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长欢总是在受伤,性命垂危,昏迷,这次她醒来又不知道面对的该是什么。
她前几次醒来看见的都是卫恒,这次也不例外,只不过这次卫恒也受了伤,他像是在长欢床前守了很久,支撑不住,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长欢感觉身体都快散架了,根本动弹不得。
她看着卫恒的脸,看着看着眼睛就不自觉朝他脖子那移过去,盯得有些忘乎所以,手不受控制地朝他伸过去。
谁料她轻轻一动,卫恒就醒了。
卫恒抬头看向她,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你醒了。”
长欢收回目光:“嗯,我们现在这是在哪?”
卫恒:“还在天宫,这里是水轩阁,不过你别担心,你的身份已经查明,不会再有人为难于你。”
长欢心中一震:“查明了?”
卫恒说:“对,你是神族。”
情势陡然开明,长欢却没有喜色,她此刻还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自己怎么就突然成了神?
卫恒说:“你母亲是惊弦将军?”
惊弦将军又是谁?
长欢现在一头雾水,搞不清形势。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注意力应该在正事上,可是她的眼睛就是会不由自主地挪到卫恒的脖子上。
那里是血脉循行的必经之地,隐隐的搏动勾得她心痒痒。
她是疯了吗?
中途有别人要来探望,全被卫恒驳回了,当然这也是天帝的意思,毕竟长欢的身份还存在疑点,不可放松警惕。
说是让长欢好好养伤,其实也相当于软禁。
卫恒一直陪长欢待到晚上,今夜恰好是月圆之夜。
卫恒帮长欢熬好了灵药送过去,打开门却不见她人影,窗户大开,淡淡的月光透进来撒下一片清辉。
卫恒皱眉,心说:人呢?
刚把药碗放下准备去找人,身后就传来一阵动静,他转身还来不及看清,就被扑倒了,接着脖颈间传来一阵刺痛感。
卫恒下意识地反抗,却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桎梏住,他正要发动灵力,却发现扑倒他的正是消失不见的长欢。
她一身素白里衣,不着半分色彩和花纹,也未束发,不怪他没认出她来。
她瀑布般乌黑的长发散落一地,与他的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卫恒抱住了她。
血腥味逐渐弥漫开来,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在源源不断地被人吮吸,卫恒是天龙,神龙之血是天地之间最好的补药。
不知过了多久,卫恒感觉身体有些使不上力气来,头微微发晕,他才抬头摸摸长欢的头,气息有些不稳道:“你若是想喝我的血,下次我取出来给你。”
怀里的人动了动,长欢撑着手臂,抬起头看他。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在刚刚卫恒离开去给她煎药的时间里,她感觉自己逐渐被某种力量控制,视线开始模糊,人也模糊起来。
她努力让自己的视线聚焦,好一会儿才看清身下躺着的是卫恒。
她看见他脖子一侧一大片血污,她愣了一下,有点慌:“殿、殿下……”
卫恒笑了笑,但有些没力:“喝够了?”
长欢翻身坐起来,再扶卫恒坐起来,她感觉自己嘴边有点痒,摸了一把,摸到了血迹,可想而知她刚才有多凶狠。
她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这是……我做的?”
卫恒看了她一眼,不想让她继续想这个,拉着她站起来:“喝了我这么多血,想来你也好得差不多了,快去找药来给本殿下包扎。”
长欢这才惊醒起来,赶紧扶卫恒坐下,然后去找了止血要和绷带来。
明烛点起,将两人交织的影子投射在空白的墙上。
长欢将卫恒的头发拨到另一边去,将伤口完全暴露出来,她先是给伤口上完止血,等不再冒血了就一点点清洗掉周围肌肤上的血迹,最后缠上纱布。
这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长欢第一次这么细心认真地对待和卫恒有关的事。
卫恒近乎痴迷一样地看着她专注的目光。
“长欢,疼,你再轻一点。”
于是长欢只好更加小心,更加专注。
卫恒这点恶趣味得逞让他满意不已。
包扎结束,两人坐着相顾无言,卫恒在等着她开口,而长欢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不推开我?
为什么不生气?
他会向别人揭发她这种怪异的举动吗?
想问的太多,长欢一时间乱得不行。
静默间,卫恒忽然开口了:“长欢,你就这么喜欢我的血吗?”
闻言长欢一惊。
今日她从白天苏醒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打量卫恒的脖子,原来竟是在渴求他的血,而她竟然直接生扑上去,咬开脖子就喝血。
她看着自己的手,想起方才她在自己嘴边摸到一手的血,满嘴的血从下巴滑落,滴在了她的裙摆上。
手上的可以洗掉,但是裙摆上的点点血迹掩盖不了。
长欢心说:我这样的人,是神吗?
卫恒见她迟迟不说话,甚至脸色越来越难看,便意识到自己的玩笑话并没有起到正向作用,于是赶紧找补:“我的意思是,喜欢也没什么的,神龙之血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大补之品,你以后想喝告诉我一声,我取出来给你。”
长欢怔怔地看着他,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她在刑台受罚的时候,他突然从天而降护住自己,这样的不可思议。
她傻傻地看着他,忽然觉得,卫恒这人,恐怕是真的有病,还病的不轻。
她说:“殿下,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卫恒道:“这个问题不是之前就问过了。”
长欢说:“这次想听点不一样的答案。”
卫恒见她认真了,于是说:“坏人不会有神骨,坏人也不会在发现自己做了坏事后露出慌张迷茫的神情。”
他说的坏事就是刚刚长欢喝他血的事。
长欢:“你觉得我是神?”
卫恒道:“你是谁无所谓,他们认可你是神,就不会再为难你了。”
而且,也可以继续待在我身边了。
这句话他没说。
长欢垂眸一笑,心里说不出滋味来,有些暖,又有些酸,她自小颠沛流离、四处逃亡,人人都说她古怪,她本不觉得有什么。
可一想到卫恒被深海压抑着天性,数年来受尽冷落,想必也不是正常人。
忽然就有些心疼起来。
长欢眼眸湿润,抬眸定定地看着卫恒,像是要一直看到他心里去,她从没有这么郑重过:“殿下,长欢会永远永远注视着您。”
就像您无条件护佑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