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之家(3)

    江莱隐约记起多年前,她好像确实和沈骁提起过想要一个刀套。

    但那只是她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竟然放在了心上。

    刀套拿在手里很轻,可江莱却觉得沉甸甸的。

    她看着沈骁满含深情的眼,心里莫名酸涩。

    沈骁,谢谢你等了我十七年。

    可我早已不是春来了。

    “我很喜欢,谢谢。”江莱说。

    “喜欢就好。”沈骁还想抱她,江莱却突然身子一闪,退到了两步之外。

    沈骁抱了个空,脑子里也跟着一空,他愣了好几秒,“…你?”

    “沈队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江莱说,“我不记得咱俩之间除了是队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沈队长,又是沈队长!

    沈骁脑子嗡嗡响,刚想问个究竟,余光无意间瞄到江莱紧握着刀套的手。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意识到沈骁的目光,江莱赶忙把手背在身后。

    沈骁恍然大悟。

    她以为刀套是他在弥补过去。

    她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春来,与江莱无关。

    她在介意,在害怕。

    所以才在收到刀套的一刻亮出了全身的刺。

    沈骁平复了一下情绪,问:“你说误会,那昨晚算什么?”

    江莱收起刀套,故作思考道:“算什么呢…让我想想,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演,继续演。

    沈骁没揭穿她,配合着回答,“片刻欢愉。”

    江莱“啪”的一拍手,“对,片刻欢愉!沈队长很上道吗。”

    “江莱,下次你说谎的时候,记得把‘沈队长’改成‘沈骁’,这样可信度更高。”

    “我说的都是事实,洞穴基地没有曙光那些规矩,我们不问天长地久,只求片刻欢愉,”江莱笑弯了眼睛,“何况你我昨晚也没怎么样?没记错的话…我被沈队长单方面拒绝了呢。”

    “果然,她又来了。”沈骁心想。

    表面笑着说无所谓,心里却怕的想要逃。

    江莱,你胆小鬼。

    沈骁慢慢靠近她,“若我不满足于片刻欢愉呢?”

    江莱步步后退,“沈队长,恕我提醒,现在是工作时间,忌打情骂俏。”

    沈骁停下脚步,“江莱。”

    江莱以为沈骁在叫她,“队长有何吩咐?”

    “我说,是江莱,”沈骁说,“从猎人大本营相遇到现在,吸引我的一直都是江…”

    “停!”江莱抬手打断了沈骁,她看着地面,语气中甚至带有一丝乞求的意味,“别说下去…”

    “我不说,你会乱想。”

    “沈骁,我有太多不得不去做的事,那些话…就停在昨晚吧,”江莱抬起头看向远方,“惊蛰回来了。”

    沈骁一愣,回头就看到大狗正狂奔而来,他无奈地闭了闭眼,“不愧是你的狗,真会挑时候。”

    江莱绕过沈骁去迎接惊蛰,大狗扑到江莱怀里,没完没了的蹭她,像是几百年没见了一样。

    江莱固定住狗头,笑着问,“怎么样,找到真爱了吗?”

    惊蛰垂头丧气:她跑太快,没追上。

    江莱眨巴眨巴眼睛:“竟然有你追不上的狗?”

    惊蛰泪眼汪汪:别骂了别骂了。

    沈骁在一旁吐槽,“你稍微晚回来一会儿,说不定就追上了。”

    惊蛰冲沈骁翻着白眼:干嘛,嫌我打扰你风花雪月啊!

    “风花雪月只是个词语。”江莱说,“我去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等江莱走后,惊蛰用屁股撞了撞沈骁:啥情况?

    沈骁按了按额头,“没情况。”

    惊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沈骁:枉费我给你俩留足了空间,不争气啊。

    沈骁瞥它一眼:“单身狗没资格说我。”

    惊蛰脸一垮:你个三十岁还没经验的老男人好意思说我!

    沈骁气笑了:“惊蛰,你这词汇量不去狗界写书简直是浪费。”

    惊蛰哼了一声:狗不看书,只看人,你肯定没告诉江莱你不在乎她是谁,不然她刚才干嘛离你远远的。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不该写书,该去做恋爱咨询,肯定能火,”沈骁顿了顿,“我是想告诉她来着,她没给我机会。”

    惊蛰一本正经:那是你不懂得抓住机会。

    沈骁煞有其事地点头:“嗯,狗大师教训的是。”

    惊蛰叹气:女人心海底针。

    沈骁也叹气:“谁说不是呢。”

    两个雄性动物对视了一眼,有一瞬竟然莫名生出了点共患难的情谊。

    沈骁摆摆手:“不行,我觉得这样有点恶心。”

    惊蛰呕了一下:确实,晚饭都可以省了。

    两人一狗再次出发,他们行进速度很快,全程也没有休息,当天就到达冬日之家。

    沈骁手搭凉棚望着前方:“看到蓝房子了吗?那就是附近最大的猎人营地,冬日之家。”

    “听你说营地,我以为是个类似临时落脚点的地方,”江莱说,“没想到这么大,快赶上猎人大本营了。”

    “冬日之家占地面积比不上猎人大本营,但好玩的东西可多多了,”沈骁边走边说,“这里离曙光基地不远,路过的人三教九流,干什么行当的都有,但归根结底分为三种人,一种是买不起隧道铁路车票的,一种是过不了安全检查的,还有一种就是猎人。”

    “我是第二种。”江莱打趣道。

    “巧了,我也是。”沈骁笑着说,“一会儿到地方了你先休息休息,吃点东西,我去找老郑,等汇合了再…”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江莱问。

    “倒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不介意撞见老郑躺在女人堆里,”沈骁补充道,“一.丝.不.挂的那种。”

    江莱失笑:“难道该介意的不该是老郑吗?”

    “我打赌他不仅不会介意,还会带你去看冬日之家的男…”沈骁想了想,“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找老郑吧,你别去了。”

    “男?男什么?”

    “…公关。”

    江莱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就是你说的‘好玩的东西’?”

    “…当,然,不,是,”沈骁说,“冬日之家饭菜很棒,运气好的时候能遇上好酒;他们有自己的剧团,剧目质量非常高;洞穴的商人经常路过这里,如果有看上的商品,在这交易会比在基地便宜不少…对了,这里还可以给雪橇犬洗澡。”

    惊蛰听到“洗澡”两个字直接炸毛:沈骁你想死啊!

    沈骁耸耸肩。

    “其他的倒是无所谓,我太想躺在床上睡一觉了,”江莱眺望着前方的蓝房子,“话说…他们不生火吗?”

    沈骁看不清那么远,“冬日之家的炉子二十四小时…”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表情严肃起来,“烟囱看不到烟吗?”

    “岂止看不到烟,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江莱说,“这可不好玩了啊。”

    *

    “冬日之家…”江莱站在蓝房子前,抬头看着有些破旧的招牌,“说是冬日坟地还差不多。”

    正如他们猜测的那样,冬日之家里没有人,昔日热闹的蓝房子空空荡荡,院子里插满了无名的墓碑,从墓碑周围的泥土新鲜程度能判断出都是刚修不久。

    “外面看不出打斗痕迹,”沈骁语气沉重,“去屋里看看。”

    江莱按住沈骁的肩膀,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沈骁拍了拍江莱的手背,“猎隼机敏,不容易死。”

    他们一连查看了好几个房间,基本每个房间都能看到居住的痕迹,餐厅桌上摆着残羹冷饭,桌椅也保持着有人用餐时的状态,舞台上甚至还留有演员的道具。

    最重要的是,屋内也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痕迹。

    整个冬日之家宛若洋娃娃的模型,哪里都有生活的气息,但哪里都没有人。

    就好像正在狂欢的人们被突然抽走一样。

    “你怎么看?”沈骁问江莱。

    “怪物应该没有让人瞬间蒸发的本事,我猜是守夜人干的,”江莱用手碾了碾炉灰,“问题是,什么样的异能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没错,能同时杀人的异能有不少,但能把作案现场保留如此完整的异能?我真没听说过。”沈骁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凶手先杀了人,然后又重新复原了现场?”

    “如果那样做的话,至少会留下血迹,或者拖拽尸体的痕迹,但这里一个都没有。”江莱说,“而且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像是…尸体腐烂的臭味。”

    “闻到了,”沈骁四处找大狗,“惊蛰呢?”

    大狗在门外叫了一声。

    江莱从窗户探出头问惊蛰,“有发现吗?”

    大狗尾巴摇得起劲:必须有!

    两人赶忙从屋里出来,跟着惊蛰来到蓝房子后墙角。

    大狗用鼻子嗅了嗅墙角,开始刨地。

    江莱和沈骁对视一眼,也开始拿出工具往下挖,没一会儿就看到一个暗门。

    “应该是地道,藏得够深,”江莱说,“臭味就从这里来的。”

    “我先探探路,”沈骁撬开暗门,点燃火把跳了下去,几分钟后在下面喊道,“安全,下来吧。”

    江莱说:“惊蛰你留在上面,有事喊我。”

    大狗一脸不高兴:以前去哪都带着我,现在去哪都让我等着,真是有了沈骁忘了惊蛰,重色轻友。

    江莱:“你不嫌臭就和我下来?”

    大狗鼻子动了动,往后退了几步后趴下:算了,我是只有眼色的狗,不当电灯泡,你早去早回!

    江莱揉了一把大狗的脑袋,带上面罩跳了下去。

    地道里又臭又冷,她循着沈骁的火把跟上去,没几步就看到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她靠近看了看,不解地说,“奇怪,这人并没有腐败,哪里来的味道…”

    “这儿。”沈骁在前方叫她。

    “来了。”江莱起身刚准备走,却突然感觉脚下踩了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个小画册。

    她捡起画册,随意翻开其中一页,边看边往前走。

    沈骁蹲在地道尽头的空地上,“土是松的,下面埋了人,也可能是其他生物,味道是从这里出…你看什么呢?”

    “我也说不好…”江莱皱着眉,“你最好也来看看。”

    “这么黑,也亏你能看清。”沈骁举着火把凑到江莱身边,看到画册上的图片后傻了眼,“这是…”

    图片上有几页是各种没见过的装备和机械,还有几页是翠绿的田野和蔚蓝的大海,图片右上角都标着日期,有几张是“浪潮”十五年,还有几张是“烟花”一年。

    “这难道是…”沈骁看了江莱一眼。

    “新世界。”江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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