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那天过后,一切像被冷却的海底,所有曾经不明确的模糊因子尽数消失了,那曾裹挟着他们的一张虚无缥缈的大网、仿佛也跟着被隐匿起来。

    离期末剩下不到一个月,级长的任务被减轻很多,她和汤姆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而每次难得被排在一起巡夜,他们默契地没再提及上次的不快,并且,他对她十分客气——象征疏远的、到位的礼节,现在她在他眼里跟其他人毫无区别了。

    结果从意识到这一刻开始,她并没有感到高兴、或是如释重负。

    相反,一种落差造成的失落及莫名的苦涩油然而生,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松一口气——难道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可他对她如同一个陌生人。

    一瞬间,她都忍不住反思她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不管怎么说、他是帮她惩罚了她最痛恨的渣滓,她却回以冷漠的反应……

    帕斯卡尔罪有应得的确大快人心,她不是圣人,现世报的事于她而言明明痛快至极。

    然而,她更不希望欠汤姆什么人情,从小时候刚认识他她就清楚,好比麻瓜界放高利贷的家伙,汤姆是半点都不可能吃亏、甚至可以掠夺对方直到骨血抽干的地步,这一位危险人物,她没道理有胆量觊觎他的任何帮助。

    暑假眨眨眼就要到来,她正苦恼着接下来近两个月不免尴尬的碰面,所幸瓦伦娜来信邀请她、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来德姆斯特朗做客,今年学校因650周年校庆①选择继续在假期开放。

    这是个好消息!她一直很好奇德姆斯特朗会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呢,尽管瓦伦娜总是很不好意思提及、出于该学校以对黑魔法管制过于宽容的原因。

    不过,去位于遥远北欧的隐秘地方可不算易事,尤其她对辨别方向与路线过分的迟钝,为防止她中途在茫茫异国迷路,瓦伦娜寄了一块双面镜给她,好及时联络。

    从霍格沃茨回到家放下行李,原本她还想叮嘱一句自己将会去哪里,但看到汤姆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又选择一言不发地出门了。

    趁着假期,她花了点功夫搞清楚帕斯卡尔的状况——他到底是没去成疯人院,弗莱蒙特算是低估了麻瓜名人的财力,尽管如今墙倒众人推、无数与之关联的人千方百计想敲诈他一笔,他依旧十分有钱,住在其中一栋豪宅里,雇专人打理与照料……似乎都想围观一把大明星出丑,宅邸外边常常聚集一堆抗摄像机的。

    终究没选择偷摸着进门,伊奈茨站得远远看了几眼,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算是一个了结,从此再无瓜葛。

    要她亲眼所见自己的生父受折磨,她始终没有这份决绝的狠心。

    到德姆斯特朗的旅程格外费劲,首先她需要乘坐骑士公交到麻瓜的火车站购买车票,然后忍受拥挤颠簸的车厢……在信里她问过瓦伦娜自己是否可以直接使用幻影移形过来,考虑到安全性,瓦伦娜始终建议她以乘坐火车的形式,顶多半天之内能到达目的地。

    上火车没多久,伊奈茨就后悔自己听从好友的意见,这儿四处都是闹哄哄的麻瓜、生活拮据的底层居多,战后条件太差,个个堪比脏兮兮的流浪汉,她嫌弃地捂着口鼻躲得远远的,内心烦躁不已。

    勉强撑过大半小时,她实在无法忍耐,毅然决然在下一个停靠的完全陌生的车站下了火车,穿过来来往往的人海,钻进小巷子里拿出了双面镜——

    “哈喽亲爱的,在不在?”

    “你到哪里啦?” 镜中瓦伦娜对她扬起欣喜的笑脸。

    “唔,我也不知道。”

    “……你不在火车上吗?” 瓦伦娜注意到她背后的露天景象,惊讶地问。

    “我下车了,我不喜欢麻瓜的火车,环境恶劣、速度又慢……你知道。” 她一脸无所谓地说:“让我幻影移形吧,我从小习惯这么干,别担心。”

    “但是……!” 瓦伦娜欲言又止,无奈地仍想说些劝解的话,对方却早把双面镜收回去。

    与此同时,不得不先去学校的大门口等候。

    不出几分钟,果然遥遥瞧见湖上学生轮船里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伊奈茨·弗利正对她快乐地挥着手——

    今天运气不错,刚移行到学校附近、被眼前复杂的山谷湖泊所迷惑,伊奈茨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恰巧一帮外出的德姆斯特朗学生路过,认出她身上的霍格沃茨校袍,颇为热心地给她指路。

    最近时逢校庆不少外校前来参观祝贺,学校专门准备了中型渡轮,好时刻接送外宾。

    之所以坚持不推荐使用幻影移形这种办法,是因为经验不足的小巫师更容易在距离太远的移行过程中出现意外,担忧好友或许出现分体情况、为此惊魂未定的瓦伦娜不满地抱怨道:“你太鲁莽了,这很危险。”

    “喔,赞美危险,我热爱危险。” 伊奈茨轻巧地从轮船上跳下,笑嘻嘻地说。

    “我没开玩笑。”

    “别那么严肃,你总缺乏一点幽默感,瓦伦娜,生活是需要刺激的冒险的……”

    “我可不希望你为了冒险丢了性命。”

    “哎,别太夸张嘛,我的朋友。” 她没有放心上,伸出修长的手揽住对方的肩膀,捞进怀里假装服输道:“好吧,我下次不再这样了。”

    一路上,除外校身份加持、外表和气质更是出众的标志,伊奈茨吸引了大量好奇的目光,特别是、长头发的瓦伦娜个子娇小,大高个的伊奈茨又留着短发,光看背影,人们都以为她们是一对跨校情侣。

    德姆斯特朗坐落在环绕着大片湖泊的广袤平原,景象宏伟壮观,后山湖中停泊大量幽灵船,炎炎夏季,跑到湖里潜水的学生非常多,与她先前的想象不同,和大多数学校一样、德姆斯特朗充盈着一派欢声笑语。

    学生宿舍设置的单人间,换言之,瓦伦娜是一个人居住一间既不算宽敞又不算狭窄的宿舍,她的房间风格简洁实用,全部物件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看着很舒服。

    “梅林,一个人住不会很孤独吗?” 伊奈茨像在观察新大陆似地四处看看,不禁疑问道。

    “也没有孤独这么夸张。” 瓦伦娜整理着衣柜,“况且我从小习惯一个人生活。”

    听罢,她怔了怔,陷入两年前初次见面时的恍惚,以及当时随之而来的、命运的揭露。

    一阵沉默。瓦伦娜并无察觉她的失神,只难掩饰兴奋地说:“这些日子我在画设计图,往往最好奇你穿上会是什么样,今天你既然来访——”

    “那我不赏脸就说不过去啦。” 她笑着接下话,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谈到服装设计,瓦伦娜似乎变了个人似的滔滔不绝,打开一箱宝贝的衣服、无疑都是自己的心血,其实伊奈茨看不懂桌上这一堆图纸,不过眼看朋友如此开心,她捧场地连连夸张惊叹。

    “……你愿不愿意试穿一下?” 半晌,瓦伦娜小心地询问。

    “当然啊!” 她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好友之间干嘛那样客气、说到客气,她就想到了汤姆,胸口的情绪沉甸甸的。

    接下来一连几天,要么是瓦伦娜带着她到处参观校园,要么是待在宿舍里她换上一件件服装、瓦伦娜拍下一张张照片,墨绿色的大裙摆、或是深红的修身礼服、黑沉沉的带着金属配件的大衣……如它们的创造者所料,每一套成衣都像是为她量身打造,亦或者说、是她的天性本就为演绎美感而生——乍听之下类似装扮洋娃娃的幼稚游戏,实际却是一场从此将人生划分为截然不同两半的、伟大的纪念,鉴于到最后,瓦伦娜热烈地宣布: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拿到了一份聘请书、就在明年二月!我可以去当那儿的设计师助理实习生!”

    “太好了!” 伊奈茨一时并未反应过来,下意识附和一声才问:“哪里的长袍店?”

    “不是巫师的服饰店铺,是在米兰的一家小有名气的女装店。” 瓦伦娜一边收拾一边笑着纠正道。

    “……麻瓜?” 伊奈茨确信自己的脸色明显变了变,她感觉有棉花堵上自己的喉咙,“你真的要给麻瓜打工?”

    闻言,瓦伦娜皱起眉,显然她看出伊奈茨眼里淡淡的不屑,奇怪地反问:“有什么不对吗?”

    “你是一名女巫,瓦伦娜。” 伊奈茨的语气带着点不容置喙,“巫师为什么要做麻瓜的下属?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我想上司还是下属这仅仅基于工作能力的好坏,跟我是不是巫师没有关系。” 瓦伦娜站起了身,平静地说:“我也不认为我的选择是错的。”

    “亲爱的,我有着一堆花不上的钱,资助你开一家店根本不在话下,你何必去被一群比我们低等的家伙们使唤。” 伊奈茨再也装不下去,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瓦伦娜脸上的表情从平和转变为震撼,看向她的眼神复杂中浮现一丝生分:

    “……可是我从不觉得麻瓜比我们低等。”

    伊奈茨却表现得很从容,笃定地说:

    “嗯,那是由于你太善良、太理想化,还没意识到麻瓜不配我们东躲西藏的事实,他们应该受我们的掌控和利用——”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瓦伦娜不由自主打断道,“我不明白,所以你的梦想真是要去奴役麻瓜——我还以为你在信上暗示的言语只是一时气话……”

    “作为一名巫师,我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吗。” 伊奈茨学着她先前的语气,反问。

    “……我不知道、那这跟格林德沃他们有哪些区别……” 瓦伦娜不可置信地注视着面前的、她视为最重要的挚友,“你究竟从被谁灌了这剧毒的迷药?!”

    “没有谁,我从记事起就接受这个真理,再加上、得知我那卑贱的泥巴种父亲干的好事——”

    “这并不公平不是吗,你因一个人的错误惩罚其他无关的人……”

    “不,你知道麻瓜都一个德行。”

    “我不知道、我完全没这么想过!伊奈茨,你应该记得当年抛弃我的是两个巫师,愿意收养我、待我视如己出的正是一位麻瓜!” 瓦伦娜高声反驳道,“我又怎么会毫无道理地憎恶他们?”

    这一刻,空气中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霎时灰飞烟灭,好比泼在半空的热水被零下四十摄氏度的冰原化成转瞬即逝的雾气,沉入一片死寂。

    至此,犹如碎裂的冰面,她们的命运被彻底割裂开来,形成一大块无法逾越的鸿沟。

    回程的路途不再遥遥无期,但仿佛是不愿结束,伊奈茨选择乘坐火车,窗外景色变幻,所有事恐怕已一去不返了。

    突然,她无比后悔自己说的那些实话。

    到家以后临近深夜,拖着一副奔波劳顿后疲惫的躯体,她发现汤姆并不在家,罗布回答说少爷常常外出,一去就是好几天。

    看来他的假期比自己丰富得多,堪比一名交际花。她别扭地思忖道,心里莫名很不是滋味。

    即使后来他回来见着她,也是用那一副客套、甚至有几分恭顺的态度对待她,俨然把弟弟这角色扮演得过分出色。

    见状,她的内心更不好受。尽管她说不清她难过的原因。

    一整个假期俩人说过的话几乎不超过五个句子。而且无外乎是“你要去哪儿”“出门办点事”这类毫无营养的对话。

    值得庆幸的是,瓦伦娜依然与自己保持通信,她们都默契地不提那天的不愉快。

    开学前一天,她生日的当天汤姆没有回家,罗布依旧准备好精致豪华的生日蛋糕,看见蛋糕上面的数字“17”,她才想起按照外婆的遗嘱、她终于能够搞清弗利家的传家宝物是什么了!

    这件事至少让她振奋了一点。

    带着罗布去古灵阁一趟,取出那一只首饰盒大小的盒子、以及一封信。回家锁上房间门,她轻手轻脚地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两瓶小小的魔药,一瓶是深紫色,另一瓶则是墨蓝色。

    照例由血液加密的信纸展开,一目十行看完,她震惊又十分了然:怪不得,怪不得从古至今,这么多人会觊觎、心心念念、千方百计地要窃取它们……

    只可惜,事实上他们都误会它们的本质,毋庸置疑、它们的本质压根与它们的名字不符,它们不是万能的。

    读完外婆对它们的解释,她顿时失去好奇与兴奋的情绪。

    相对而言算是大有用处,可固然危险,它们得被万分小心地保管好才行。她不打算将这秘密透露给别人,包括汤姆。

    若是使用不当,代价是不可预估的沉重。

    七年级的开头充满鲜花和掌声,她和汤姆被分别选为女学生会主席和男学生会主席,实际上这全然出乎她的意料,她认为自己没有优秀到这种地步、能跟汤姆这位各方面完美得挑剔不出毛病的优等生平起平坐。

    学生会主席这位置可比级长要忙碌几倍,因为新队员能力尚不够成熟、魁地奇队队长的身份也转让不出去,她快招架不住这两项重任,又不想被汤姆小瞧,于是她硬着头皮伪装自己仍然精力旺盛、游刃有余地处理难题。

    上学期考完第一项大型考试的阿尔法德本学年闲得出奇,经常来找她聊天,顺带帮她分担阅览一堆无聊的文书。

    “……总而言之,无论我考得如何,他们都铁了心要我毕业进魔法部的了。” 阿尔法德百无聊赖地整理桌面乱糟糟的羊皮纸文件,不悦地说:“谁要过一眼望到头的生活啊……嘿,你在听吗?”

    “哦、在听。” 她敷衍地开玩笑道:“大少爷抱怨生活太顺利,我是得好好听一听。”

    阿尔法德笑起来:“行,如果你不想听我就不说啦。”

    “谁不想过得随心所欲呢,只可惜有些既定的现实无法改变。” 她苦笑着说。

    “这话听着一点儿也不像你的作风。” 阿尔法德收起了笑,淡漠而懒洋洋地道:“我以为你是最不畏惧反叛、最不受拘束的人。”

    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哑口无言。

    “反正,我绝对不屈服他们强加在我身上的一切。” 阿尔法德自顾自继续坚定地说:“他们为我选的所谓最佳妻子,所谓最佳职业……我通通不会接受,毕业后我要搬去一个新家,那儿只有我一人活得自由自在……伊奈茨,我没有打听你隐私的意思,我只想说认识你之前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活得像个傀儡,是你让我发现人可以有不同的活法——所以,不管你现在在经历什么麻烦,别忘了我们这辈子只活这么一次,而生活本身是很美好的。”

    她听得不禁错愕地睁大眼,一颗心激昂地跳动着,久久回不过神,只尽量平静地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阿尔。”

    周末,许久不见的柳克丽霞捎信邀请她去霍格莫德的小餐馆聚一聚,起初她以为这对未婚夫妻是要宣布婚礼的正式时日,到了才知道,柳克丽霞赢得了国际青年巫师魔法史论文的一等金奖,特地相聚一众老友庆祝。

    大家自然都是喜气洋洋,伊奈茨尤为兴高采烈,毕竟柳克丽霞是得到了著名历史学家巴希达·巴沙特亲手授予的勋章,在祝福信件中,巴希达还提议柳克丽霞有时间能到她的寒舍喝喝下午茶。

    “我可不可以也跟着去?” 她央求道。

    “哈哈,伊奈茨,你跟着去干嘛、你不是最讨厌魔法史吗?” 弗莱蒙特与伊格内修斯大笑道。

    “拜托,那是巴希达·巴沙特、一位名气极盛的传奇学者,见一面是赚到的呀。” 她直白地说,柳克丽霞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关系亲爱的,你要想去,我就带上你,巴沙特夫人不会介意。”

    她欢呼了一声。

    据说毕业前必须进行的N.E.W.T难度比O.W.L.s高得多,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应付了事般上课和写作业,一旦凡事都认真,就累得每天要喝两小瓶活力药剂来支撑她度过繁忙的行程,她不想输、在任何方面都是。

    学生会“工作”期间,大量汤姆的仰慕者拜访,围着他嘘寒问暖,留下成堆精致的礼物,他笑容可掬、风度翩翩,她在心里悄悄嗤之以鼻、却又没来由地感到烦闷。

    赶在万圣节后魁地奇新赛季开始前,伊奈茨近乎不眠不休地埋头苦读,白天在课堂说笑的时候基本为零,她如今显得相当沉寂和稳重。

    精神及身体超负荷运作了一个月,她不出意外地病倒、虽然是对巫师不算问题的高烧,喝过退烧魔药,她继续回学生会打理该跟进的任务,夜深人静,顶着昏沉的头脑,出了神地翻阅冗长的、要审批的学生活动申请,甚至没有留意到背后有人走近的脚步声。

    直至桌上的灯光被人用无声咒转为微弱的暗调,她才抬起头,对上汤姆幽静冷淡的目光——

    “……你该回去了,这些都不是值得牺牲休息去完成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却和气地说,像在好心提醒一名素未谋面的同学。

    病理性的高体温灼烧着她的额头、眼睛和口鼻,如泡在热水中的恍惚,她呆滞地点点头,声音沙哑着:“哦,好……”

    然而站起身时,她不稳地向前踉跄了一步,他迅速扶好她的肩膀,对视的瞬间,她诚实地直面内心的不堪、开口道: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别再该死地这么对我——连陌生人都不如?”

    黑眼睛里的一丝神采动了动,他模仿着她上次的说法、语气不带一点起伏:

    “你误会了吧,我扪心自问我在努力扮演着一位礼数周到的弟弟。”

    “……是,你说得没错。” 她站直了身体,不再扶着他的手臂,但任由他的手仍在自己的肩上,她垂下眼,用仿若与涨潮海水殊死一搏的决心静静地开口说:“那作为弟弟,帮姐姐补习是理所当然的,对吗。”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