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阮知希…”

    “不要和我说话。”

    等人一走,屋子里只剩下两人,阮知希蹲下身,默默捡着地上的五线谱。

    那天在水果店冲洗过手后,林致一顺便在店里买了一提鲜荔枝。昨天晚上窝在客厅吃荔枝,突然心血来潮想画画,翻了翻姜棠寄来的包裹,果然有画笔,就是姜棠办事向来只考虑一半,这画纸……

    她找遍家里,只看见一沓乐谱。

    “想用就用。”

    林致一坐在沙发里,曲指翻着手里的书,眼没抬一下,面前的桌上摆着洗好的荔枝。

    “可是这个……”

    阮知希心里有点小纠结,这些乐理知识,不是应该对他很重要吗?

    “记在脑子里,比什么都有用。”

    他轻飘飘一句话,让阮知希惊讶地“哦”了一声,阮知希掂了掂手里的纸张,重的呀!

    这些密密麻麻的字符林致一都记下了?

    像是解答她的疑惑,林致一的声音再次响起:“都记下了。”

    林致一说话时斯文的坐在沙发里,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腕,上面的血管泛着迷人的青色,他用大手将书本整个拢住,偶尔翻过一页细细品鉴,碎发散在额头,浓密的睫毛遮着双眼,整个人像夜一样安静。

    阮知希郁闷,他都没有看她,居然还能准确地回答她的问题。阮知希站在原地郁闷了好一会,把怀中乐谱放下。

    她慢慢挪到林致一身边。

    身边出现一个人,她的存在感是那么地强烈。

    她的呼吸,她的动静,包括她内心的小算盘,林致一都知道。

    林致一从书里抬头,第一次仔细凝睇她。

    阮知希凑上来,伸手从荔枝串里选了一颗最为新鲜的荔枝,剥好递过去,献宝似的捧着,满怀期待:“你吃——”

    随着她的动作,宽松的毛衣领口露出了她纤细的锁骨,像白玉一样的颜色,上面似乎还有一颗小痣,林致一从前清冽端正的眼睛里今夜有了别样的情绪。

    “你知道这荔枝是我付的钱。”

    他拿掌心摩挲着书页,从上面的烫金字体慢慢抚摸到页尾,突起的印刷纹路磨得指腹泛着痒意,他凝注着阮知希,嗓音低缓,似在用呢喃的语气说话:“拿我买的东西来恭维我,怎么算都是我吃亏。”

    艺术的灵感多么来之不易,阮知希此刻只想画画。她把剥好的荔枝凑近林致一嘴唇,眨动睫毛自然而然地撒娇:“那你能原谅我吗?”

    她睁着猫咪般水灵的眸子望着他。

    林致一手指动了一下。

    他的嘴唇旁就是荔枝白嫩的果肉,随着她的靠近双唇沾了层甜汁,看起来水光潋滟的,没忍住拿舌尖舔了一下。

    很甜。

    林致一细嚼慢品。

    他知道,今夜的荔枝,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将人恭维好后,阮知希果然没负担地跑去画画,没有规矩地趴在地毯上。

    有时翘着腿,有时埋着脑袋,画纸扯了一地。

    最后画出了个酷酷的Q版林致一,那副冷傲的鬼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此刻捡着地上的废稿,阮知希又回想起昨夜两人之间的相处,眼眶处微微泛酸。

    “阮知希…”

    “好了。”

    阮知希轻声阻止他接下来的话,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落魄,她将身子转开,努力憋回眼里委屈的泪水:“你应该也不是很想管我,我还是不要打扰你了。”

    她说完就把自己锁回房间,留林致一和一地废纸。

    其实林致一没有告诉她,这些乐理知识虽然记在脑子里,但是上面的笔记还是很有意义的,张萍教授都有意无意透露过能不能卖给她,那么以后上课都不用再打总结了。

    他走上前去敲敲门,轻声问:“阮知希,要吃东西吗?”说罢一顿,他的声音有多轻里面就有多少妥协温柔,“蟹黄拌面?”

    可是她变得很客气,她从不会对他那么客气的。

    “谢谢,不用了。”

    -

    空旷的赛车道,引擎轰鸣,改装过的暗黑布加迪与一辆蓝色塞麟S7穿梭在弯道内,闪电一般奋力向前冲刺,在震耳欲聋的轮胎摩擦声过后,布加迪以不要命的速度连压两个弯道,率先到达终点。

    “痛快!”

    齐桢摘下头盔,林致一刚好从布加迪上下来,赛车服穿在他模特般性感的身材上,那腿比命还长,任何一寸都完美的像艺术品。

    林致一摘下头盔,齐桢扔给他一瓶水,他接过,动作娴熟地将头盔连带着皮质手套一起丢还给齐桢。

    动作一气呵成,两人配合完美,齐桢抱着两颗头盔痞气地吹了声口哨。

    不过林致一的表情始终冷冷的,甚至比赛车前更冷了,他面无表情地解着赛车服,刚经历一场热血运动,下一刻又冷成冰雕。

    “不是吧林致一,谁又惹你生气了,兄弟我陪了辆布加迪都哄不好?”

    此刻布加迪的四个车轱辘还在冒热烟,照林致一这种开法还不知道保养得回来不?齐桢看着心疼忍不住嘴道。

    林致一的心因他的话更加烦躁。

    这个世界上几乎没人能搅乱他的心绪,除了阮知希。

    那天过后,阮知希和他彻底成了陌生人。

    特别是当阮知希知道他的小提琴比赛时间确定在下个月月底,并且夏盼湘也要参加后,越发对他不关心。

    不关心到近乎冷漠。

    林致一好几次回家经过花店,小职员对着顾客笑语盈盈,一见着他笑容立刻就褪去。

    她的冷漠让他心里无比烦闷,眼角眉梢都是不爽,并且这不爽在今天早上到达顶峰。

    今天阮知希一早就出门了。碰巧,周昱正今天休假。

    还真是笨蛋,谁好谁坏都分不清。

    林致一的心里似乎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担心与愤怒混搅,横竖不痛快。

    齐桢在一旁默默咂嘴。

    究竟是谁在惹林致一啊?

    林致一的厉害,齐桢早在福利院时就见识过了。

    作为新月福利院主要投资人的儿子,齐桢小时候只要闯祸就被丢进福利院里自生自灭,按照他老子齐宋的话说:眼不见为净,养废了再生。

    齐桢还记得小时候惹上林致一,被他关在地下储物室一天一夜,不知道他在外面说了什么,福利院的护工阿姨们还真的没来找他。

    最后还是小林阿姨了解她的儿子,齐桢才被放出来。

    初中时的林致一可比现在要浑的多,小林阿姨去世后,他一个人在国外,浑身都是刺,飙车抽烟喝酒打架。

    要不是他老子管着他,这个人就废了。

    说来也怪他老子没用,追小林阿姨七年都没追到,要不然林致一高低得叫他声哥。

    齐桢这位华侨二代,又碰巧家里有那么点小钱的二世祖,感慨起来没完没了。

    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漂亮国呆腻了又回滨城心血来潮开了个赛车俱乐部。

    “对了,你的车是怎么回事?”

    齐桢可没忘今天的正事,见林致一换了衣服出来,问道。

    林致一手指揉着眉心,一脸心不在焉:“如果有买家出价你给我说就行。”

    要不说林致一是个厉害人物呢!

    十五岁回国,二十岁就在大学购置了车。

    本来齐桢料定他一个人必定潦倒困顿,没想到人家混得风生水起,几年不见,不仅多了一个滨音最帅校草头衔,这钱也没少挣。

    没事写写教材,或是去拉一场小提琴比赛,眼光再好地买几间铺面又遇拆迁,投资基金也稳赚不赔。

    他这样的人,拉什么小提琴啊,去投资未来又是一个大佬。

    是以齐桢听到流言说林致一欠钱不还的时候只想笑,论有钱,他才应该是那个放贷的人吧。

    但是大佬在一个月前突然要卖自己的车。

    “拜托,我这里是赛车俱乐部,不是二手车转卖店!”

    齐桢无语问苍天,他抓了一把因为戴头盔而凌乱的头发:“退一万步说,好好的车,你得给我一个出它的理由吧,万一买家问起来,我给他说是少根出气管,还是少颗螺丝钉!”

    “没有理由。”林致一看起来是恢复平静了。

    “如果要有,就是里面有脏东西。”

    一听这个,齐桢立马严肃了表情;“他们找到你了?”

    林致一十五岁回国,是因为他的亲生父亲找到了他,但是一个背弃了他母亲的人,他怎么可能认祖归宗。

    林致一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带着恨意离开了。

    “窃听器,三个。”林致一语气平淡到发寒,“驾驶座,行车记录仪,出风口。”

    齐桢啐了一口:“你家里那帮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谁安的?”

    “谁安的……”齐桢问到点子上了,林致一唇齿间碾磨着这三个字,眼神里渐渐有了从前的戾气。

    谁在楼下有机可乘,谁滥用职权躲开监控,谁见人下菜碟两面三刀,谁传播秽语流言,就是谁安的。

    正在此时,林致一手机无声地震动。

    ——是阮知希。

    “我错了,林致一……”

    她一接通就在电话那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快来接我回家林致一。”

    林致一的身体因为她的哭泣像是突然有无数根针朝着四肢刺来,他只能用力将手机握紧,语气尽量克制着温柔:

    “你在哪儿?”

    他再不像上次派出所放任她不管,得到答案后几乎用所有力量朝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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