指着天空大喊。

    “告我们啥?”电母冷冷道。

    “三次已到,你还劈打,你们违规操作!”

    “我,我们……这是灭火。”雷公的声音吞吞吐吐,听不明白他们到底是真意,还是撒谎。

    不过,这一声响雷后,刘一山他们旁边的大火,连同那四棵大树,直接灰飞烟灭了。

    如果说他们在灭火,似乎还真有点那意思。难道,雷公和电母,也有那么点职业操守?

    拍打着身上的烟和灰,刘一山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他注意到,这一道雷电后,那地底下轰隆隆的闷响慢慢消失,而天地间那股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威压,立即减少。

    天色变的明亮了起来,抬头看看,那当顶压下的乌云,已经升得老高,也变得较小了。

    “我们,收工……走啦!”

    雷公应该是条实诚汉子,临走时还打招呼。

    “快滚,不送。”

    可能是人家没有应他的要求,搞出点人□□故,祖种子的话可真不好听。

    “哼,别忘了你的承诺。”电母冷言提醒。

    “小心眼……滚吧,少不了你们的。”

    祖种子话里话外不高兴,但最后一句,还是让乌云里的那两位放了心。

    那朵乌云里传来一声冷哼,然后它越来越小,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天空一下子亮堂起来,太阳当顶,阳光灿烂,原来是个大晴天。

    阳光刺得刘一山睁不开眼。

    “你俩,没什么吧?”

    祖种子看了看全身如黑炭的刘一山和黑娃子,关心地问道。

    黑娃子还罢了,它本身就是黑黑的。

    可刘一山就有些不一样的,他也是一身黑,从头到脚,除了转动的眼白,还有并不雪白的牙齿外,整个像一没烧透的大木炭。

    让人看着,又可怜,又可笑。

    “我没问题。”刘一山感受了一下全身,又挥动了一下手脚,给祖种子展示。

    “我也没问题。”一个浑厚的声音也道。

    “祝贺你俩啦,兄弟伙,我们创造奇迹啦。”

    祖种子拍拍刘一山的大腿,又拍拍黑娃子的大腿,欣喜地道。

    刘一山还有些懵,刚才的雷电炸响,让他的耳朵现在还有些嗡嗡声,脑子好像转得也慢了,反应比较迟钝。

    “奇迹?”男声重复了一句,显然也在疑惑。

    “是呀,你们不知道吧,自古以来,凡经雷劫者,88%在第一轮完蛋,99%在第二轮完蛋,100%在第三轮,约等于完蛋……”

    “虽然有很多雷劫的传说,但没有几位过关了的。而人和牛一起过关的,我更可以肯定,没有。我们破了多少万年来的纪录,兄弟们,我们创造了奇迹!”

    “你以前说……”

    “我以前说的我见过不少,都是给你们宽心的。你们想想,如果我一开始都说不可能,那不是给你们泼冷水,那你们不早就躺平、摆烂了?”

    “那么,小山,我们赢了。”黑娃子转过头来,对着刘一山眨眨眼。

    “啊,啊,啊……”

    刘一山表情怪异,先是一震,接着突然大叫起来,把黑娃子和祖种子都吓了一跳。

    “他,他……”刘一山喊。

    只见他双手捧着头,双眼圆睁,瞪着黑娃子,满脸都是惊喜地大叫:“我明白了,我想通了!”

    “你想明白啥了?”祖种子白了他一眼。

    “是它,是他!”

    指着黑娃子的脸,刘一山手有些颤抖,声音也在颤抖:

    “我刚才一直在奇怪,有什么事发生了,可就是想不明白,那几道炸雷,恐怕把我整成脑震荡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是他,是黑娃子,他开始说话了?!”

    “这有啥大惊小怪的?”祖种子不以为然。

    “黑娃子,你再说几句,来,你说几句……”极度兴奋之中,刘一山却手脚无措,语无伦次。

    “是呀,经过雷劫后,我能说话了。”黑娃子不快不慢地说。

    “……”刘一山高兴得手舞足蹈。

    “以前他不说话,也没感觉有啥交流障碍。”祖种子翻了下白眼。

    可对刘一山,这改变可是大事,了不得的大事!

    话说黑娃子虽然只是一条大青牛,但在这个世界上,它是刘一山最要好的朋友,在过去的十几年共同生活的日子里,把黑娃子当成亲人,当成兄弟,刘一山都不认为过份。

    但是,唯一不满意的,就是黑娃子不会开口说话,虽然二者极端融洽,很多时候,黑娃子都好像能听懂刘一山的话,而黑娃子的一些动作和表情,刘一山也能看懂听懂,但所有这些,比起能说话,用语言交流,那差别还是太大了。

    试想想,刘一山现在可以和黑娃子聊天,可以告诉他自己的心事,可以和他商量任何问题,那该是一种什么场景?

    “太好了!太好了!”

    “你就知道说太好了,哈哈,到底什么太好了?”祖种子在旁边故意逗刘一山。

    “黑娃子,小黑,现在能说话了,太好了!”刘一山道。

    “其实还有更好的呢。”祖种子说:“嗯,他还能变成人。”

    “嗯,一条黑大汉。”黑娃子说着。

    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身子晃了晃,黑牛突然不见了,而在面前的,是一条壮实质朴的汉子。脸上都是和善,冲着刘一山笑。

    “你真是黑娃子?真是你?”

    走上前去,一把拉住这条汉子的手,刘一山真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小山,是我。”黑娃子笑道。

    “看看小山高兴的,会不会睡梦中都笑醒?”祖种子打趣道。

    “啊,那现在我们是三人了,我们成三人之家了。”刘一山像个孩子,在旁边拍着双手,笑个不停。

    他拍着手,笑着,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想想还不够劲,再转了一圈……

    看来雷劫真的还不算坏事,通过雷劫后,黑娃子收获不少,真脱胎换骨了。

    刘一山高兴了一阵,眨巴着眼,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那么,我呢?我……”他盯着祖种子问。

    “你?”

    “嗯,雷劫后,我有什么变化?”刘一山有些急迫。

    “你呀,你是说,雷劫后黑娃子增加了本事,那雷劫后你又如何,是吧……嗯,让我想想。”

    祖种子不快不慢地打量着刘一山,好像这是另一个人一样。

    “你呀,被雷电劈打后,身体变黑了,不过这不算什么,过一段时间就会复原;身体变壮了……”

    “就只是变壮了?”

    “是呀,你可能还多了一些新的本领……例如,你可能更会种地了?”祖种子脸上笑笑的,不知道他到底在逗他,还是说实话。

    “种地?为什么?”刘一山一时没有明白其中之意。

    “因为你身体壮了,有力气了,又有我提供优良种子,当然更会种地呀。”

    祖种子说完,忍不住噗嗤一笑。黑娃子似乎不喜欢他这种说话风格,给了他一个白眼。

    “种地?种地……我历经雷劫,经历生死,费了这么大劲,只是更会种地?种地,我原来难道不会种地……何必呢,这是何必呢?”

    刘一山心情马上不好了。

    这么一番折腾,又是吃药又是泡澡又是天打雷劈,吃的苦不必说了,连命都几乎丢了,结果却是这,付出的和收获的完全不对等嘛,根本不够本,这不说别的,就是对自己,也没法交代。

    “小山,你会很厉害的。”黑娃子友善地安慰道。

    “你强壮了,当然还不只是这些。”祖种子想像长辈那样拍拍刘一山肩膀,但他个子太小,不还是个娃娃身体吗,他够不着呀。

    为了达到效果,他便上前一蹦,跳了起来,终于慈爱地拍上了小山的肩头。这才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声,也不再吊他胃口:

    “小山呀,雷劫之后,你会精力十分旺盛,你也就有了一些奇特本事。”

    “什么?”刘一山追问。

    “例如,可以一个月不睡觉。”

    祖种子凑过来,好像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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