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乐队篇3

    陆羽明戴着蓝牙耳机,在通话中听到了绮容那边的一点儿动静。

    只隐隐约约听到她说话,得快点赶过去才行……

    -

    听到他人的插话,月蕊又生起疑窦,“咦,好奇怪……不是说叫绮容一起去吃饭吗?”

    “md,我就说应该直接把她们拉上车。”罗杰之外的另外一个乐队成员心想着一个小女生还能拗得过自己?便从罗杰身后跳下车朝绮容走过去。

    塞西莉亚一手扶着腰,这是离那把梳子最近的地方,掂量一下对自己产生最大威胁的人的身高体型,动手容易多了——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那人快要走到塞西莉亚面前时,看着除了眼神凶好似也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塞西莉亚一下子抽出了藏在毛衣下边的美发梳,在手中一抛换了个方向让尖端对外,在这人的眼球前五六公分的位置横着空划了一道。

    她的距离控制得很好,不会伤到人但又近到能在一瞬间震慑对方,是种回报比例相当高的行为。

    当然以前上过的几堂击剑课也派上了用场。

    人类从来都是最害怕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眼睛的东西,原本这人还没看清绮容的脸就被眼前忽然闪过的白光吓得后退,真以为自己的眼睛被刀子割了,马上就失了分寸向后退;一回过神来正是塞西莉亚第二轮攻击的时刻,这次她坚定地握着那银色的“凶器”指着他的脸快步朝前,她面前这个虚张声势的人也马上没有了气势,吓得连连向后退,撞到后边的罗杰月蕊身上。

    所有事情就发生在十几秒内。

    气极了的绮容在别人眼里是看起来有几分不正常,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人被眼前忽然出现的锐器场面好像一下子就被逆转了过来,原本是兔子罗杰想要借月蕊威胁绮容,结果却被突然发了疯的绮容吓了一大跳。

    “靠,什么疯子。”罗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这闹的是哪一出,心下这也慌了起来。她过来时面无表情不动如一滩死水,忽然就大变脸,冷漠的脸痉挛、扭曲起来。罗杰今天表演的时候虽然也化了故作恐怖的小丑妆容,但绮容怒目圆瞪再加上裂开到极致角度的笑,那血红色唇彩真像刚生吞活剥了谁似的,无需复杂妆容也比这些个纸老虎营造出来的假模假样更恐怖。

    “知道就好。”绮容慢慢走到了罗杰三人面前,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又发出点狞笑,五官几乎全部变形。她脑海里面回忆起自己看过的那部叫做Pearl的电影,那部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就是平静地描述着自己的生活,说到最后慢慢面目狰狞起来……此时也算是在模仿,“猜猜我把你捅死了用不用坐牢?”

    你敢威胁我,我就做不得?

    罗杰害怕得要死,他盯着绮容那坚定的手真的担心自己那张老狗似的丑脸会被戳烂。为什么她浑身颤抖但是手却丝毫不动?这真的是个疯子吗?还是单纯的变态?

    月蕊先在场的所有人反应过来,这是绮容保护自己的一身软猬甲,她已经太久没见过这场面了。这才终于让月蕊意识到自己原先身处与一个多么恐怖的环境——具体什么恐怖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绮容那边肯定才是正确的选择,才反应过来立马抽走手臂推开罗杰,跑向了绮容。

    好了!月蕊搂住绮容手臂的那一瞬间,塞西莉亚感觉到无论是自己还是绮容都无比在乎的月蕊终于到了自己身边,塞西莉亚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身体慢慢停止颤抖,紧握着梳子的手也终于感觉到了一丝酸痛。

    跌坐在地上的罗杰慢一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孩最多也就虚张声势,但她这个硬茬要是跑了的话自己恐怕要身败名裂,连忙叫起两个在停车场入口守着的队友的名字,“出事了!快过来!!!”

    果然自己这幅样子只能吓他们一阵子,塞西莉亚是即兴表演者,刚才只想着用照常的装疯地把他们震慑住,完全没考虑怎么结束,怎么离开。就连绮容在构思的时候,好像也没想到这个,这一部分的主要希望她寄于那个说万一有什么事可以帮忙的陆羽明。

    “绮容……”月蕊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其他乐团成员只觉得害怕,抓紧了绮容的手臂,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一点哭腔。

    还好塞西莉亚现在已经听到了警笛的声音,她马上就可以不用再努力了。

    -

    电话那端的陆羽明听得有点入迷。

    靠装疯来把对自己有企图的男人吓傻吗?她是知道男人会怕些什么的——一切超出他们想象的、不受控制的女人他们都会害怕。可惜自己不在现场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的,听那个声音就可以听出来她够可以,完全是另外一种扭曲、阴暗又疯狂的声音,简直像另外一个人格发出来的。

    得叫休杰想个角色给她演演。

    -

    两三辆警车和陆羽明的车正驶入停车场。到我该休息的时候,也到该绮容碰瓷的时候了,塞西莉亚想,又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绮容。

    好痛!

    还没缓过神来的绮容一下子捂着胃跌倒在地上,有一半是故意的,毕竟她还有神智捡回落在地上的梳子,另一半可真就是耐痛的能力全部用完,胃痉挛对身体的影响更甚了。

    所有警察赶到时看见的场景就是两个年轻女生中的其中一个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周围是好几个看起来不大正经的成年男人,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想要保护那两个女孩。

    “好痛……真的好痛……”绮容拉着月蕊的手臂疼得眼泪都要出来,刚才塞西莉亚的表现已经把全身上下能忍受疼痛的限额都用光了,那个劲儿一过身体上的疼痛加倍地返还了,绮容小声念叨着:“我已经分不清是胃绞痛还是肠绞痛了……好像都在痛的样子。”

    月蕊当然清楚绮容为何忽然犯胃病——她在极度地心焦过后总是这样,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为了自己而弄成这样了,“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担心的!”月蕊的眼泪先掉了下来,搂着绮容让她倒在自己怀里,“真对不起真对不起……”她其实还弄不太清楚情况,毕竟她本来就单纯得想不到一点儿坏事,罗杰打给绮容的所有电话又是背着她打的,她也不懂什么“庆功宴”……

    面对忽然出现的警察让罗杰和他的队员慌乱了手脚,为自己辩解着:“她……我们可没打人啊……她刚才可是说要杀了我们的!”

    除了听了电话的陆羽明没有谁会相信这话。

    但刚才听到她跟月蕊那么虚弱地说自己胃绞痛似乎是真的……陆羽明匆匆下车,比问询情况的警官先一步到绮容面前,半跪着问她此时怎么样。

    绮容轻皱着眉头,脸色惨白身子颤抖,抬眼看是他忽然觉得有些轻松,有一瞬间居然觉得他的出现比听到警铃声时还要安心,便像找到了支撑一般靠在了他身上。

    两人都穿着厚外套,但是这也是第一次有这种亲密程度的接触。

    这一碰好像激活了陆羽明一个被动技能——他能轻松又准确地读到绮容那些奇异又隐晦的情绪了。在绮容额前的头发碰到他脖子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些轻松欢快,与强烈的痛觉同时矛盾地存在于她的身上。

    绮容总是会轻视他作为演员预备役的共情能力,也想不到自己向来完美的伪装会被认识不久的学长看穿,趁月蕊还在慌乱间,她在陆羽明耳边小声找补:“我就是想吓吓月蕊,顺带让事情看起来更严重而已。”

    “如果你想,我就陪你演下去。”陆羽明不太懂绮容有点儿拧巴的心思,也不清楚她为何对月蕊也要使把戏,只会下意识地被绮容的意愿驱动着做出更多行动。

    -

    绮容坐在医疗室里面默默流着不管是吓出来还是疼出来的眼泪,虚脱到没力气回答问题,做检查的医生都同意绮容这是因为受惊过度产生的胃绞痛,这让几个医生确定兔子罗杰的行为给绮容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

    她抱着热水袋想月蕊现在怎么样。在自己被陆羽明推着上了一辆警车之前她一直在原地发懵,这么久一段时间应该也做完了笔录听完了所有事情,也该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吧。

    医生们离开去做报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待了一会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来的人不是警察也不是月蕊是陆羽明。

    陆羽明和自己的律师交代了几句便隔着门玻璃看到绮容还在抹眼泪。绮容抹眼泪是用手掌跟从眼角往上抹,还真符合她的犟脾气。

    走进医务室,陆羽明在她身边坐下,告诉绮容自己找了律师处理这件事,等下会有一份代理起诉的文件给她签字。虽然证据不足以起|诉他们意图猥亵但是可以起|诉好几项较轻的罪名,无论如何都是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绮容说“谢谢”,陆羽明却回“对不起”。

    “为什么?”

    “刚才跟月蕊把具体情况解释了一遍,语气不是太好。”她在现场都发觉不出兔子罗杰乐队对她和绮容有所图,甚至还一直追问罗杰是不是冤枉的。

    陆羽明本就认为要不是她迷糊,绮容也没必要涉入险境,况且他对月蕊也没那么体贴,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跟月蕊和盘托出。

    -

    月蕊听完所有的事情,无力地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好一会儿。她无言了许久,那些话中有猜测也有确定的事情,她可以接受自己深爱的男友在小道新闻中和别人不清不楚,但是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有邪念……她接受不了。

    或许绮容说的没错,早就该结束的。或许有些事情自己早就知道,却自己都假装着不信。她控制着自己不去为了过去零碎的快乐喜悦又惋惜,该为近处的美好事物向往又担忧。她沉默地拉黑删除与罗杰的联系方式,随后问陆羽明绮容该不会受到牵连吧?

    “当然不会。”自己特地和律师说过了要保护好两个女孩的隐私,尤其是可能会被记恨上的绮容。

    “那你会因为今天晚上害怕绮容吗?”月蕊记得陆羽明说两人在当时一直通着电话,那他应该听全了绮容的拿手好戏吧?那个忽然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伎俩,月蕊一直以为是表演,

    “什么话,不会。”陆羽明早就想得透彻:如果绮容那会儿是装出来的,就说明她为了自己的朋友拿美发梳威胁人就是有急智有胆识,演技不错后面可能真能哄上舞台;要是真疯的话——那不是更好吗?她那张艳美又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的脸下藏着疯意,美人他见得多,又美又疯的还是第一次见。

    -

    “她哭了吗?”绮容问。

    “没有,坐在走廊上郁闷呢。”

    那就还好,给她点时间消化消化就好。绮容松了一口气,说:“那我还要谢谢你,我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的。”说完,她又坐直身子认真对陆羽明说:“麻烦你以后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可以吗?”

    “你是说……”

    “我不想月蕊受影响。”

    “你们还惯会为对方着想——好吧,除非后续有什么事情要你来处理,我都不会再提起。”月蕊担心我对你印象不好又担心我对你不好,你顾虑我会不会把月蕊的事情告诉别人……好是好,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不放心我的人品?

    听他这么一说,绮容总算可以彻底放心,好似她的时间又重新开始运行,那脆弱的、平静的生活也可以再继续下去,她便如释重负地把“常用”的那个自己组装回来,好似完全忽略了身边那个欣赏完了整出大戏的人,此时还在偷偷观察着她。

    “但是……”绮容决定用半玄学半忽悠的方式再上一层保险,踌躇地朝陆羽明坐近了一些,“如果你能保证帮我们保密的话,就拉钩。”

    “‘拉钩’是什么?”陆羽明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从她的嘴唇上挪开,她刚刚补了口红,那个油润的血红色质地让她饱满漂亮的嘴唇看起来像樱桃。

    原来这种小孩玩的把戏在你们这里没有呀,绮容为了使这个约定更有效力便开始胡诌,她抬起手勾起左手小拇指,说:“反正是只要你食言了,就会被我所有祖先的灵魂折磨到死,你活着的时候□□会从小指开始腐烂。”反正我来自神秘的东方大陆,说什么都会有人信。

    “行,我保证。”陆羽明说,他真的在乎绮容,当然也不会想要伤害她的朋友,“我也用小拇指吗?”

    “嗯。”绮容等陆羽明轻轻地勾上自己的手,一边用小臂带动着他的手拉钩,一边照着儿时模糊的记忆用自己母国的语言把那一串拉钩的童谣念了一遍。

    陆羽明是学过一点的绮容的母语的,但这一堆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一头雾水问:“这是什么,巫术?还是诅咒?”

    “拇指要再碰一下,别管那么多。”拉钩结束,绮容收回手,又放进了口袋里。

    从绮容似笑非笑的表情里陆羽明觉得自己肯定被耍了,但他还是说:“你不会真的会巫术吧?”绮容的全名给人的直观印象就是美丽女巫,或许……

    “猜猜看呢。”绮容轻松地笑了笑。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