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走到家门口，林灿才突然想起来答应常元壹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他看了下时间，还不算太晚，离晚饭还有些时候。
于是，他悄悄离开，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拿出书包里的练习册写题。
一写题，林灿就会变得格外认真，好似周围的一切与他处于两个世界，外面的风吹草动都不会引起他的丝毫注意。
渐渐地……时间流逝。
核对答案，确认错误率为零以后，林灿将练习册放回书包里，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跑去。
门口的小黄狗一见到林灿，立即兴奋地摇起尾巴。
“元壹，我回来了。”林灿一边换鞋，一边出声喊道。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林翼培拿下眼镜，不解地望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该回来吗？”
林翼培接着补充：“刚刚有人来找壹壹，说你找她出去来着。”
“然后呢，元壹出去了？”林灿听了，立即变得着急起来。
“嗯。”林翼培茫然地点点头，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在玩什么把戏。
听罢，林灿连忙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可这个时候，常元壹会在哪里呢？对了，巷子口。上一次，那群人一定是盯上了常元壹。
林灿立刻后悔起来，他不该松懈的，若是常元壹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学校后方这条街。
常元壹和上次的混混李盎面对面而站。
“你为什么和林灿有瓜葛？”她问。
李盎上下打量常元壹，心里好像在思考什么，随后，他开口：“林灿那家伙，这么护着你，居然什么都不跟你说？”
常元壹一时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她可以确认，这件事和自己有关。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说说吗？”
“当然可以。”李盎靠着墙而站，头发杂乱，“你初中的同桌，李贝贝，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初三的时候，你们闹得很不愉快对吧。你把她当朋友，所以告诉了她你是孤儿这件事，可你万万没想到她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一时间，这件事情在班上传开，李贝贝这人呢，确实不耿直，答应替你保守秘密，却还是没有做到，不够做真朋友。”
“这么说来，你和她有关系？”
“我也姓李。”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看看对面这个人的年纪，常元壹心中很明了，他定然就是李贝贝的哥哥。
“所以你和林灿一直有矛盾，是因为李贝贝？”
常元壹问道。
“不，准确来说，是因为你。”李盎漫不经心说道。
“我？为什么？”
常元壹有些不懂。
“自从你的事情被李贝贝穿出去以后，林灿就在背后警告她不准在这么做，这个丫头收到了欺负，自然会来找我，但是一开始她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就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林灿。再加之林灿害怕我也会伤害你，所以一直和我过不去。”
里盎说的这些话回荡在常元壹的耳边，那一刻，她心情是复杂的，她没想到林灿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而且，他似乎从里都不在意常元壹是否会知道他的这些好。
“谢谢你告诉我。”
常元壹缓缓地说出这句话，可是她的思绪却一直停留在未出现的林灿身上。“可是，既然你们一直过不去，你为什么会选择告诉我这些？”
李盎看向人迹寥寥的街道，思绪仿佛在蔓延，“以前我不知道林灿是个怎样的人，但现在我懂了，他很讲义气，很靠得住，我敬他是条汉子，果敢，从未畏惧退缩。”
似是知道常元壹一时半而不懂这些话的意思，李盎又接着补充，“我这种人呢，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在外面混，起码知道一个道理，爱就是讲义气，林灿他很好。抱歉啊，我也是这些日子才知道李贝贝做了什么，跟你们道个歉。”
说完，李盎就往外边走去。
常元壹连忙转身，对着他说：“既然你如此赞赏阿灿哥哥，你就不想跟他做朋友吗？”
“朋友？”
李盎看了看自己这身行头，自嘲道：“我这种人，怎么配和他做朋友，他看不起我。”
“你错了。”常元壹解释，“阿灿哥哥从来不会看不起任何人，只要他堂堂正正，阿灿哥哥就会把他当朋友。”
是吗？李盎不经意一想，但是没有深究，只是闷头往越来越偏僻的小路走去，始终未回头。他也希望有那一天。
不过……他知道可能性为零。
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常元壹也动身回去。
刚没走出多远，就碰见狂奔向自己的林灿。
他这一路都是跑的，此刻气喘吁吁，两手搭在她的肩上，上下左右打量，“元壹，怎么样，你没事吧？那家伙有没有伤害你？”
常元壹望着林灿，这一刻，她的眼里多了一种情感，也许是感激，也许是喜欢。
“阿灿哥哥，放心吧，我没事。他只是来向我说清楚误会而已，也许，他很早之前就想把这些话说给你听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或者说，他不敢当面同你说。”
“什么话？”林灿将信将疑地瞄了一眼身旁的常元壹，带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他说——他不知道李贝贝做的那些事情，还说，你是个靠谱的人，我很幸运。”
突然的到了夸奖，林灿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目光里带着怀疑，“真的假的，我不信那家伙也能知错悔改。”
“当然是真的。”
常元壹望着林灿，目光从未离开，“阿灿哥哥，你会和他做朋友吗？”
“他？”
林灿用手盖住常元壹的后脑勺，“难说，你阿灿哥哥可不随便交朋友，除非此人经受住了我的考研。”
常元壹将信将疑地吹嘘道：“阿灿哥哥交朋友还有考验呢？”
“那是当然。”林灿望着前方，回答得干脆而果断。
常元壹没有多想，顺势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那阿灿哥哥对我好的前提，也是我经受住了考验吗？”
林灿连忙辩驳：“这都什么跟什么，你跟他们又不一样，再说了，我哪里对你好了？你可别胡说，自以为是。”
常元壹笑着往他一眼：“是是是，阿灿哥哥没对我好，就是稍微多照顾了我一点点，而已。”
她特地加重最后两个字。
非要把话说得不那么明显，临产才算满意。
*
吃晚饭时，丁茹看到两个人又重新有说有笑的，很是满意，她看了看另一边的林翼培，心有不解：“哎，你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埋头吃饭，一句话都不说？”
“是吗，我没有说话吗？”林翼培抬起头，满脸茫然地望着丁茹。
丁茹盯着他，“老林，我怎么总感觉你最近心事重重的样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事情瞒着你呢。”
林翼培因为心虚，再次埋下头认真吃饭，丁茹还想再问什么，却被林灿打断。
“妈，你就别多虑了，爸呢，只是因为今天给我零花钱的时候手抖，多给我了一点，你知道我的，到我手里哪还有拿回去的份，所以搁那心疼呢。是不是，爸？”
“哎，对对对，就是这样子的。”
林翼培赶紧附和道。
丁茹不屑地盯着林翼培：“你说你也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还当铁公鸡呢。”
林灿一直在悄悄给他使眼色，林翼培笑了笑，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在一旁的常元壹认真地吃饭，眨眨眼睛，假装自己设呢么都没有看到。
事后。
丁茹正在厨房里洗碗，常元壹像往常一样，会去帮忙。
沙发上。
林灿假装无事地坐在正在看报纸的林翼培身边，他拿下林翼培挡住自己半张脸的报纸，凑到他身旁，“爸，我知道你肯定是遇上事儿了，不敢跟妈说，对不对。”
林翼培打了下他的手，示意他将手拿开，随后又继续拿报纸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假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小声地同林灿开口。
“这都被你发现了？”林翼培小心翼翼地打量厨房的方向，随时提防丁茹会突然走出来。
“废话，爸，就你这人，什么事都藏不住，全往脸上搁。”
林翼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悄声开口，“刚才还好你反应快帮我救场，这小兔崽子，没白养。”
林灿散漫地坐在沙发上，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厨房里忙活的常元壹身上，“那是，爸，你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
林翼培用报纸挡住脸，挪动身子凑到林灿身旁，“千万不要跟你妈说，能做到吗？”
“嗯。”林灿点点头。
“我被裁掉了……”
“什么！”林灿很吃惊，但是他依然没忘记说话要小声点。“你确定这么大的事情真不跟妈说？”
林翼培紧皱眉头，满脸无奈，“我也想说，但是你妈要是知道了，铁定吃不下饭睡不着，我怕她担心。”
林灿低声继续询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看看吧，我再去找找厂长，要是实在行不通，只能另谋差事喽。”
“行吧。”
这时，丁茹和常元壹收拾好厨房从里面走出来，丁茹啊看着坐在一起的林翼培和林灿，“哟，你两怎么回事，今天坐在一起这么和谐？”
林灿揽住林翼培的肩，打趣道：“妈，瞧你怎么说话的，我和我爸不是一直都很和谐吗。”
“就是就是。”林翼培假装镇定，从容地放下报纸，点头附和。
“对了，我还有作业没写呢，元壹，跟我一起去写会儿作业。”说罢，林灿起身拉着常元壹回到房间。
在房间门口时，林灿给了林翼培一个眼神，示意他——他会替他保守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