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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一)

    微风拂过,屋檐下悬挂着的风铃发出阵阵清响。16岁的少女灰头土面,局促不安地站在丽香楼前,那是雍州当地最大的青楼,门前的大理石台阶好几层,木制房屋雕梁绣户,层台累榭,当真是雕栏玉砌。门口的两个姑娘红唇细眉,肌肤白如雪,一身墨绿翠烟衫,烟云蝴蝶裙,身披淡绿色翠水薄烟纱,被遮盖着的皮肤若隐若现。手上戴着的银饰随着手部的摇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少女的穿着倒是与她们的形成巨大反差。

    门口的姑娘见少女在门前徘徊,交流一番后,其中一个姑娘走去,她环手于胸,居高面下地睥睨着少女“我们这里不收难民,若要乞讨,到别处去!”

    少女听后面色涨红,但还是沉住气,也知道自个过来是有求于人,也应把脾气收一收的。

    “不是乞讨。”她低声反驳。

    那姑娘也猜出她的目的,上下打量一番,讥笑道:“可却瞧着像乞讨的。”少女没说话,只是怒目而视。

    眼瞧这火药味十足,另个姑娘便走来化解,拍拍她的肩膀,淡淡地笑着“妹妹这般般难为人是干嘛呢,我来跟这位姑娘说吧。”她摆摆手,示意那姑娘回去。

    “姑娘,是有什么事吗?”她慈眉善目的,倒像个善人,令少女心情舒畅了些许。她正身直立,举臂与肩齐,微俯首,同时微曲膝,礼毕恢复立容,“姑娘,请问丽香楼还招人吗?”

    那青衣女子转身“麻烦妹妹去找一下妈妈了。”她含笑道。然后又转身,“姑娘,先进去吧。”接着做了请的手势。“多谢。”她含笑着,走进。

    屋内富丽堂皇,美轮美奂。中央的圆形舞台,有三层台阶,雕刻着麒麟纹,连地毯都镶着金丝。但因是未时,楼内只有零零星星的客人,顾只有琴师在演奏,并无舞妓演出。

    顷之,一个约三十来岁,可肌肤依然水灵的女子走来,身后跟着的是刚刚在门口的姑娘。她手持檀木柄团扇,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这便是丽香楼的老鸨了。少女朝他行了礼。她扫视过少女后,红唇勾了勾,将团扇贴着鼻尖,点点头,似是对少女的样貌十分满意,将团扇放下,环手于胸。“叫什么名字?”

    “凌清秋。”

    “可是想好当我们丽香楼的姑娘了?”

    她一惊,连忙摇头,解释道:“没有,我只是想当个丫鬟。”

    “丫鬟?”老鸨笑着,用团扇贴着鼻尖挡住了笑容,视线转向别处。她盯着凌清秋,嘲讽着:“就怕没当几天丫鬟就成了我们的姑娘。”

    老鸨身后的青衣姑娘笑着:“装什么清高啊,来我们丽香楼不就是想干那种的吗。”

    她没有理会那姑娘的话,只是看着老鸨,“您是这儿的掌事人,收不收单依您一句话。”她这似是对老鸨说,却又不知是单给她一人听。“您位高,又何必如此刁难我一个弱女子。”凌清秋不卑不亢地回答着。

    那姑娘也听出这话外之意,气愤着,刚想开口,却只听老鸨扑哧一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她审视着少女,想要看出些什么。

    “为何来此?”她询问。

    为了打消老鸨的疑虑,凌清秋思索一番后,便娓娓道来“小女是京城的一家小姐,前些年得病,到乡下老宅休养。前些日子父亲派人接我回京,却没料到......”说着便流出几滴豆点般的泪水,她抬起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抓着衣袖,将泪水拭去,刚要开口,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眶通红,泪水又止不住的掉。她将头抬起,想将泪水倒流回眼内,可却是无用功。她叹了口气,无助地笑了笑,很快便调整过来。鼻尖发红,她怂怂鼻翼。现在的她别提有多狼狈了,凌清秋下意识地找手绢,但很快有想起如今境况,只好无奈地又用衣袖拭去泪水。

    “抱歉。”她朝老鸨微微行了一礼,“我们一行人在路上偶遇草寇,只有我一人逃出。我随着难民来到雍州,但路上盘缠用尽,实在没法子,只好出来挣盘缠好回京城。”她眼眶湿润着,老鸨盯着她也没辨出真假。便只好又问。

    “既是为挣盘缠,为何一定要来此处。大家闺秀来这些地方也不怕名声臭了。”她笑着,似是有些嘲讽。

    她听着老鸨的笑声,也不恼,她知道若她出言回怼,心情是舒畅了,可这工也没戏了。她淡淡地说道:“我已去过其他地方,可这月钱却少的可怜,我听闻丽香楼月钱高,便来了此处。”

    她看着老鸨“尽快挣到盘缠回京才是我的目的。”

    老鸨扇着团扇,笑道:“我们丽香楼可不缺丫鬟,但姑娘嘛......”她用团扇遮住笑容,但眼睛早已笑的眯起。“青竹,送这位小姐出去。”老鸨身后的那位姑娘走出,发出一声哼,神情上有着忍不住的欢喜,“走吧。”并做出请的手势。

    凌清秋心有不甘,她愤愤地盯着老鸨,想开口反驳,楼上却传来一声清亮的声响。

    “等等,妈妈。”

    三人齐齐向楼上望去。

    那女子身着撒花烟罗衫,翡翠撒花洋绉裙,披着细纹罗纱。肤若凝脂气如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凤目半弯藏琥珀,朱唇一伙点樱桃。头上百合髻斜插一支银簪,每朵淡粉色的桃花上缀着点点白玉,流苏洒在青丝上,白玉兰花耳环挂于耳垂。

    “妈妈可还记得曾允诺说要给我一个丫鬟?”她下楼,款款走来。

    凌清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也明白这女子是来帮自己的。便朝她行一礼,抬头的那一刻,凌清秋的视线对上了那女子的视线,她朝凌清秋微笑着点了头,似是在告诉她不用担心。

    老鸨盯了她一眼,内心有些不悦,她笑着却带着警告的语气道:“叶蓁我何时说过不给你找了?”她反问着也希望叶蓁莫要不识抬举。

    她似乎铁了心般的,“妈妈我只是希望能自己选。”可她也不太敢太得罪老鸨,便走到老鸨身旁双手抓住她的右手,摇了摇,套近乎。老鸨瞥了瞥眼,只是冷冷笑了一生声。叶蓁见不奏效,又道:“妈妈,我愿意今晚登台演出且不要报酬。”老鸨见钱眼开,定会答应,这是她肯笃定的。

    果然,老鸨眼眸微闪,满意的点点头。“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这丫头可不像是干过粗活的,你若是选择了她,以后就别想让我再给你再找丫鬟。”

    此刻凌清秋对叶蓁充满了感激之情,她看向叶蓁,叶蓁肯定地点点头。“多谢老鸨。”少女道。老鸨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

    “谢我做甚?”她摇着团扇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凌清秋看着老鸨离去的背影,想到她刚才的态度,似是瞧不起自己,她咬紧牙关,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裙子上的一角。“姑娘?”一声响将她思绪拉回。凌清秋这才意识到失了态,连连道歉。

    “姑娘,请跟我过来。”

    凌清秋跟着叶蓁上了楼,并来到了叶蓁的房间。她的房间并不大,整理得井井有条,也很温馨。叶蓁在桌子旁坐下,边倒水边招呼她过来坐。少女刚坐下,叶蓁便很热情的将茶水递过来给她,凌清秋连忙双手接过,放下。“多谢姑娘。”

    叶蓁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姑娘客气了。”

    凌清秋见她喝了茶水,这才放下心来。其实她已经好几个时辰没喝水了,早就口干舌燥。她用右手拿起杯子,用左手挡住,不紧不慢地静静喝了几口,顿了顿,又意犹未尽地再饮,直至喝尽。她从容地放下杯子,抬眸对上了叶蓁的视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叶蓁也没在意,直接切入主题,“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凌清秋。”

    “芳龄?”

    “十七。”

    “何方人士?”

    “汴京。”

    一问一答……

    “方才多谢姑娘相助。”凌清秋再次向叶蓁表示感谢,同时她也想引出她的疑惑。

    哪想叶蓁先开了口:“姑娘姑娘的多见外,唤我叶蓁便好。”

    “嗯。”点点头。她看了一眼叶蓁,开口:“我可否问叶蓁姑娘一个问题?”“但讲无妨。”叶蓁也好奇她想知道些什么。“叶姑娘方才为何要帮我?”凌清秋凝视着叶蓁,似乎是要把她每个动作都看透。叶蓁不明白她为何会问这个,但并没发问,也没往深处想,只是讲和自己经历有关。

    叶蓁小时候十分凄惨。在她九岁时父母染病纷纷双亡,族里其他人又不愿意接管她与小她两岁的弟弟,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叶蓁是为了自己和弟弟才来丽香楼的。她当时求了老鸨好些时日,为了活下去甚至与丽香楼签了卖身契。她当时看凌清秋孜然一身,又听到她的悲惨遭遇,就觉得自己必须帮这个忙……

    她叹了口气,凌清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叶蓁,但还未等她开口,叶蓁脸上的乌云就散开了,“说这些往事做什么,都过去了。”她脸上又恢复了如平时般淡淡的笑容,仿佛方才何事都没发生过。

    “你呢?听你说你是京城的一家小姐,想来儿时过得应当不错。”

    凌清秋听到这话后愣了愣,笑容有些僵住,但也仅一瞬。冷笑道:“想来是不错的,至少衣食无忧。”听到这话,叶蓁也很识趣的没有问下去。

    在她看来,她的儿时似乎与叶蓁的无异,只是她的父亲还在,但这个父亲又关心过自己多少次呢,还是在她最痛苦的那段时间。真正给自己温暖的只有自己身边的下人,只是如今与他们都天人永隔了……

    “不如我先带你去看看下房?”叶蓁引开了话题,也将她从回忆中拉出。

    “好。”

    下房是在后面那一栋的偏僻一角。与丽香楼其他地方相比,那里又旧又破,嗯……至少收拾得挺干净。

    叶蓁推开最右边的那个房门,凌清秋走向前去,扫视了一眼,大致清楚了里面的情况,是个四人寝,一张大床上已经有了三个床铺,只剩最左边里面有位置。房间有点小,却也放了个桌子,底下摆了四张椅子。

    她已经猜到这是自己的住处,脸上维持礼貌的微笑僵住,虽然知道丫鬟的住处不会太好,但也没想到是几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凌清秋不太愿意相信。“这是我的住处?”她不死心。

    “嗯。”得到肯定的回答。叶蓁看到凌清秋的脸色不太好,就知道她不喜欢这住处,不习惯同别人一起睡,她也早该料到的。“这住处算是较好的了,有些地方是八个人睡一起。”

    八个人?凌清秋此时已经决定了,等她回到京城后,就让人把下房改一改,每个人一张床……

    “清秋,你待会找个丫鬟带你去领些衣服和床铺,我还要回去练舞,你先熟悉一下这里,明天再来干活。”还没等凌清秋反应过来,就已经出去了。她转头瞧了一眼叶蓁的背影,没说任何话。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无声叹气。

    凌清秋坐在椅子上,四下无人,她也终于可以卸下防备。她将胳膊放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向前倾,腰也不再是像人前那么挺拔。她双手紧紧握住玉佩,不停用大拇指擦拭。那玉佩很精美,是块白玉中间透着点点紫,上面雕刻着凤纹。她看着出了神,泪珠从眼珠子上滚落,滴落在桌子上,啪嗒。青衫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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