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夫人补充道:“医生说要在医院仔细修养两个月。”
“那就好。”昭暮点点头。
又陪昭夫人待了一会,昭夫人接了好几个电话,还是出去忙工作去了。
昭父已经倒下,她可不能倒下。
昭夫人让女助理送昭暮回到庄园,因为昭氏集团在A国也有分公司,为了方便,他们夫妻俩在附近买了个房子当作临时住处。
昭父再醒来已经是两天后,昭暮在旁边看书陪床,昭夫人也在旁边用笔记本处理公司事宜。
昭父虚弱地动了动手,昭暮眼尖地发现,赶紧起身去按呼叫铃。
昭夫人听到动静,也赶紧跑到病床边握住昭父颤抖的手,泣不成声。
昭暮倒来一杯温水,昭夫人接过喂昭父喝下。
门外传来动静,一群医生和护士赶来,昭暮扶着昭夫人腾出位置让给他们,众人对昭父的身体进行检查。
几个医生互相讨论,最终在纸上写了些东西,互相点了点头。
主治医师张医生来到昭夫人面前,微笑说道:“夫人放心,昭总恢复的很好,不过最近还是要静养,食物以流食为主。有问题就按呼叫铃,我们会安排医生值班的,护士也会准时来换药。”
昭夫人擦了擦眼泪,终日忧愁的面容上染上激动:“谢谢医生。”
“谢谢医生。”昭暮在旁边也添了一句。
张医生向二人点了点头,一行人离去。
昭父稍稍有些精神,昭夫人凑过去关心的问:“想吃什么,我让助理去买。”
昭父摇了摇头:“都行。”他没什么胃口。
昭暮也坐在另外一侧,乖乖地喊了一声:“爸爸。”
昭父勉强笑了笑,昭夫人看着看着,转过头又哽咽起来。
昭父握紧昭夫人的手,什么也没说,什么话也不用说。
昭父终于醒来,昭夫人眉间的愁绪显而易见地少了很多。
昭暮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时候给昭父念念书,或者就是充当活宝,时常逗的昭父昭夫人俩人开怀大笑。
休息了大半个月之后,昭父虽然还不能下床,但元气恢复的还不错,渐渐有助理拿着文件询问昭父公司事宜。
昭暮轻松了下来,终于得空。
昭暮给张雅雅打了个电话。
“小暮暮,你终于舍得联系我了!我要不是去你家,刘姨告诉我你出国了,我还以为你抛弃我了!”张雅雅大声抱怨。
“出国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说,看来是没爱了呜呜呜!”电话里面又是一阵孤苦狼嚎。
昭暮将手机远离耳朵,等张雅雅发泄完才凑近耳朵旁。
“事出紧急,我刚来A国,手机也没办跨国业务,最近才得空,我这不第一时间才联系你嘛。”
电话里张雅雅还在控诉,昭暮许下给她带当地特产回去给她的诺言这才作罢。
昭暮又道:“我寄了点东西回去,你帮我签收一下,将东西送去去郊外的希望孤儿院,给一个叫陌白的小男孩。地址我等下发给你。”
“好啊暮暮!你这什么时候又和孤儿院的小孩子打上交道了?”张雅雅睁大了眼睛,语气中带着调笑:“难怪你老是拒绝陪我逛街!原来是去献爱心了哦。”
“这件事说来话长,有时间我再和你详细说。”昭暮语中难掩笑意。
“得了吧,老娘才没兴趣听你怎么抛弃我呢!”
俩人又是一顿嬉笑,电话这才挂断。
昭暮望向窗外,看着霓虹夜景,不由得出神。
细细算来,快两个月没见陌白了。
————
今天是第26天。
陌白在熟悉的角落发呆到晚上,在就寝的铃声响起时,回到房间。
一个房间住八个小孩子,陌白的床铺在靠墙的角落里。
陌白一向寡言少语,洗漱后径直躺在床上,将被子蒙在头上,面对墙壁,侧躺蜷着身子睡觉。
其他孩子见怪不怪,收拾收拾就睡了。
被子底下,男孩漆黑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毫无睡意。
第37天。她没有来。
上次临走前,她坐在他旁边,细声细语地说快要期末考试了,最近一段时间赶不过来。
陌白当时只是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他想嘴硬地说:来不来,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在男孩的日记里,油画笔不受控制地记下女孩离开的日期,仿佛等待一场无期的约定。
她离开的第40天,下了一场大雪。
雪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醒来,白雪厚实,盖住了他前一天在角落里画的画。
院长找到陌白的时候,这孩子靠着角落的墙壁睡着了。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单薄的衣服怎么抵得过初雪的严寒,男孩的双颊被冻的通红,眉毛紧皱,可见睡得并不安稳。
陌白感冒了,可是,第二天,院长还是在原地方找到了男孩。
院长气得不行,她没有办法,对陌白说,要是再这样下去,改天她就把那个角落除除草种蔬菜,看他还往哪边跑。
男孩听了只是低头不语,黑黑的脑袋无声地反抗。
院长看到这个样子,气也消了,只是安慰道:“如果昭暮小姐来了,我一定告诉你,好吗?”
男孩还是没抬起头,只是脚尖点了点地,蚊子般的声音传来:“我又不是等她。”
说完,男孩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院长哭笑不得,看男孩反应,明白这是听进去了。
第43天。
陌白已经不去之前的那个角落。
男孩不傻,再过二十几天就过年了,女孩的期末考试就算再晚,也早已结束。
女孩没来,是不想来了,还是……从来不记得。
陌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第46天。
男孩在日记本上写下:“骗子。”
第50天。
男孩在日记本上写下:“骗子!”
第55天。
男孩用橡皮将前几天用铅笔写的“骗子”一一擦去。
第62天。
男孩用水笔将擦去的日记本上重新补上:“骗子!”
张雅雅惬意地躺在贵妇椅上敷着面膜,美美喝着水果汁。
忽然她猛地坐起来,脸上的面膜脱落,露出脸上焦急又夹杂些许尴尬的表情。
“坏了!暮暮寄来的东西还没送过去!完了完了完了……”
张雅雅无奈地望向外面的天色,看看时间,仰天长呼:“啊啊啊啊我命不久矣!”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张家有门禁,九点半以后就不能出门。
昭暮打过电话的第二天,包裹就到了,但是张雅雅让家里的佣人取过之后,放在家里,去外面连着疯玩了五天,这才想起。
只能明天送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雅雅一改睡到中午的习惯,拖着疲倦的身子无精打采地带着包裹坐上司机的车。
两个小时后,张雅雅确认了好几遍面前破烂的小院子,就是昭暮口中的“希望孤儿院”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包裹踏入。
她找到院长,询问到陌白在哪。
院长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外面的院子:“你往左边走,绕过一个拐角,再往前走几步,应该能看到陌白在角落里。”
张雅雅看着院长无奈的表情,对这个男孩充满了好奇。
不过……藏在角落里?这个小男孩有点孤僻啊!
她来的路上,看见很多小孩子在院子里玩踢毽子,而陌白却藏在角落里,与这边的热闹格格不入。
张雅雅谢过院长,去找陌白。
按照院长的说法,她果然看到一个只着单薄衣服的小男孩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张雅雅靠近男孩,正准备打招呼,却看见男孩倏地抬头,浓黑的眼睛难掩欢喜,看清张雅雅的样子却顿时冷了下来,垂下眼睑,直接站起身来,快步离去。
张雅雅觉得莫名其妙,连忙追赶在男孩身后。
她喊了几声“陌白”,见男孩脚步越来越快,最后气急了,也不追了,看着男孩的身影气馁地说道:“哎呀,暮暮说的就是给陌白呀,难道我找错了?”
张雅雅懊恼敲了敲头,准备再去找院长。
她抬起头来,却见前面的男孩仿佛按下了暂停的按钮,停下脚步。
陌白停了两秒,又转身走向张雅雅。
张雅雅这才能仔细看到男孩的长相。
男孩略显苍白的脸也遮不住眉眼间的精致,尽管身材有些瘦弱,却仿佛周围萦绕着化散不开的浓墨,清冷戒备。
张雅雅眼中划过笑意,咳了咳,也不搭理男孩,抬脚准备去找院长。
“等等!”一声稚嫩却又有着沙哑带着点急迫的声音响起。
张雅雅忍住笑意,转身佯装惊讶:“小朋友,怎么啦?”
陌白注意到面前的人藏不住的揶揄,也不在意,只是盯着张雅雅手中的包裹,言简意赅:“陌白。”
张雅雅继续装作听不懂:“对,我就是找陌白,你知道他在哪吗?”
陌白闭嘴,只是盯着张雅雅手中的包裹,末了,又开口:“是我。”
张雅雅见状,也停了打趣的心思,开口:“暮暮最近有些事,不能过来,让我将这个东西给你。”
陌白接过包裹,稚嫩的声音有着认真:“谢谢。”
张雅雅略显惊讶地看了男孩一眼,没想到这孩子还不算太没礼貌。
张雅雅摆摆手,语气里有点心虚:“行了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走了。”
说完,也没奢望男孩有啥反应,张雅雅就错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