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

    与此同时,那少年走在路上时听说,裴家大小姐拜入云霄宗,被渡雪剑尊收为亲传弟子。

    于是,他也跨越了千山万水,来到云霄宗的山门下,看着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登仙梯,他眼眸平静如水,毅然决然踏上了登仙梯。

    登仙梯整整一万阶。

    前面三千阶炼躯体,中间三千阶问道心,最后四千阶论资质。

    前面六千阶,他都咬着牙攀了上去。

    最后四千阶,论资质。

    他的资质并不好,并没有得到登仙梯的认可,导致他的身上多了一层威压,压得他的脚下如坠千斤,压得他的骨骼都咔咔作响。

    他的额头上被疼出来密密麻麻的汗水,衣衫也被冷汗浸湿。

    他听到云霄宗招收弟子的长老,语重心长地劝道:

    “这位公子,坚持不下去就放弃吧,修仙一事最讲究缘分,公子不一定非要强求我们云霄宗。你的资质未得到登仙梯的认可,强行攀登或许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或许你去其他要求低一点的宗门亦是不错的选择。”

    闻言,他死死地咬着牙,鲜血从唇角渐渐渗出。

    他颤抖着,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他也在想,自己要不要放弃。

    因为真的太痛了。

    他感觉自己的骨骼都要被登仙梯上的威压压得碎裂了,是锥心的痛。

    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听到周围少年的欢呼:

    “你们看,天上那个骑着白鹤的少女是裴家大小姐吗?”

    “应该是,我听过说裴大小姐是个爱骑白鹤的少女。”

    “这也太爽了吧,骑着个白鹤在云霄宗上恣意飞行,好潇洒自在的感觉。”

    “我听说裴大小姐甚少回云霄宗的,这次我们能看到裴大小姐也是大饱眼福了。”

    少年亦抬眼朝着天上望去。

    碧空如洗的苍穹之中,少女骑着一只巨大的雪色白鹤,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裙摆衣袂在风中肆意翻飞着,万千青丝只是被一根素色飘带系上,在云海中猎猎飘扬。

    白鹤身后拖着长长的七彩绚丽的流光,少女只是慵懒地骑在白鹤身上向长清峰飞去,便胜过人间无数风月,宛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他看不清少女的神情,只觉得她整个人仿佛在发着光。

    ——美到了极致。

    这是他第二次心跳如擂鼓,剧烈得仿佛随时要跳出胸腔。

    上一次是那一场风雪里,少女一深一浅地踩着积雪将奄奄一息的他背到医馆,少女的眼清亮纯澈宛如皎皎明月。

    这一次是在自己绝望到几乎要放弃之时,他看到少女骑着白鹤恣意穿行在云海之间,惊鸿一瞥便是永远的白月光。

    他以为自己的两次心动都是给了同一个人。

    他告诉自己:

    他的意中人,是一个骑着白鹤、潇洒恣意的白裙少女。

    他愣愣地望着天上那个少女,——少女就像是万千星光刹那落入他的眼里,最后再一点一点落入他的心底。

    那一刻,他想要,摘下星辰。

    最后四千阶长阶,他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爬上去的了。

    他只记得自己上去的时候,就彻底瘫软到了地上,意识彻底模糊,四肢百骸已然痛得麻木。

    他被人喂了一颗丹药,模模糊糊间,似乎听到有人说:

    “他身上全都是血,甚至连毛孔里面都渗出来了血,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啊?”

    “好惨啊,为了拜入云霄宗真的连命都不要了吗?”

    “不知道,或许有什么执念吧。”

    执念吗?他在心中叩问自己。

    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唇,让他本就昳丽的容貌更加艳绝,浑身上下的血浸透衣衫,眼中萦绕着幽深黑暗的偏执固执,看起来真的像个执念未消的恶鬼。

    或许真的是执念吧,莽莽风雪里,他坚持下来是为了少女的一句话,如今再次坚持下来,是对少女的惊鸿一瞥。

    几日后,少年伤势痊愈,醒过来了。

    他被安排在外门的紫云峰。

    他多么想偷偷地去长清峰窥看那个少女一眼。

    只是,那个少女却鲜少回到长清峰。

    是了,那样一个少女怎么会被囿于一处呢,她那般恣意张扬,就应该纵情山水,踏遍修真界每个角落。

    后来,他听说渡雪剑尊又从凡间带回来了一个少女,那个少女和他的意中人有七分相似,他还要将那个少女收为亲传弟子。

    他感觉自己心中突然没来由为她感到不平,他不知道渡雪剑尊为什么要再收一个徒弟,他觉得没有任何人可以和她相提并论。

    她应该拥有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宠爱,任何人都不可以分走属于她的宠爱。

    后来,他遇到了渡雪剑尊的第二个徒弟。

    他不得不承认,她们真的很相似啊,特别是那双眼睛,和他记忆里那双眼眸简直如出一辙的相似,皎皎就像是一轮天边月。

    但是他还是很讨厌她。

    因为她抢走了属于裴大小姐独一无二的宠爱。

    宴燃静静地看着眼前杏眼清亮的少女,感受着心跳犹如擂鼓的感觉,长睫微垂,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执念。

    他想,他终于见到他的意中人了。

    即使理智告诉他,其实他不能肯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是他还是偏执的认为,眼前这人就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

    他只在一个人身上体会到过心动的感觉。

    所以只能是她。

    宴燃此前从未想过,那种只靠感觉就能辨认出来爱人的情节,竟然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以为只看一双眼眸,就能看出那人是不是爱人只存在于话本故事,没想到现实比话本更加离谱。

    他甚至没看到她的真实容貌。

    但是他就是能感觉出来,眼前之人就是自己一直执念的那人。

    裴星摇看着他温和的笑,清亮的眼底深处满是疑惑。

    她露馅了吗?

    她不确定,因为她没找到自己的破绽。

    “师姐,稍后要不要去我那里歇息一下?”宴燃问她,眼底的情绪看不分明。

    “好。”

    宴燃给她指了下他的房屋,说道:“那便是我住的地方,师姐,你先去吧,我给药圃的药草浇完灵水就过来。”

    闻言,裴星摇眸光微顿,她依然保持着脸上纯澈无辜的笑,眼底掠过一丝极寒的冷漠。

    她现在无比肯定,她就是露馅了。

    她到底是哪里没伪装好?

    宴燃看着她,虽然她唇角的弧度丝毫未变,但是他总感觉她笑得更加冷淡了。

    他眸光闪烁了一下,若无其事解释道:“师姐,我此前从未邀请过你去我屋里,今日我才邀请你,你不会介意吧?”

    虽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以谢挽月的身份来见自己,但是她既然都选择了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原因,他只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就行了。

    他刚刚不该给她指路的,因为真的谢挽月是知道路的。

    裴星摇心中将信将疑。

    不过还是决定去他屋里看看,或许还能发现一些其他的线索。

    而且这次大费周章的过来,总不能一无所获,至少要打听到他为什么会喜欢过自己吧?

    紫云峰之所以叫紫云峰,是因为这里栽种着漫山遍野的紫藤萝,遥遥望去,像是一片紫色梦幻的浩渺云海。

    紫藤萝本应该在春季开花,只是修真界想让一种植物不应季开花实在容易。

    裴星摇越发向上走,就越发觉得紫云峰温度四季如春,不像长清峰上清冷四季覆雪。

    宛如削葱根的手指扶开摇曳生姿的紫藤萝,入眼是一个简单素净的竹屋,院子里丁香色的藤萝花瓣铺成软软地地毯,庭院里是几张竹椅和一张竹桌。

    竹门没有落锁,一推就开了,裴星摇走进去,室内也是简约至极,竹床竹柜等一系列竹子家具。

    书案上放着一沓绘着什么的竹纸,裴星摇拿起一张,忽而沉默了。

    只见纸上绘着一个骑着仙鹤的少女,少女青丝猎猎飞扬,神情十分意气风发。

    其实画得不算十分相似,毕竟作画之人也并未见过本人,只是笔墨依稀间,裴星摇能感觉出来作画之人对画中之人缱绻款款的爱慕。

    裴星摇当然能认出来画上之人这是自己,但是她越看越觉得荒谬——宴弃喜欢自己的原因就这个?自己骑惊雪招他惹他了?莫名其妙。

    “宴燃师弟……你在吗?”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软软绵绵,感觉就像是天边一团一团的云朵。

    裴星摇脸上清冷的神情彻底愣住。

    师姐,怎么也来了?而且,师姐知道宴燃的住所,说明方才宴燃对她说谎了,所以她就是露馅了。

    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准备待会等谢挽月走了之后,再用谢挽月的容貌试探宴燃一次。

    她从芥子袋中拿出一个隐匿身形的法宝,随着灵力输入,星星点点萦绕在身上,一息之间她便消失不见。

    谢挽月手里提着璇玑剑,从门口直接走进来,一双杏眼里满是疑惑:“宴燃师弟离开都不关门吗?这么相信我们云霄宗弟子都是君子吗?

    忽而,她被那一沓画纸吸引,拿起一张握在手里看着。

    虽然画像上的人十分像自己,像到和她有着同样一双杏仁眼,但是谢挽月知道这幅画中并不是自己,因为她没有一只巨大的白鹤作为灵宠。

    她歪着头,喃喃道:“画上这人是?……小师妹吗?”

    “宴燃师弟,难道喜欢的是小师妹吗?”

    不知为何,谢挽月觉得宴燃对小师妹的喜欢都是玷污了她家小师妹。

    小师妹这般众星捧月的一个人,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人。

    凡夫俗子的喜欢简直是玷污了她家小师妹。

    她忽然有点讨厌宴燃了。

    她感觉宴燃简直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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