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胡说!我——”

    铁真真下意识想否认,可海马体将时光按下倒退键,不留情面地复盘那晚的失控。

    电梯里空气让人晕得厉害,铁真真压根分不清虚实,觉得自己是被人抱在怀中,下一秒恍恍惚惚又以为回到家了正窝在床上,条件反射地蛄蛹着寻找枕头一通乱拱。

    可这枕头实在硌得慌,她上手摸索,胸肌、肩胛、温热修长的脖颈,流畅深邃的颌骨,不用睁眼去确认,无形的气场已然告诉她答案。

    “谢端若。”

    “嗯,要下来站着吗?”谢端若询问她,一边作势卸力。

    “唔嗯……”失重感叫铁真真潜意识攀紧他的脖颈。

    男人胸膛微微起伏,温热的气息掠过额头,她又清醒了几分,睁眼便看到谢端若无可奈何地垂眸看自己。

    “……”铁真真避开那道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嘴唇看。

    她喜欢谢端若的嘴巴。

    唇角时常噙着笑,说出的话总是轻声细语的,还会给她唱歌儿,唯独逗弄她的时候惹人烦。

    铁真真没由来想起婚礼上那个吻,温热、轻柔,其实她那会儿并没有做好准备,说起来算是谢端若单方面吻她。

    真叫人不服气。

    大脑皮质被酒精抑制着,情绪被释放,心底那点不甘愈演愈烈。

    混沌感再度来袭,铁真真晃晃脑袋眨巴着眼睛聚焦视线,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要把那个吻讨回来。

    双手交缠在谢端若后颈蛮横一拽,借力横冲直撞覆上他的嘴唇,抱着她的手臂倏地变得僵硬,力道有些勒人。

    疼。

    她舔舐被牙齿硌到的唇肉。

    刚才那次不作数,铁真真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再次凑上去,脑海中全是谢端若在婚礼上吻她的情景,晕晕乎乎地将吻落在他的唇角上。

    她像个战胜者般觑着谢端若示威,下一秒又偃旗息鼓,软下身子埋首在他怀里,不再同那阵困倦对抗。

    殊不知自己将谢端若扰得心乱如麻,男人乌瞳颤漾,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润。

    再次醒神是因为一阵软绵触感,铁真真警惕地睁开眼,看到谢端若正仔细给她掖被子。

    发觉他要离开,她突然伸手捧着谢端若的脸颊傻笑,仗着酒劲再次吻上去,吮了吮他的下唇。

    “我会了!”

    谢端若呼吸一滞,自制力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衅,眸色变得暗沉又凌厉,看着铁真真的眼神俨然一头猛兽在锁定自己的猎物。

    凭什么她可以肆无忌惮,凭什么他就得百般克制。

    手掌不知何时全然攫住了铁真真的枕骨,大拇指在她耳后无意识地摩挲着,某根弦绷断了,低哑声线带了几分金属质感:“你不会。”

    铁真真恍然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嗯?”

    那一瞬间,疑惑尽数被谢端若悍然吞噬,唇齿失陷,呼吸也轻而易举地被捕获,连同他的理智一起碎裂。

    那份侵略意味吓得铁真真瞠圆了眼,她本能地抵抗,可越挣扎,就越是被他禁锢在床褥深处。

    她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谢端若想吃了她。

    铁真真忘记那个吻最后是如何平息的了,总归是谢端若放了她一马。

    “看来是没断片儿。”

    见谢端若笑意狎昵,铁真真登时脸红耳赤,偏偏又虚张声势地觑着他。

    谢端若曲指划过她的鼻梁,“走了,老爷子前些天还念叨你,估计等久了。”

    这次谢端若松开了手,铁真真走在他身侧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伸出小拇指扒拉他。

    谢端若不着痕迹地将她反握,这次寿辰在老爷子居住的松鹤堂设宴,远远就听见屋里的人声,最先发现他们的是谢端若的表外甥。

    “舅舅!”

    小混血儿纵身跃过门槛,兴高采烈地朝谢端若飞奔而来,抱住他的大腿怯怯地望着铁真真。

    谢端若捏了捏他的脸颊,沉声叮嘱:“喊人。”

    小家伙金发琉璃曈,眼珠子在阳光下愈发剔透,抬头对铁真真奶声奶气道:“舅妈好。”

    铁真真也没忍住捏他肉嘟嘟的脸颊,怜爱道:“我记得你,Ansel!”

    她和谢端若的小花童,那会儿他才两岁。

    “我有中文名字。”小家伙拍拍胸脯,“我叫宋串串。”

    铁真真忍俊不禁地捧哏:“哇,串串啊。”

    她可不认为给宋串串取这乳名的人钟爱吃烤串儿,为免伤到小朋友的自尊心,连忙扭向一旁紧急进行表情管理,与谢端若四目相对时差点没憋住。

    此时前方传来一声明火执仗的叫唤,是谢端若的堂表姐宋姝宜。

    “串儿?你个小兔崽子又跑哪儿去了!”

    宋姝宜出来寻儿子,见着小两口什么火气也没有了,笑逐颜开地赶回往屋里吆喝,“端若和真真回来啦!”

    松鹤堂宾朋满座,铁真真和众人打个照面便随谢端若一同去给老爷子贺寿,寝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秦崇诲人逢喜事精神爽,喜不自胜地给铁真真塞了个厚厚的红包。

    谢端若自讨没趣:“老爷子,我的呢?”

    老爷子笑吟吟地杵着龙头拐杖,对自己的偏心直言不讳:“就只有我们真真有。”

    “谢谢爷爷,我就不客气啦!沾沾寿星公的福气!”铁真真朝谢端若昂了昂下巴,当着他的面将红包收好。

    “爷爷最喜欢你们的礼物。”老爷子指着自己的书房,“就养在那屋里呢。”

    铁真真道:“那您可得照顾好那盆雀舌,明年您的生辰我回来给您嫁接真柏,后年我给您修舍利子怎么样?”

    秦崇诲开怀道:“好好好,爷爷一定照顾好它!快去陪你姥姥他们吧,不用守着我老头子了,爷爷吩咐厨子抓紧点儿。”

    谢端若母亲还在病中,秦越估计临近开席才会过来,秦家虽然子嗣单薄,但姻亲皆是天南地北地赶来贺寿,宋家、谢家甚至是老爷子的母族严家,几十号人齐聚一堂欢闹得很。

    作为刎颈之交,祁铁两家自然不会缺席,铁啸和苏娴一早就过来了,祁明泽夫妇还在国外,祁家方面由祁明润女士携燕祁代为出席。

    可这会儿却不见燕祁人影,铁真真坐在祁明润身边抓了一把开心果,问道:“姑姑,祁子上哪儿去了。”

    给秦家拜寿这种大事,即便燕祁在拍多重的戏份,她姑姑都能杀去剧组亲自把燕祁拎过来。

    “唔……”祁明润一袭职业套装优雅利落,端起茶杯拈盖撇沫,不紧不慢呷了一口太平猴魁,“去接宋小妞了。”

    “啧啧啧。”铁真真秒懂她姑姑眼神里的八卦信号,“特意去学校接啊?”

    宋小妞是宋姝宜的堂妹宋相宜,其父母和燕祁父亲在同一个单位共事,两家也住对门,宋相宜几乎是在燕家蹭饭长大的。

    “可不嘛。”

    祁明润优雅地品茗,小妞今年还在燕大读大二,正好今天下午没课,宋家夫妇在单位里走不开,便托她把人接过来秦家这边贺寿,结果她儿子提前过去了。

    自己什么身份,非要去大学城招摇过市,这不给人小妞惹麻烦吗。

    铁真真磕着谢端若帮忙剥的开心果,见两人姗姗来迟,打趣地“哟”了声,“说曹操曹操到。”

    小姑娘一脸不悦地往祁明润跟前告状:“小姨,燕祁他又欺负我!”

    燕祁混不吝地跟在她身后,“体测八百米跑五分钟还不让说了?”

    祁明润常年在这对青梅竹马中间充当调解员角色,游刃有余道:“不气不气,姨回头把燕祁车钥匙都给你,轻松拿捏他。”

    宋相宜乐了:“这成!”

    小姑娘扭头又凑到铁真真身旁:“真真姐~”

    谢端若冷不丁问:“叫她什么?”

    宋相宜朝自家表哥讪讪一笑,搂着铁真真的胳膊一通晃,撒娇卖乖:“表嫂嫂~”

    铁真真对辈分什么的倒是无所谓,继续嗑坚果明哲保身:“我保持中立啊。”

    “不是,没让您站队,您认识成舟吗?”

    宋相宜满目希冀地看着她,“你给西西要司珩的to签,能不能也帮我找成舟要个to签呀,签名照也行!”

    铁真真自然知道成舟这号人物,海内外通吃的青年视帝,实力人气和燕祁不相上下,王不见王,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家。

    可他们不认识呀。

    铁真真说:“其实我们也没见过面,听说他要进军电影圈,以后应该有机会认识,这事儿我记住啦!”

    谢端若剥开心果的动作一顿,慢悠悠道:“燕祁和他不是挺熟吗?”

    宋相宜扭扭捏捏地看着燕祁,质疑求问:“真的?你们不是压根不认识吗?”

    燕祁大马金刀坐下,往嘴里抛了颗腰果嚼得嘎嘣响:“瓷实着呢,得空了就约一局。”

    宋相宜听这话毛了:“那你明知道我喜欢他,你居然不带我跟他玩儿!”

    “哎哟,你还喜欢他。”燕祁欠嗖嗖地故意招她,“我有这么损吗?约哥们儿出去打球喝酒还要人带娃。”

    宋相宜被他噎得欲言又止,追星事大,小迷妹能屈能伸:“哥,你给我弄个成舟to签呗!啊不,签名照就成,我不挑。”

    燕祁睨着她:“还要我车钥匙吗?”

    宋相宜摆手保证说:“不要了,我又没驾照,要那玩意儿干嘛?”

    “知道了。”燕祁点头,“改明儿我拜托成舟……女朋友给你签个名儿。”

    “燕祁!”宋相宜抓狂作势踹他一脚,“你烦死了。”

    铁真真反手撑着下颌抿唇掩饰偷笑,调整好表情后本来想安慰宋相宜的,可一开口就没忍住吃瓜:“成舟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怎么没风声啊?”

    燕祁想也没想就将她拉下水,凉凉道:“你和谢端若结婚也没几个人知道啊。”

    这参照条件太实锤了,最后一丝希望被掐灭,宋相宜仰头哭丧着脸呜咽:“我怎么就能塌房呢!”

    她化悲愤为食欲,伸手捞了碟夏威夷果过来宣泄,还没上劲儿就被燕祁抢了过去。

    “你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啊。”

    宋相宜无语反问:“这还能给我拉个口子不成?”

    燕祁沉着脸把夏威夷果交给佣人,凛声道:“这里是没人吗?”

    宋相宜清楚燕祁动真格了,心里发怵却依旧有恃无恐:“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随身带着凝血酶嘛。”

    祁明润看热闹也看够了,终于才出来调停:“行了你们俩,先去给爷爷贺寿。”

    铁真真看这俩冤家推搡着往秦崇诲的寝屋走去,笑着摇摇头,心直口快地说:“不愧是打对门长大的,青梅竹马真好玩。”

    “你和蒋——”祁明润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当着谢端若的面战术性喝茶润润喉。

    偏偏她侄女就是个钢铁直女,“蒋什么?蒋承聿?”

    谢端若眉梢一跳,不冷不热点头附和:“蒋承聿啊?”

    “你认识他?”铁真真一脸狐疑,绞尽脑汁怎么都觉得这两人没交集。

    谢端若要笑不笑:“不认识。”

    “就我一邻居,从小学一起读到高中,大学后就没怎么见过了,好像入伍了。”

    铁真真热心解释,为了确保真实性特地摇来苏娴求证,“姥姥,蒋承聿是去当兵了吗?”

    “……”

    祁明润无奈摇头继续喝茶,瞟了她家姑爷一眼,面上神态自若,实则捏了一手开心果。

    苏娴看不下去了,出来打圆场:“一个邻居,现在在西北部队,安安小时候老威胁人家当她小弟,就一个孩子王。”

    谢端若道:“看来是个逸群之才。”

    铁真真听到这话不阴不阳地冷哼一声,抬头看到谢端若晦涩不明的眼神,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当初她提起方鹤书的时候,这人就是这副德行。

    铁真真红唇翕动,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谢端若幽幽道:“如果我一直生活在京城,其实也能在一号院和铁家打对门呢。”

    铁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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