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这一天,林灿一大早就跑了出去,说是要和同学打篮球去。
早饭过后,林翼培也换了身衣服,对着写作业的常元壹说:“壹壹啊,叔叔也有点事,我出去了,今天中午就不回来了啊。”
她回头望着林翼培,规规矩矩:“好,叔叔,你去吧。”
没过多久,丁茹也走了进来,她端着一盘水果,帮常元壹放到书桌上,语气温柔,“壹壹啊,阿姨的朋友找我出去逛街,今天阿姨就不能在家陪你了哦,你记得按时吃饭,阿姨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不用阿姨,你好好玩就可以了,我不需要什么。”常元壹停下笔,笑着对丁茹说道。
“乖孩子,那阿姨走了哦。”
“好,阿姨再见。”常元壹对她挥挥手告别。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常元壹专心写周末的作业,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十二点。
于是,她从冰箱里拿出菜热来吃,这倒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坐在饭桌上吃饭。
以前,无论叔叔和阿姨有多忙,至少,还有林灿会在家陪着她。
但是今天却不同,她是真正意义上地一个人待着。
她看了眼这空落落的屋子,心情瞬间一落千丈,她仿佛又回到好多年前那个夏天,她的爷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而她则不知所措地坐着。
仍旁人怎么解释,她都不相信爷爷离开,自己从此以后就要一个人。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小时候的阴影依然存在常元壹的心里,她害怕一个人……害怕随时会被人抛弃。
她深知自己现在的幸福得之不易,也害怕着自己会有一天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叔叔、阿姨和林灿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她身边。
……
下午的时候,常元壹完成了所有的功课,觉得有些无聊,便打开电视,随意找了个节目观看。
看着看着,她的睡意来袭,于是,她选择将电视关掉,靠在沙发上睡一会儿。
但这一睡,睁眼时,就已是夜晚。
常元壹慌慌张张地起身,四处寻觅,却未发现他们的身影,顿时,她心中又变得空落落的。
已经这么晚了……他们都还未回来,丁茹和林翼培如此,林灿亦是如此。
顿时,常元壹变得有些无措,她想,也许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不禁想到林灿,像他这个年纪,正是年少轻狂之时,渴望着在外面的世界勇敢闯荡。
而常元壹作为总是跟在他身后的不起眼的一个存在,她想,也许有些时候,她也会给林灿带去困扰。
也许……没有常元壹跟着,林灿才获得了真正的自由和快乐。
她愈发觉得,自己很多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此刻的房间是黑漆漆的,因为常元壹没有开灯,但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热烈的声音传来,三个人同时走进屋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林灿端着蛋糕,笑容温煦地走了进来,而丁茹和林翼培则站在两侧,他们的手里分别拿着生日帽和礼物,几个人一起给常元壹唱着生日祝福歌。
她蓦然转身,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整个人怔住:“叔叔,阿姨,还有阿灿哥哥……你们不是有事出去了吗……”
丁茹笑着开口:“那都是逗你的,一大早啊,你的阿灿哥哥就叫我们出去给你准备惊喜,这不,所以骗你说我们各自有事呢。”
“是啊是啊。”林翼培笑得很高兴,接着丁茹的话说下去,“壹壹,快来吧,这蛋糕可是你阿灿哥哥特地挑选的,还有礼物,我们一个都没给你落下,快来看看你喜不喜欢。”
常元壹无措地站在原地,她的心中充斥着千万种情绪,感动、意外、惊喜……她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收养的孩子,竟然也能得到如此的呵护和重视。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林灿腾出一只手,将常元壹拉来。
烛光点亮,摇曳在几人脸庞,常元壹被簇拥在中间,笑容纯粹。
“快许愿吧,元壹。”林灿喜笑颜开地看着她,丁茹和林翼培亦是如此。
只见常元壹闭上眼睛,凑到这个造型精巧的蛋糕前,闭上眼睛,默念自己的愿望。
紧接着,她轻轻地吹灭蜡烛。
丁茹、林翼培和林灿齐齐开口:“祝我们的元壹十六岁生日快乐!”
“叔叔,阿姨,还有阿灿哥哥,谢谢你们……”常元壹由衷地向他们表示感谢,她很感激上天让自己遇见他们,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壹壹,跟我们还客气什么呀。你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对你好都是应该的。”丁茹笑着摸摸她的头,又接着开口:“快吃蛋糕吧。”
“对对对,快吃蛋糕!”林翼培乐呵呵附和道。
就这样,几人在欢快的氛围中过完了常元壹的十六岁生日。
很多年后,常元壹回想从前,这一夜的诸多画面,她依然能历历在目。她想,那天的每个人都很开心,如果时间定格在那一刻……如果从此以后的幸福都像这样……该多好。
熄灯以后,常元壹躺在床上,兴奋得睡不着。
而下铺的林灿同样如此。
“阿灿哥哥,阿姨给我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叔叔送了我喜欢的赫尔曼·黑塞的书,你送了我五张卡片,这五张卡片是什么意思呀?”
林灿嘴角悄悄上扬,拉长声音,恣意开口,“这五张卡片叫做心愿卡,你以后要是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写在上面,你阿灿哥哥全都给你实现。”
“真的假的?”常元壹来了兴趣,“阿灿哥哥,你真的全都能实现吗?”
林灿听了,连忙反问:“怎么,你不相信我有这个能耐?”
“一般般相信。”
“一般般相信?”林灿不服气,“元壹,我林灿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反悔。”
“是吗?”常元壹伸出手去摸枕头下的这五张卡片,嘴角上扬,“阿灿哥哥,你怎么给我这么好的待遇啊?这可是五个愿望呢,要是我写出很难的,你怎么办?”
“不管多难我都不怕。”林灿镇定自若:“就算是元壹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可以去学航天知识,做一个宇航员,给你看星星。”
常元壹的脸露出来,“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珍藏这五张卡片了。”
“对了,元壹,你今天许了什么愿望?”
“阿灿哥哥,难道没人告诉你,愿望是不可以说出来的吗,说出来就不灵了。”
“好吧好吧。”林灿见常元壹不愿说,也定然不会一直追问。他将眼睛闭上,试着进入梦乡,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慵懒,“元壹,我希望你圆圆满满,幸福一生。我相信你一定会圆圆满满,幸福一生……”
说完,房间变得沉默,林灿的声音逐渐消失,因为他已经睡着。
而常元壹则在心里默默重复着林灿的这句话。
圆圆满满,幸福一生。
这——会是她的人生吗?
她想,如果这是林灿说的,那么一定是真的。
……
周一的下午,林灿带着常元壹如约到吕阳家做客。
刚走到门口,吕阳的妈妈曹淑华便走出来迎接,她笑容满面,起色看起来虽然不太好,但是也比前些日子好了一些。
“来来来,孩子们,快进来。”热情洋溢的她看了眼周围,询问道:“诶,林灿,你的爸妈没来吗?”
“没,他们工作下班得比较晚,就不来了,托我想你问个好。”
听罢,曹淑华感叹道:“那多可惜啊,林灿,我跟你说,下次一定要找个你爸妈都空的时间,再到我这儿来吃吃饭。”
“好,没问题。”
在曹淑华的招呼下,他带着常元壹走了进去。
常元壹是第一次到别人的家里。
而林灿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这个屋子的陈设很简单,但是每样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干净简练。和煦的冬日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给这间屋子增添几分暖意。
“快坐吧,桌上有水果,你们喜欢就拿来吃,我都洗过了。”
“好,谢谢阿姨。”常元壹乖顺地回应。
而另一边,吕阳则拉着林灿到厨房端菜,不一会儿,饭桌上就摆得满满当当。
林灿打趣道:“阿姨,你也太客气了,做这么多。”
曹淑华连忙回应:“这哪里是客气呢,这本来就是应该的。林灿啊,多亏你们,我才捡回这条命,多少顿饭都无法回报你,等我们攒够钱,就还你。”
“阿姨,不用这么客气。”
林灿为了回避这个话题,将注意力落在这一桌子菜上:“阿姨做的菜真香,咱们快吃吧,不然等会凉了。”
吕阳得意地看了自己的妈妈一眼,“那是,灿啊,我跟你说,我妈以前可是餐馆的厨师,做的饭菜那叫一个绝。”
林灿先给常元壹夹了点,“元壹,你多吃些。”
她点点头,拿着筷子认真地吃饭。
晚餐过后,吕阳招呼着林灿和常元壹到自己的房间唠会儿嗑。
林灿左右打量,对着正在柜子里找东西的吕阳说:“你干什么,这么神神秘秘。”
只见吕阳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大富翁,得意洋洋:“灿,常元壹妹妹,我们来玩这个,怎么样?”
林灿不屑地在凳子上坐下,“吕阳啊吕阳,不是我说你,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
吕阳丝毫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反倒更加理直气壮,“怎么了,比我大的多的人还玩呢。反正现在天还没黑,玩会儿再走呗。”
林灿看向常元壹,想问问她的意思,只见她神色自若地点点头,“没问题,玩就玩。”
常元壹记得这个游戏,小的时候,林灿总是跑到别的小孩家里去借,让常元壹也玩一玩。她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总是赢,林灿总是输,目前为止,她还没碰到过对手。
就这样,三个人开始玩起大富翁的纸牌游戏,吕阳一边摆好东西,一边开口,“话我可说在前头啊,谁要是输了,真心话和大冒险就得选一个,这就是惩罚。”
林灿顿了下,反应过来,“搞了半天,你的真正目的在这儿呢。”
“那是——”吕阳乐呵呵笑了笑,“我就想找个机会好好干点大事。”
常元壹也丝毫不客气,“谁赢还不一定呢,吕阳哥哥,我以前可是玩这个的高手。”
吕阳连忙纠正,“以前是以前,现在可不一定了,今晚我必赢你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