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爱吗？

    顾年城端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眼前闪过密密麻麻的合同，他每个字都看进去了，但无论他如何努力，眼前的画面总还是有沈菲曾经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

    他皱着眉直接把合同发给许程简还有秘书，“检查一下，有问题随时告诉我，我看见了会第一时间回。”

    没管对面有没有回复，他把手机扔一边，直接倒在床上，顺便把沈菲捞进怀里。

    沈菲已经睡着了，只在朦胧间翻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顾年城蹭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也闭上眼。

    两人第二天是被电话吵醒的。

    沈菲本来想伸手去接，已经拿起手机了，顾年城先她一步，一手从她手上把手机顺了下来。

    “喂？”

    “老顾，合同没问题，我们直接提了哈？”许程简的声音传来。

    “嗯，行，没问题就你们看着办，有问题随时找我。”顾年城哑着嗓子慢吞吞地说。

    “好的，一会儿见。”许程简的声音有些激动。

    顾年城沉吟，“……你要这么高兴吗？”他本想说今天上午没行程，但看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十点半了，他只好迅速悬崖勒马改变话题。

    “不值得高兴吗？这个合同现在是板上钉钉了好吗！”许程简终于放开自己的兴奋，“大家都压着气儿等着谈成了呢。都怪你！”许程简话锋一转，“要不是你总寒暄着不肯使劲儿，合同应该早就谈成了！”

    顾年城瞟了眼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个木乃伊的沈菲，“嗯，确实是我寒暄。大家多包涵一下。等一会儿咱们午饭时候见吧。”

    “好咧！”许程简的声音又提了一个度。

    “起床了，”顾年城拍了拍缩在被子里的沈菲，“一会儿午饭大家应该是一起吃，你们公司的穆总也来了，赶紧的，”他见沈菲一动不动，又拍了拍她，“沈菲？醒醒！”

    “我醒了！你先去洗漱！”沈菲闷着头回答他。

    他轻声笑了笑，转身起床。

    直到听见浴室里有水流的声音响起，沈菲才缓缓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这算什么？

    不明不白自己换了个城市不说，还不明不白和人睡了一宿。

    如果她看见的、听见的不是顾年城，只怕此时此刻，她会立刻报警再说。

    但很可惜，她对面的人是顾年城，她没有任何办法假装从来没认识过。

    ——这有些过于，不合理了。

    沈菲在心里叹着气。

    耳边传来顾年城在浴室里洗漱的声音。

    “老顾！你怎么这么慢！”穆怀琛压低声音质问着顾年城，周边的人太多，他没来得及发现和顾年城从一个电梯走出来的沈菲。

    “我这边耽误了一会儿。”顾年城颔首，“不过我都安排好了，还有许副总他们在，不会出事的。”

    穆怀琛冲他挤眉弄眼半天，才在顾年城沉默的回应中，察觉到了沈菲的存在。

    沈菲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开口。

    他张了张嘴，又自己合上。

    沈菲来找顾年城，是天经地义的事，毕竟是自己亲口说过的话。穆怀琛就算再不靠谱，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很重要的事还记得的。但不知为何，他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心里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是一种他想去站在两人中间，但却又觉得很不合适的感觉。他讨厌这种感觉，却不知为何又有些庆幸。

    “行吧行吧，你说安排好了肯定没问题，我打个电话哈，你们先去，”穆怀琛拿出手机，冲两人摆了摆手，然后快步离开。

    顾年城和沈菲点头，一起进会议现场。

    会议还没开始。

    这场会议其实只是个对外的合作仪式，王黎总作为公司代表出席，顾年城只是陪从。但是因为合作过程是顾年城全程跟进的，所以认识他的人很多。

    他和几个人打了招呼之后，便转头和沈菲说，“我去找黎总了，你和我一起吗？”

    “不，我去找穆总，如果他不在我就找个地方藏起来，本来这个合作就没我什么事儿，”她撇了撇嘴。

    本来就没她什么事儿，莫名其妙被叫过来当公司代表跟着，还得对着一众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领导微笑，还得全程陪着，幸好合同早就谈好，不然指不定要呆多久。

    她一边找着穆怀琛的身影，一边无聊地四处看了又看。

    会场门口一个中年男子从一堆人中脱身，冲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没注意到。

    “沈菲？”有人叫她。

    “嗯？”沈菲一边回头一边纳闷这里会有熟人吗。

    “沈菲，我记得你。”顾年城的顶头上司王黎微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