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萧迟砚不常在府内,他不在时觉月便到左侧院的小屋子待着补觉,颇有些要将夜里未得好眠的觉全补起来的意思。

    在萧迟砚院子里不需要干活,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她过的也算有滋有味,才没几日原本纤细的身形就有些丰腴了起来,身形愈发玲珑有致。

    只是吴妈妈每日送来的药实在是难以入口,被萧迟砚盯着喝了一次之后,觉月之后每次都是在进房前偷偷给药倒在门口的花盆里了。

    北地的雪与南方很不相同,飘飘洒洒壮阔落下,天地间便银装素裹起来。

    大夫人身边的丫环来时,觉月正靠在侧院屋内窗旁望着天空发呆,自从那日过后,她便再未与萧迟砚说过话,院里的人又都是锯嘴葫芦,她有时甚至觉得自己都要成了哑巴。

    素琴远远见着女子的面容,又看她面色红润,没有一丝受到冷落的模样,于是加快了步子,到她窗前脆声道:“这位姑娘,我们夫人请你一叙。”

    夫人?

    好生客气,觉月见过二夫人身边的人,对人从来没有多少好脸色,今日来的人,怕是大公子的母亲,郡主娘娘的人。

    觉月并未见过这位尊贵的娘娘,但她心里大抵知晓大夫人传自己去是所谓何事,要么是让她不要存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要么便是如老夫人般催着她动作再快些。

    大夫人沈氏是当今皇上的亲外甥女,母亲长平公主与圣上是一母同胞。

    大夫人的院子走过去须得一柱香的距离,过了回廊又不知进了几道门,待到一股馥郁的清香袭来时,周围都静了下来。

    觉月只能看见一方莲青色衣角,上绣繁复的花纹,银线串珠层层叠叠。

    沈氏虽不满婆母所为,给长子房里安进去一位不明身份不知底细的丫环,但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想给他塞人总是被拒,好不容易见送进去一位被留下,便也忍了下来。

    她打量着眼前女子,只觉得她看起来畏手畏脚,并不如那些世家小姐一般落落大方,心下顿时便没什么好感,又见她生的着实美艳,唯恐她在儿子院里待久了,真的狐媚住了长子的心,语气里便带了两分不悦。

    “起来吧。”

    大夫人的声音虽然很温柔,但寄人篱下的日子久了,觉月很快便察觉出了她对自己的不喜。

    她站起身来,便见着一位眉目温婉,嘴角含笑的女子,看起来很年轻,眉眼间与萧迟砚有两分相似,是一位十分端庄美丽的大家闺秀。

    沈氏问道:“你怕我?”

    屋子里站满了伺候的丫环,觉月身份低微,头次见到如此尊贵的人物,说不怕那才是假的。

    于是她如实答道:“郡主娘娘您身份金贵,奴婢自然是怕的。”

    许是满意这个答案,沈氏看起来很好脾气地弯了弯眸,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又问道:“那你可知我唤你来所谓何事?”

    秉着母子俩脾性差不多的想法,觉月立即说道:“奴婢自知身份低微,绝不敢对大公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只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情,教大公子识人事便好。”

    女子声音掷地有声,沈氏微挑了眉,倒是没想到她这般识趣,便也不为难她,淡声道:“你知晓便好。”

    但她还是不忘威胁道:“我眼皮子底下容不下那些眼高手低的野路子,你可要记好自己今日说的话,若是被本郡主发现你有旁的心思……”

    她剩下的话不用说,觉月也知晓若自己真的有那些心思,绝对没有好下场。

    她回去时脖子上多了一条沈氏赏下来的璎珞,只是她觉得戴起来沉重,让她走在地面上头晕眼花的。

    还没回到萧迟砚院里,这边老夫人身边的吴妈妈便在路上等着她了。

    与吴妈妈一起的还有桃儿,正对她眨眼。

    “觉月姑娘,”吴妈妈开门见山问道:“这几日大公子可碰你?”

    觉月摇头,心里很是疲惫,“大公子不常在府里,也不许我跟着,晚上睡觉也没有……”

    吴妈妈点头,知晓她是方从郡主院里回来,便也不多问她,只让桃儿跟着她走,与她做个伴。

    桃儿怀里抱着两个小包裹,一路上喋喋不休,“觉月,大公子竟然没碰你?也没搂你睡觉?”

    “未,”觉月叹气,她倒是希望萧迟砚能碰自己,那样她就能早日离开了,此时闻言,答道:“你去了就知道了,大公子看着就冷冰冰的,我不说接近他,就是被他看一眼都怕得厉害。”

    这些话半真半假,虽说萧迟砚看着的确有些凶,但却从未责罚过她,只是上次被关在门外冻了一个时辰还是给她留下了些阴影,想起来便后怕。

    “哦,”桃儿觉得有些无趣,似乎是没意料到会是这样,嘟囔道:“你这么好看,我还以为能很快成事儿呢。”

    她从一个洒扫的粗使丫环到能变成伺候觉月的丫环,桃儿打心眼儿里觉得觉月是要做大公子的姨娘的,不然怎么可能还专门让自己去伺候呢?

    思及此,桃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说起这几日在下房的事情来,“你不知道,你去了大少爷房里伺候可把水露她们气坏了,每日都在房里嘀嘀咕咕说你的坏话,说的都可难听了,但是我就觉得你是有福气的,大公子都留下你了,那指定是喜欢你。”

    “今日不碰明日不碰,咱们也不急于一日两日的,那到后日,大公子定然就把持不住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萧迟砚的院子里,觉月指了一下自己白日在的侧院方向,低声嘱咐道:“我晚上在大公子房里伺候,你就睡那儿,大少爷院里伺候的人少,但都不坏,你自个儿小心就是。”

    这话说的好像这地方是豺狼虎穴一般,桃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觉月你放心,这些我都知晓,指不定我以后还要喊你觉月姨娘呢。”

    “觉月姨娘?”

    萧迟砚已经回府,他耳力向来好,在书房内便将桃儿的话一字不落全收进了耳里,此时翻着书页道:“还真是野心勃勃。”

    觉月不来烦他,他也乐得自在,既有人替自己挡了母亲还有祖母的催促,平日里也只像个会呼吸的瓷娃娃一般不言不语很是安静,他暂时还算满意。

    不过做姨娘的事情恐怕是不会让她如愿。

    ·

    觉月早应当猜到吴妈妈白日忽然过来绝对是有事要交给她做,可此时她看着桃儿拿出来的东西犯了难。

    小小的包裹里装着一件十分精细的衣裳,很薄,展开如蝉翼一般能透过光来。

    桃儿拿着衣裳在她身上比划,言语间满是兴奋,“老夫人说了,你今晚就穿这件衣裳去大少爷房里,叫你长点儿心,她已经给你铺好了路将你送到了床前,若再不成事,便是你的不对了。”

    桃儿丝毫没有发觉老夫人这些话的潜在意思,只以为是一句简单的交代,觉月却是明白,老夫人能用卖身契让她来,便也能换一个人过来。

    觉月不想错过这个绝无仅有的机会。

    她的目光落在这件衣服上,光是看着就觉得冷,“就这么穿么?穿在里面还是外面?”

    “就穿这一件,”桃儿笑到合不拢嘴,“觉月你身段好,穿这个一定会把大公子迷晕的。”

    ·

    是夜,雪仍未停,觉月如前几日一般洗漱后便慢吞吞到了萧迟砚房内,她斗篷下的衣裳薄的可怜,虽然还有厚厚的一层斗篷罩着,但她还是感觉颇有一些不自在。

    到了房门前,她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敲响了门。

    听见敲门声,萧迟砚按了按额角,道:“进。”

    他没有要理觉月的打算,等人进来后便继续抄誉兵书。

    这卷兵书是前朝老将军亲自撰写的,独此一本,他打算亲自抄誉几份,届时能带到陇右给手底大将学习。

    带着暖意的香味接近,萧迟砚抬眸,见到觉月站在离自己一丈远的地方,似乎想要说话。

    他又垂下头去,冷声道:“不许说话。”

    觉月一噎,放在系带上的手又收了回去。

    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她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大雪压下,时闻折竹,烛芯燃烧发出细微的炸裂声。

    萧迟砚的鼻梁很高,在脸颊之上映出一道阴影来,抄誉时的神情很认真。

    穿在身上的衣裳很凉,几乎让她感受不到这件衣裳的存在,觉月面色绯红,想去给他研墨。

    但见他并没有要理自己的打算,思量了会儿,还是娇滴滴唤道:“大公子。”

    她的声音今日格外的柔,萧迟砚握笔的手一顿,又抬头看她一眼。

    她今日似乎细细上了妆,唇上的颜色很艳,眉也描的很好看,萧迟砚不知该怎么形容,只知晓她今日比前几日好看、艳丽些,一看便心思不正。

    “有事?”

    女子斗篷系的并不严实,能看见帽檐之下压着的白嫩肌肤,她似乎有些热,肤上有些粉色。

    萧迟砚唇角微抿了抿,意识到她想做什么,毫不留情道:“热就去门外吹风。”

    左右年后他就会回陇右,再忍一个月就好了。

    他这般想着,下一刻双眸猛地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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