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

    吱嘎吱嘎,车轮碾过白雪,马车外风雪似乎愈发急促。

    马车里静到极致,徐道陵等了许久也不曾等到回应,无奈叹口气似乎也习惯此人这动不动就沉默的性子。

    “十八年前,裴家长子裴靖城突然发疯,剪了头发,砸了灵堂,大火烧了将军府,随后扬长而去,此后再无踪迹。”

    就在他正准备找个角落坐下跟眼前之人慢慢耗之时,耳侧幽幽传来的声音,使得他心头一紧差点坐了空,早已看穿红尘的眸子里,带上了焦灼。

    “现在想来这其中有很多蹊跷之处……”女子嘴角难得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但却不达眼底,让人不觉明厉,“关于这位曾经的南越第一神童,坊间流传从来没有间断过。”

    “若是我没有算错的话,他今年应该快到而立之年了吧。”

    她不紧不慢的偏过头,看着徐道陵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嘴角的笑加深了一些,但在片刻之后,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去探寻别人的伤疤,不要画蛇添足,惹人厌烦。”

    她的语气很冷,如外头的雪,让人不敢接近。

    “你这人啊,真是不识好人心。”

    徐道陵突然发笑,他摇了摇头,找个舒服的位置坐好,嘴角的笑容发荡不羁,让人羡慕。

    “其实你要如何与贫道何干,这世道再乱我也能保全自身。”

    “不论是裴家还是其他,原本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却不曾这厚颜无耻的夫妻俩,竟将两个五岁稚童直接放在了太清观门口,当时外头也如现在般下着大雪……”

    “当时年幼实在是拿不定主意,于是乎便算了一卦,上面说救,贫道救了。”

    “这些年虽不喜欢他们姐弟俩,但天意不可违,长公主执意不肯放人,那贫道只好得罪了。”

    徐道陵眼里杀意渐起,但某人依旧不紧不慢翻开着书。

    “……”

    如此淡然饶是好脾气的徐道陵也有些坐不住,他们之间的距离足以一招取她性命。

    这人不怕吗?

    他缓慢偏头,烛光照着白皙的面庞,他道,“贫道临行前也给你算了一卦,你想知道卦象如何吗?”

    “若是你答应放了他们,贫道可以免费告诉你答案,不收取一文钱。”

    “不想。”

    “不好奇?”

    徐道陵将脸凑近,蹙着眉头不可置信继续询问。

    “贫道一卦难求,你居然不好奇?”

    女子轻飘飘的把视线落在徐道陵那张老脸上,也不说话,就这样直勾勾看着。

    “凡人之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

    “本宫的命运岂是你一卦就能算尽的。”

    怔!

    徐道陵眸光骤然缩了一下,

    半晌他回到原本位置坐好,嘴角再一次扯起笑。

    “这钱贫道是赚不到了。”

    “……”

    刘祯不曾回应,也不曾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是不是……”真的不能放过他们?

    咻——

    长箭带着风雪射入马车内,徐道陵话说到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箭吓了一跳。

    尖锐的箭头将马车破了洞,冷风就这样灌了进来。

    车外传来厮杀声。

    徐道陵将单薄的道袍裹紧,偏头看过去只见红衣姑娘淡然坐着,抬手斟了杯热茶,轻轻吹了吹,抿了口没了其他动作。

    他收回视线,将马车帘子打开,雪夜里两波人在厮杀,地上已有了不少尸体。

    鲜血直流,纯白的地上,晕开成河。

    “想杀你的人还不少呢。”

    徐道陵见刺客来势汹汹,长公主府侍卫竭尽全力阻挡,显然他们此刻完全顾不上刘祯。

    随即顺手拔下车内的箭,随意拿在手上把玩,嘴角挂起淡淡笑意,眸中锋芒隐现。

    他身形如电,动作迅速,一手抓住刘祯手腕,另一手拿着箭对准她的眼睛,用力将她压在身下。

    只听见哐当一声,刘祯藏在袖口的红宝石匕首掉在了地上。

    “就想要用这把刀杀了贫道?”

    这人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

    徐道陵看向刘祯的眼神缺乏温度,他盯着镇定自若的身下之人,挑了挑显然有些意外。

    “贫道……”

    徐道陵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刘祯费力咳嗽起来,面色苍白如纸接着想要将头抬了起来。

    眼看着她眼就要刺进箭头,徐道陵下意识向上提了半寸,力道也不似方才那般重。

    呲!

    也就在此刻刘祯身子一侧,手腕一翻强行挣脱桎梏,拾起匕首毫不犹豫刺入。

    如此近的距离徐道陵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抬手捂住腹部,呼吸急促而不稳,额角渗出的冷汗滴在了刘祯白皙面庞上。

    手依旧握着那支箭,仍有余力的他原本可以用全部力气用这支箭将刺穿身下之人的眼。

    但他手紧了松,松了紧,并未刺入她眼里,而是朝下移了几寸箭就这样刺穿刘祯肩胛骨。

    刺痛感从从右肩传来,疼痛使得刘祯闷哼一声,但动手想要想要将某人推开,可即使他身受重伤依旧稳如泰山,挪动不了半分。

    “呵~”

    徐道陵意识逐渐迷糊,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牙齿,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他失了全部力气,整个人就这样趴在了她身上。

    “……”

    此刻刘祯抓着他肩膀轻轻一推,他便摔了下去,书案被他砸翻,书籍落了一马车。

    她坐了起来,脸上满是血,她不疾不徐拿出帕子擦拭干净。

    低头看过去原本神采奕奕的徐道陵半边身子都是血,腹部那把红宝石匕首异常醒目。

    “……”

    她右肩也不停往外冒着血,但她像是无事人般坐着,只有苍白的面颊透露她此刻状况。

    良久凉风透过缝隙吹进来,徐道陵手指微动,撑着一口气站起身来,眉头不曾皱一下将匕首拔出,温热的血从他指尖不停往外冒。

    他目光灼灼盯着刘祯,看着对面古怪神情,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抬手将匕首扔到了她怀里。

    之后便撩开帘子,跌跌撞撞走上车板,接着一头栽了下去。

    “殿下。”

    此刻外面杀手也已经处理完毕,现场也被处理干净。

    刘祯走了出来,肩头箭已经被拔出,她穿着一袭红衣站在车板上,低头看过去黑压压跪了一群人。

    “起来吧。”

    少女就这样背着手站着那里,身形高且瘦,如火的红衣掩盖不了她周遭的冷漠。

    她话落下侍卫便四散开来,隐匿在了黑暗中。

    “殿下。”

    冷鹰身后背着两把飞镰,恭敬双手呈着长剑跪了下来。

    这剑正是徐道陵方才丢下的那把。

    刘祯此刻才将视线落在车板下。

    男子紧闭双眸,头发凌乱,整张脸都沾满血,腹部还不停往外冒着鲜血,他身下的雪地已经被染成红色。

    “将他头颅砍下,挂在裴府门口。”

    “是。”

    冷鹰接到命令,站起身举起手中长剑。

    咳!

    徐道陵费力咳嗽出声,血喷涌而出,吐的他满脸都是。

    “慢着。”

    刘祯见徐道陵还留有一口气,出声制止。

    “将他带到弄玉小筑找人医治,若是救不活照本宫方才说得做,若是就活了找个与他相似的头颅挂在裴府门口。”

    “是。”

    命令下达没多久便从暗处出来两人将半死不活的徐道陵抬走了。

    刘祯也拿过了冷鹰手里的长剑,定定看着眼底漠然一览无余。

    手下留情?

    这可是大忌!

    她思绪飘得很远,也不知道说自己还是其他人,徐道陵作为第一高手绝非浪得虚名,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取她性命,偏偏一而再,再而三与她手下留情。

    人啊!

    浑身到下都是弱点!

    其中以心慈手软为最为突出!

    她收起长剑重新进了马车内,马车也再次平稳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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