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头雄象连象牙都没有,象牙可是一头雄象的自尊,你以后可不能看上这种象。”
一头母象对着小女儿语重心长嘱咐。
小象用鼻子点了点:“好的,妈妈。”
被谈论的亚洲象身子顿了顿,转了个方向,浑身散发出的阴郁气息方圆十米都是。
凌一栀看着好不容易有动作的亚洲象,拿着树叶开门进去走到亚洲象面前晃了晃,“听说你三天没进食了?”
这只亚洲象是她和救助队员在密林里救下的,看到的时候,他象牙已经没了,躺在血泊中。
都说大象是社群行为,但那时候他周围没有别的象,估计是落单了。
救回来后,村民发现离这五公里的丛林里有被猎户陷阱误伤的貂,作为队里的医生,凌一栀前去救助。
她回来一听说了这件事,就急匆匆过来,衣服都没换。
失去象牙的大象抑郁去世,这种事不少见,亚洲象在国内可就300余头了,好不容易救回来,怎么能因为这点小挫折没了。
况且只要圈养起来,失去象牙对大象影响不大。
大象高贵的扭过头,用象鼻推开食物。
都说大象通人性,果然是。
不过...
凌一栀拍了拍象头:“你怎么跟纪子诩那个讨厌鬼一样一生气就闹绝食啊,乖啊,咱不跟他学,来吃完东西,姐姐带你去撒气。”
她哪里知道,眼前的亚洲象就是她口中的讨厌鬼·青梅竹马·纪子诩。
见继续往下伸的魔爪,纪子诩移开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吼了一声。
他们家族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来撒欢,释放天性。
他向来都市独来独往,也没出过事,这次这群孙贼居然早早埋伏,躲在暗处给了他一枪,取走了象牙。
一头象,一辈子可就只有两颗牙。
不会再长了,他的象生不完整了…
看到吼完自己又垂下头的大象,凌一栀眼珠一转:“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和他学,他那种一天一个女朋友,风流成性的烂黄瓜,以后可没人要,贞操可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知道吗?不对,你是动物,不用管这个。”
烂黄瓜?风流成性?好啊,凌一栀原来背地里这么说他的。
纪子诩巴不得变回人形和她对峙,可惜不可能,也不能伤害她,不然老妈非得给他非洲半月游套餐不可。
气不过的他鼻子将面前的草一扬。
被撒了一身的凌一栀怒火集聚,但看到蜷缩着的大象又收回发作的心,算了,和一只动物计较什么。
她捡起递过去:“吃完东西,我给你洗洗澡,你这都结块了。”
轻微洁癖的纪子诩一听这话,身子一僵,乖乖吃了。
凌一栀又让人搬进来一筐,顺便搬来了水,避开他的伤口,给他简单清洁了一下。
吃饱喝足,凌一栀兑现承诺,开门放他出去。
到门口时,一个队员暗暗递给她一只□□,她想了想,收好放后腰。
纪子诩撇了一眼,扭头离开。
一人一象走到密林,纪子诩停了下来,倒拔垂杨柳。
好一会,心里的阴霾才散开些。
不过哀大于怒,回去后他又阴郁起来,胃口小得更小鸟一样。
为了让他吃饭,可愁死凌一栀了。
不过每次撒完气,他还是吃点的,于是她日日带他去野外,消耗他的精力。
一个月的时光悄然而逝,不知道纪子诩身份的凌一栀每日都会数落他一句。
纪子诩也不再发脾气,只是默默在心里记账,想着变回人形怎么讨伐她。
又是一个大晴天,凌一栀过来准备带他出去散心。
“走,姐姐带你去玩。”
纪子诩已经习惯了比自己小一天的凌一栀自称姐的行为了,他撇了一眼嘴角叼着一颗草的人,她淡眉下本该含情的眼,清澈见底。
她那小短腿也不容易,这几天都是骑着自行车才勉强跟上他。
如果凌一栀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给他一脚,让他好好看看腿短不短了。
纪子诩俯身用象鼻环住凌一栀的腰,一把将她放到头顶。
凌一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呼出声,直到看到高处的风景,明白了他的意图,慢慢滑到背上。
骑大象四处逛,多拉风啊,谁能拒绝。
“栀姐姐,你怎么就上去了,多危险啊,快下来。”
栀姐姐?
纪子诩蹙眉,看着眼前小跑过来的人。
这不是温云吗?那个从大学时期一直暗恋凌一栀的学弟。
以前他去找凌一栀的时候,这人就对他敌意颇深。
都追到这来了,难道他现在还喜欢凌一栀?
凌一栀挥挥手告别,不管他的阻拦,踹了一脚象身。
纪子诩冷哼一声,敢踹他?行,他记下了。
有大象在,凌一栀想去逛一圈,看看能不能遇到那群盗猎者。
如果他们还在,肯定会继续猎杀别的动物,这里可栖息着不少国家保护动物。
走了一会,凌一栀看着和上一个路口别无二致的分叉路犯难。
“左边,呃,不对,右边,还是左边。”
纪子诩:....
这条路,他们都走了小半个月了,她还记不住。
突然纪栀诩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这不是他昏过去之前闻到的味道吗?
纪子诩不管不顾,卯着劲往前冲,她被吓了一跳,急忙抱住他。
“你怎么了?”
大象怎么突然发狂了?
不论她怎么喊,大象也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路颠簸,要不是有象鼻托着,凌一栀早就被甩下去了。
停下来后,凌一栀狠狠拍了几下象身,胃里翻江倒海,“放,放我下去,我想吐。”
纪子诩一听趴下,怕她吐在背上。
凌一栀一落地,再也忍不住了,跑到一边,撑着树哗啦吐了一地。
解决完后,她走回来看到大象用宽大的脚扒拉着地上的泥土。
她走过去问:“怎么了?”
纪子诩卷起象鼻指了指前面平坦的地面,好像在说前面有东西。
凌一栀闻言微楞:“你不会真能听懂人话吧。”
纪子诩身子一僵,转了个方向指了指,库茨库茨跑到河边大口喝水。
喝了好一会他突然意识到不对,他能闻到血腥味不是很正常吗?
思及此处又走了回来。
而看到新土的凌一栀早就拿着一把刀开始挖起来,但过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东西。
不放心而找过来的温云突然出现抓住凌一栀的手腕,眼眸晦暗,珍重地拍了拍她手上的灰:“栀姐姐,你干嘛要挖土,多脏啊。”
纪子诩看着两人交叠的手,眸色微暗,不动声色走过去,象鼻蹭了蹭凌一栀的脖子。
凌一栀抽回手,回头:“干嘛啊,好痒。”
目的达到后,纪子诩乖乖站好,瞪着温云。
你小子手给他放干净点。
他怎么也算凌一栀的半个哥哥,有义务把关。
温云感觉身后一凉,转头看到面前高大的大象,是他的错觉吗?这大象好像对他有意见。
凌一栀心系这新土下的东西,“你来得正好,有没有带铲子。”
温云:“有。”
“给我。”
温云跑回机车上取下一把铲子,扛着走过来。
“栀姐姐,让开。”
凌一栀起身给他让位置,他抡起袖子开始挖。
纪子诩心中冒出一股无名气,这小子左一句栀姐姐,右一句栀姐姐,也就小一岁,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早知道刚才就用象鼻挖了,还轮得到他?
“吃点? ”
凌一栀不知道什么时候拔了一捧草。
纪子诩撇头不看她。
不吃算了,凌一栀扯了一根叼在嘴里,余光撇到他后象腿。
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看见她的动作,纪子诩突然想起一件印象深刻的事。
凌一栀开始对动物感兴趣的时候,看了好多动物纪录片。
有一天一大早上她盯着浓厚的黑眼圈和他说,大象尿的尿有人的手臂这么粗。
不堪回首啊。
这女人不会又想起这件事了吧?
他立刻合拢象腿,但体型原因不能完全合上。
又挖了十分钟,温云俯身扒了扒,摸到一只手后身子怔了怔。
“怎么了?”凌一栀疑惑走过去。
温云急忙制止:“别过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凌一栀早就看清了坑里的场景。
里面躺着一个人,他脖子上勒着一条狐狸毛短围巾,脖子上一片青紫,应该是被这勒死的,眼睛瞪大,死不瞑目。
纪子诩稍稍向前走了些,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那个就是他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张脸,他怎么会死在这?
凌一栀让温云留下来善后,自己纪子诩带回去后去报警。
从回来后,纪子诩一周没再见到凌一栀,也没再有机会出去。
他只能盼着伤赶紧好,可不知道盗猎者用的什么药,他的伤直到现在迟迟没愈合。
纪子诩郁闷地有一搭没一搭吃着大碗里的草。
这还是他多次和凌一栀暗示才得来的待遇。
“小吴,你回去休息吧,我来。”温云走过来接班。
小吴摆摆手:“队长回去了,还出了那档子事,副队你最近也忙,没事,我来就好。”
温云还是坚持留下来,小吴没办法只能妥协。
不过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副队啊,话说你都暗恋队长一年了,打算什么时候表白?不是我说,就队长那脑回路,你不说她怎么明白。”
是五年,从大一到现在。
温云笑了笑没有辩解,只是笑着道:“时机到了,自然就说了。”
小吴叹了口气:“随你吧,不过,虽然说队长彻头彻尾是个直女,但她那张脸,觊觎的人可不少,我还是劝你抓紧时间,别错过了。”
纪子诩在一旁听着莫名烦躁,随手抓起一把草,往两人头顶一扔。
小吴怒骂一句后落荒而逃。
温云则不在意,依旧低着头,好像在想着小吴说的话。
纪子诩将碗往左侧一推,背对着温云吃着,眼不见为净。
果不其然,第二天从小吴和别人的闲谈中知道温云追回去了。
他听了小吴的话回去表白?
还是凌一栀出事了?
纪子诩默默多次了几口刚送过来的水果,他要赶紧好起来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