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你?你怎么来这里当婢女了?”
苍青扔给曲茗一套衣服,“换上。”
曲茗不疑有他立马开始换,苍青在一旁说着:“你成婚那天我瞧见后山有些异动,便去察看了几番。”
“果然有意外收获,这千山岁成婚要采买许多礼品,我便敲晕了两位婢女,取了他们的衣服,本想着拉你一同,但是时间来不及了,我便只得先行进入。”
曲茗点点头,“今日他成婚山中戒严比以往更甚,小心为上。”
苍青沉默不语,而后开口:“曲茗,你还记得师父下山前对我们说的吗?”
曲茗点点头,“记得,老头说早去早回。”
苍青啧了一声,“不是这句。”
苍青盯着宫殿,复又盯着曲茗说:“是尽力而为。曲茗,别让自己后悔。”苍青说得一本正经,甚至隐隐约约有些交代的意味,但曲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来不及多问婢女们已经整装待发走向山顶的宫殿。
苍青与曲茗并肩而立在大殿左右,四周也恰如新婚之日一般,满目望去皆是红色。
这大红绸缎做成花的样式悬挂在檐梁之上,这婚礼之气更加浓郁。
曲茗心道,这老妖怪还挺喜欢他娘子,又听几位小妖怪说,这是千山岁第一次成亲。
妖怪重欲。这千山岁按妖龄来说也不小了,如今才第一次成婚。
曲茗想来想去,没准这妖怪之间也有真爱。
两者接过大侍女递来的酒杯,端庄的站着侍立在一旁。
耳边嘈嘈杂杂的声音吵得人好不心烦,坐在曲茗身旁那只牛妖拍拍桌子,朝曲茗吼道:“你这婢女,怎得如此不长眼,本王的酒都喝完了还不快快添来?”
曲茗刚要俯身添酒,那牛妖话语一转,竟看向苍青。
它摸了摸下巴,有深意的开口道:“你这女子倒是有些意思,你不害怕本王?”
曲茗侧眼看了下苍青,只剩满脑子要死。
别的婢女在这种场合皆是眉眼低垂,一副小心翼翼生怕犯错的姿态。
苍青却目光平和而直白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大有下一个就做掉你之态。
难怪这牛妖疑心。
还不等两人狡辩,便见大殿之上一身着喜袍的红衣男子信步走来。
那牛妖挑了挑眉,跟着众人淡淡开口:“恭贺千大王大喜。“
曲茗抽空看了一眼,原来这就是千山岁,这名字听起来翩翩君子,但是看着还挺有武将样子。
曲茗正想抽空询问苍青如何打算,便看见身旁已没了身影。
人呢?
妖群霎时间乱了起来,那千山岁还不待开口,便瞧见殿下一道人影瞬时间上殿、
速度之快连一些小妖都看不清来者的面貌。
殿上,苍青与千山岁对立而战,手中的凌空剑横亘在其脖颈之间。
苍青仍是一副面无表情地模样,“让真的千山岁出来!“
曲茗眉眼一跳,但又看到苍青手中的凌空剑。
初入洞府时,说的是剑已被缴,如今凌空剑又在苍青手上,这厮难不成从头到尾就没失掉术法!?
那“千山岁“似乎听了什么笑话,“这位…小道长,我便是千山岁,何来真假?”
“我手中的凌空剑,最不喜听废话。”
“千山岁”无奈撇嘴,“我…”
还不待那人再多言,苍青轻抛起剑,右手反执,而后利落滑过那人脖颈之间,一剑将其封喉。
大殿下顿时乱作一团,侍女宾客乱作一团,刺耳尖叫声与趁乱逃跑声混作一团,就连刚才的牛妖也意识到情况不妙,拔腿就跑。
殿上,从“千山岁”喉间喷溅的血有部分落在苍青的眉眼间,显得妖冶非常。
这是曲茗第一次看到苍青动手,也是第一次看到苍青杀妖。
那抹眼角的血,衬得苍青有些嗜杀之意。
假“千山岁‘缓缓到底,两只眼不甘心的睁着,停留在苍青真的敢动手的不可置信中,苍青上前一步,对着屏风后缓缓开口:“这份礼能请出你了吗?”
话音落地,四周混乱声先是一片寂静,而后从屏风内缓缓踏出一直脚。
红色的衣角摇曳而出,直至走出全貌。
来人嫌弃的踢了踢脚下躺着的“千山岁“,有些苦恼的对苍青说:”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苍青道长这份礼送的不是很合我心意。“
曲茗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犹如塞了一团毛线般混乱,那人分明是薛王府的王爷,只不过比当初看的更为年轻罢了,如今怎么会出现在千山岁的婚宴之上。难不成,曲茗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但是仍不敢证实。如果是真的,那实在是太….太荒谬了。
苍青持剑立在一旁,“千山岁,薛潘在哪儿?“
千山岁耸耸肩,“这我可不能告诉你,毕竟他可是本王日后的新身体,得宝贝着来,不过我很好奇,“千山岁盯着脚下是尸体,对苍青疑惑道:“苍青道长是如何看出,这个废物不是本王的。”
苍青不屑撇嘴,“你漏洞百出,还需我一一戳穿吗?”
千山岁绕过凌空剑,走到大殿前的位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两杯酒独自酌饮,复又举起一酒杯对着苍青道:“愿闻其详。“
苍青点点头:“可以,,你死后我会与你的尸体慢慢来。“
千山岁冷笑一声,见问不出苍青什么,又转头对曲茗开口:
“不与那位道长解释一下吗?我瞧着她倒是有许多不解。“
曲茗大步上前,似乎是觉得千山岁已经翻不出什么花样,苍青收了剑看向曲茗。
“他便是千山岁。”
曲茗点点头
千山岁讥笑两声,“都说逍遥道人门下的几位师兄妹关系最好,宛如亲生手足般密不可分。“
他打量着面前的二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苍青道长一路走来,还不是未曾将真相讲与你这师妹听?便是连术法尚在都瞒得紧。“他长叹一口气,”果然是修道之人多凉薄。“
曲茗不语,低着头似乎是在思索些什么。苍青立刻看向曲茗,解释道:“我不是有意隐瞒。“
曲茗点点头,“我知道,师姐这么做必有自己道理。“
一阵风卷过,而后归于寂静。
曲茗之觉周身灵力微一动荡。那边千山岁笑出声:“道长这是开了结界?难不成是怕我跑了?“
曲茗也有疑惑,方才交谈得空隙那么久,他为何不跑。
千山岁笑笑,“都说苍青道长是修仙界百年难得一遇得奇才,巧了,我千山岁也是妖族得佼佼者,不如今日比试一场吧。“
曲茗有些担忧,苍青刚刚下山,不比在这世间浸淫许久得妖族心思诡诈。
却见苍青不屑一笑,“有人上赶着求死,有何不可。“
曲茗脑海中又闪过方才苍青杀妖的场景,低声说道:“还是先找到薛潘再说吧,师父没说让我们杀人。“
苍青似乎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曲茗,别告诉我你在这种地方心软病发作。“
曲茗被苍青说得面部一臊,但是却没底气反驳。
“你不杀他,他必杀我们,踏进了这座妖殿你还没想明白吗?今日活着走出去的,不是他就是我们。“
曲茗心道,可是这妖瞧着也没做什么坏事。
大概是瞧出曲茗内心所想,苍青冷哼一声,劈手划下。
面前的大殿如有皮影的影幕缓缓裂开,露出了真实面目,原本的琼楼玉宇轰然倒塌,黑色的雾气瞬间肆意弥漫。
黑色洞窟露出边角,四周到处都是被妖怪吃剩的骷髅与刚刚吸干的干尸。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直冲鼻息。
曲茗忍住反胃的感觉,怔愣的盯着这一切。
甚至她在大殿一角,看到了刚刚踏上云州大陆时的那位船工。
那人憨笑着说要回家过年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苍青对着曲茗森然一笑,“你说他不该死吗?“
千山岁慢悠悠地左右乱晃,站在一叠头骨之上打着哈欠,一脸无所谓地:“被发现了啊,为本大王的修行献身可是他们的荣幸。“
苍青一字一句铿锵道:“自我们踏入薛府就进了你的迷障,密林确实有阵法与削弱术法之效,不过达不到让修仙人束手无策,束手待毙之效。“
苍青看着曲茗说:“我想这迷雾不过是个幌子,真正让人修为全失的方法,另有他法。“
千山岁忍不住拍手叫好,“不错,不愧是苍玄山上的苍青道长,比以往哪些蠢人聪明不少。“他来回踱步,”本王哪里有那样的法力,能叫仙人停法,道士失术,困住你们的不过是你们自己而已。“
他抬手拨了拨黑雾,“处在这黑雾之中的人,越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那这迷雾的效果就会好,直到对自己所处的一切坚定不移时,法力自然就会消失殆尽。“
曲茗听到千山岁的话语,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如此。
可是如今这假面已被苍青戳破,可是为何还无恢复之意。
她试图召唤不平剑,可是仍无回音。
千岁山似乎看出了曲茗所想,“曲道长是不是在疑惑,自己的修为怎得还没恢复?”
曲茗是有此疑惑,但被千山岁点破便自觉不妙。
苍青冷笑一声,对着大殿某处阴影冷冷开口:“还不现身吗?千岁山的右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