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宁南市累计确诊COVID-19新型肺病579例，造成死亡2例，榆江省，已确诊13例……”

    新闻播放着最近爆发的新冠病毒的情况，榆江…13例…周眠抓了抓头发，她担心周政和苏芜的身体。她拿起手机从通讯录底下翻出周政的电话，电话响了没几秒就被周政接了起来。

    “喂？”

    “喂，爸。”

    “最近身体还好吗？”周眠倒是第一次问周政这一类的问题，有点别扭。

    “还可以。我和你妈妈明天要做志愿者到宁南去了。”

    “宁南？那里现在那么危险。”如果周眠没记错的话，病毒就是在宁南市内爆发的。

    “没事的。”周政点了一根烟，烟雾一圈一圈地往上飘，他已经18年没有抽烟了。

    “…那你和妈注意身体。”周眠不好多少什么，她这辈子都没跟周政说过这么多话。

    “周眠。”周政沉重的开口。

    周眠怔了一下，没敢回应。

    “其实…”周政沉默了一瞬，像是做好了什么重大决定。

    “你不是我的女儿。”

    这话像是千百万吨的十块砸在了平静的水面，渐起的水花能把周眠溺死。

    “那年，我出差，你妈妈加班，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周政的声音有些许的干涩，他埋藏在心里，不愿提起的黑暗，终要重见天日。

    “她防备心不重，被人抓住拖进了巷子里面，她力气太小了，没办法抵抗。”

    “后来，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我连夜赶回来，你妈妈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还…怀上了那人的孩子。”

    “你妈妈精神衰弱，想要打掉，可她沾上了病，执意要打胎会有生命危险，等病好了，已经没法打了。”

    “我报了警，那人进了监狱，我带着你妈妈来到新的城市生活，你也被生了下来。”

    “你妈妈每次看见你都会想起曾经那段不堪回忆，所以你妈妈讨厌你，我也是。但我能尽我最大能力给你提供最好的经济条件。”

    “她一辈子那么苦，没什么牵挂了。我们已经约定好了，一起去宁南服务人民。”

    “如果，我们没能回来，你把我们葬在一起吧。”

    周政似乎根本没想让周眠回答，全都一吐为快。

    “保重。”

    最后，只剩下挂断的电话，和周眠的不可置信。

    她好像被溺死在了深海，无法呼吸，心脏疼得受不了。

    她可以理解苏芜对她的所作所为，可以抚慰苏芜那段不堪的过去，就算苏芜把她丢弃在孤儿院也好，荒郊野岭也罢，她都不会对苏芜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但，为什么，她一生下来就要遭受所有人的白眼，因为她是qiangjian犯的女儿吗，可是周眠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她没有错啊。

    她可以理解苏芜，那谁再来爱她呢？来抚平自己的没有父母关爱的童年？

    “唔…”周眠把脸埋在臂弯里，她以为，只是因为自己不乖，自己是一个女孩，所以爸爸妈妈才不喜欢自己。她变得越来越乖，话也越来越少，成绩越来越高，可是为什么都这样了爸爸妈妈还是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她终于知道了，因为，她是qiangjian犯的女儿……

    她乖到，就算只有一个人，也只敢无声的哭泣，从来没有埋怨爸爸妈妈，一直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想要改进，可是，流在她身上的血，换不掉了，也没办法，消除苏芜的记忆了。

    “宝宝！”叶临书出门买菜了，这会才刚到家，在玄关处换鞋时，就觉得家里安静得过分，叫周眠也无人回应。

    叶临书把菜随意放下，在家里找周眠。

    刚来到周眠房间门口，就看见周眠坐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还在止不住的发抖。

    “！”叶临书一下就慌了，赶紧冲到周眠的身边抱住周眠。

    “怎么了？宝宝，没事吧？”叶临书心疼地包住周眠，又摸头，又拍拍背。

    “…让我…一个人哭一会…”周眠弱弱地伸手环住叶临书的脖子，靠在叶临书的肩膀上啜泣。

    叶临书也只能在这种时候顺着周眠的意思，他把周眠抱在怀里，拍拍她的背，轻吻她的脸蛋。摸摸头，慢慢地安抚周眠的情绪。

    周眠哭了好久，叶临书也不烦，耐心地哄着周眠。周眠哭得累了，靠在叶临书的身上就睡着了。

    叶临书轻轻地把周眠的碎发别到耳后，拿了湿巾擦拭周眠满是泪痕的小脸，给她盖上被子。

    怎么突然哭得这么伤心啊？明明他出门前还是好好的啊。

    叶临书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呢，他也不敢去干点别的，怕周眠等会睡醒没有看见人又哭了。他也钻进了被窝抱着周眠睡午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周眠在梦中遇见了小时候的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小朋友都是成双成对的。

    可能是家庭原因造成的周眠的孤僻性格，她是不合群的。

    “你能和我一起玩吗？”一个奶团子扎着双马尾，那是小学时期的颜玖。

    周眠恍惚了，这个画面她永远不会忘记，颜玖是她的第一个好朋友。

    画面又转移回了家里。

    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家不是周眠心灵的港湾。

    周眠好像是一缕灵魂，飘飘荡荡，她看见了初中的自己。

    “恶心。”

    “婊子。”

    “作弊。”

    那些肮脏不堪的词语，让周眠再次陷入自卑深渊。

    这时，颜玖来到她的身边。

    “你很好，相信我。”

    周眠一回头，高中的自己坐在教室，窗外是，叶临书。

    画面飞速运转，一起回家，一起约会，一起出游，到他的表白，分别，重逢，又是他的表白。这会，周眠没再推开他。

    但眼前的画面很快又消失不见，周眠想跑上去抓住它。

    抓住的，只有飘无虚渺的碎片。

    周眠有些害怕，徘徊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往何方，很快，叶临书再次出现在梦之境。

    “周眠，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只剩下最后一句话，反复盘旋在周眠的脑海。

    他…爱我。

    周眠飞速下坠，又很快落在了柔软的垫子上。一切都漆黑无比……

    周眠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是爱她的叶临书。

    闭着眼，就安静地躺在自己的身边。

    周眠眼睛再一次湿润了。

    以后，她只有她永远的好朋友，颜玖。和会永远爱她的，叶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