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找到了一家男装店，五条悟进门的时候青沐瞥了一眼，他比放在店门口的模特还要高一些。
青沐觉得，店门口这个模特的工作应该让五条悟来。
把嘴巴一捂，把他往门口一放，青沐保证这家男装店的营业额直接翻几番。
印象里五条悟当了“人民教师”以后很少穿黑白颜色以外的衣服了，漫画里对他年少时的穿着风格印象很深。
所以，挑衣服的时候，下意识就拿了红色的衬衫。
“啊，这个颜色呐。”五条悟摸了摸下巴，看起来是对女朋友会挑这件衣服有些意外。
这时候店员小姐姐站出来展示了她专业的能力，她对着五条悟介绍“红色同男人之间的适配性”，青沐不知道五条悟有没有被忽悠到，反正她信了。
其实就算店员小姐不这么介绍红色衬衣，以五条悟的性格也绝对不会拒绝这件衬衫的。
五条悟换衣服的速度很快，青沐刚刚挑了两件其他的，他就已经出来了。
“感觉……好像要再大一号哦。”五条悟出来的时候成功收获了整个男装店里所有人的目光，他就天生应该如此，于人群之中闪耀。
青沐走上前替五条悟整理了一下领子，对方很开心地半弯着腰，让女朋友动作。
白色的发丝软软的，有几丝落在了青沐的额头和面颊上。发梢微微滑动，有些痒。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然后后退了半步：“悟，头发太长了，是不是要剪一下了?”
“有吗?”
五条悟捻了一下额头的碎发，晃了晃头，发梢擦着睫毛，他才说好像是有些长。
青沐没理这只好像在自娱自乐的猫，和店员小姐姐要了大一号的衣服，另外还购置了一些长裤。结账的时候她看了一下存款，感觉心脏有点跳不动了。
走出门以后，青沐小心翼翼地凑到五条悟的耳朵边上：“你说实话，你难不难养?”
“难道难养的话，小林就要弃养我吗?”
“……我没有，你不要诬陷我。”她真的没有，一点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有遇到街头采访，话筒忽然递到青沐嘴边上的时候，她还是懵圈的。
“我们想请二位做一个街头采访，请问方便吗?”
“不方便，语言不通。”青沐冷静地拒绝。
她指了指五条悟说：“他，听不懂。”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我，懒得翻译。”
采访的姐姐看起来很失望，但好在职业素养使她依旧微笑：“好吧，那祝二位幸福。”
“嗯?这是怎么看出来我们是情侣的?”青沐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嘴。采访的小姐姐和摄影大哥相视一笑，她说：“眼睛，这里面的东西可不会骗人。”
青沐转头，看到了五条悟漆黑的墨镜。
“……?”
这么黑，她怎么看到他的眼睛的?
“哈哈，是你的啦！”采访的小姐姐大笑起来，“你真的好可爱啊?”
虽然没有接受采访，但是对方还是很热情地送了一对情侣款的钥匙扣给五条悟和青沐。
钥匙扣啊……
青沐想了想，确实应该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五条悟，这样会方便不少呢。
五条悟看着青沐把钥匙扣进钥匙圈里，清脆的一声“咔哒”声让他的唇角的弧度扬到了最大的弧度。
就这样得益于路人的助攻，五条悟成功获得了家门的钥匙，成为“合法居民”。
五条悟把钥匙圈套在食指上晃呀晃的，他提着袋子打量着这个世界。街道上的气氛祥和得有些不真实，因为……
“这个地方，居然连一只蝇头之类的咒灵都见不到哎。”
听到五条悟的话，青沐这才认真地开始观察这个熟悉的世界。
安静。
非常安静。
感受不到一丝怨气，就像……她快要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力量一样。
青沐迟钝地看着自己的手心，然后抬头去看五条悟。对方还是注视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架在鼻梁之上的墨镜微微滑下来了些许，露出了一半苍蓝色的眼瞳，像是天空的一隅。
“悟，你也……一样?”
问这句话的时候，青沐的眼睛里有成团的迷茫，她对着五条悟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啊，这个嘛，其实一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感觉身体里的咒力在不受控制地消失。”他笑了一下，“说实话，当时真的吓了一跳哎！毕竟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事情。”
所以，他才会把眼罩换成墨镜。
因为在这个世界，有关于咒术、咒灵的一切都不存在。属于世界的法则会自动矫正她和五条悟这个小小的误差，没收掉这份有些离谱的力量。
力量的消失让五条悟的眼睛和大脑的负担下降了许多，他站在街道边，耳边是喧嚣的人声，心里却感觉到了久违的平和。
青沐和五条悟站在街边，过了好一会儿，五条悟听到青沐笑了一声。
“什么嘛，这种变化叫人又开心又害怕的?”
“害怕?”五条悟的目光落在青沐的头顶，那里有两三根头发翘了起来。男人抬手轻轻把那两根头发压下去，掌心痒了一下，可抬手的时候，头发还是倔强地站了起来。
青沐等到男人偷笑着把手收回去后才开口，她看着对面的红灯变成绿色，伸手拉住五条悟的手掌。
轻缓的声音里藏着认真的执拗，她说：“开心是肯定的，如果这个世界不存在咒灵，那么悟也会轻松点。眼睛啊，大脑啊，也不会再疼了。如果只是那样，我会开心。”
但是啊……
“既然这个世界认定了变量是咒力，是咒术师。那么为了纠正错误，悟在这个世界会不会慢慢消失，一点一点的，像逐渐熄灭的萤火。又或者是……”
“对我稍微有点信心啊。”五条悟打断青沐的声音，他握紧了她的手，“别随便地说出「消失」、「分别」这样的字眼，捉迷藏可不好玩。”
周围嘈杂的声音听起来像一首催眠曲，青沐抬头看到蓝天。没有一丝云彩，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五条悟和她一起去看天空。
这样好的天气，手背上还是沾到了雨滴。
凉凉的。
“五条悟会消失”的可能性就像一块石头，砸进了青沐的心湖。她平静不下来，从街上回家的这段路都很安静，她悲观地想，人和人之间最后的结局只有一个。
分别。
但起码在那之前，要让他开心一点。
对吧?
夜里，青沐默默制定了许多计划。
不需要打咒灵的话，那就多出去玩玩吧。只不过这样的话，可能要出去打工了。
“打工?”
身边忽然响起来的声音让青沐下意识地抱紧了被子：“哇，悟为什么还没有睡着?！”
“睡不着啦。以前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外面做任务吧?”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莫名显现出来一番悲伤来。
青沐翻了个身，靠着五条悟的身体：“没关系，现在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也不错哦。”
“小林自己都没有办法做到早睡早起吧?”
“不要随便拆我的台啊！”
两个人斗了会儿嘴，五条悟突然话语一拐，又转到了打工上面。
得了，青沐心想，转移了半天的话题都白转了。
她不太擅长说谎，两只手的十根手指头在被子里搅了半天以后被五条悟拉住，某人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其实是因为没钱养你，打算出去搬砖。”
虽然黑漆漆的，但青沐还是摆出了非常严肃的表情。她想五条悟肯定看得见。
躺在身边的男人动了一下，盖在身上的被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过了一会儿电灯被打开了。
青沐花了一会儿时间才适应强光，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五条悟坐在床上。
男人背对着她，身体微微弯曲，莫名就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他转头的时候，蓝色的眼睛被睫毛半盖着。说要去剪短一点的刘海这时候也乱糟糟地戳着他的眼皮。
五条悟：“我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会为这件事情烦恼。”
哦，五条家的大少爷发出了非常没有人性的回答。
“大少爷，和我一起去搬砖吧。”青沐用手指戳了戳五条悟的腰，“我卖力气，你卖脸?”
摆个小摊儿，五条悟往那儿一站，东西好不好吃都不要紧了。
想到这里，青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决定了，就要拉着五条悟去摆摊，反正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就好好在一起吧。
此时的五条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女朋友安排成了吉祥物，只是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先学习一下汉语。
语言不通很影响他发挥哎?
又不可能真的让女朋友赚钱养他一辈子，那也太废物了。
被摆小摊洗脑了一晚上的青沐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洗漱的时候五条悟跟在她身后打了一个哈欠，说：“今天居然不睡懒觉，真是少见呐。”
满嘴泡沫的青沐曲起胳膊肘要撞五条悟，结果对方一个扭腰就躲开了。然后趴在门框边上露出一个格外得意的笑容：“打不着哦。”
哼——
青沐心想，待会儿一定要让五条悟戴兔子耳朵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