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罩切出了家族频道。
虽然说是家族频道，但红头罩自以为已经因为一些难以调和的矛盾，脱离了家族。不过因为师承某位他不愿直说名字的义警，杰森现在还能使用一些算不上正当的手段黑进频道，了解一些即时资讯。
不过说真的，他黑入频道这件事，几乎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既然没有人升级系统将他的ID永久禁封，那杰森也心照不宣地假装不知道了。
他现在正在追踪几个看起来就有点问题的人……虽然以貌取人并不是好文明，但杰森也并不是无的放矢。
这一切都要从全市大断电时，他在港口带人接货说起。
当哥谭被黑夜女神的斗篷罩住时，港口也不例外地断了电。顿时港口就爆发了一场小范围的躁动。
是了，灯光不仅可以照亮前方的道路，也可以暴露显而易见的恶行。不少手段歹毒，但身体孱弱无法在白天狩猎的动物通常都是在黑夜的掩盖下对柔弱的草食动物发动攻击的。
港口的灯光一灭，原本还能掩盖住的野性和贪婪就在黑暗中迅速发酵。杰森也不知道是哪个帮派先莽撞地动了手，等他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他已经带领着红头罩帮的几个成员参与其中，并将那几个引发躁动的帮派全都镇压了。
不过随着哥谭那几个老牌罪犯的锒铛入狱，他们旗下的帮派目前铆足了劲想要把他们的头从监狱，甚至是精神病院里捞出来，不怎么会参加哥谭港口的货物接收。
剩下的来港口拿货的，多半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帮派，这也就意味着杰森可以顺带将这些小帮派的货物一起吞了。
在杰森处理完港口躁动后，装满货物的货船准时到了。
货船上灯光明亮，像是一柄利剑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在黑夜女神的披风上割了一个大口。
杰森顶着身后其他帮派成员或是害怕，或是憎恶的复杂眼神，坦然将所有的货物都签收了下来。
毕竟他头上顶着的红色头罩简直是将他的面部特征保护得滴水不漏。
但就在杰森签收完货物，准备进行每日的夜巡时，该死的职业病让他发现一些不妥之处——
上船的搬运工人少了几个。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终于在角落的一个小帮派里看到了几个不熟悉的面孔。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唯唯诺诺地站着，可终究差在了衣着上。
哪有混小帮派的人穿那样一双做工精良的工装靴，这完全超过了扮演对象的消费水平。
杰森一如往常地打发走了搬运货物的帮众，又假装离开，偷偷跟在了这些人的身后。
看着他们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藏匿在各种地方的代步工具后，杰森确定了——他们完全就不像低调。
但……
为什么目的地是这里？
杰森跨在摩托上，反复确定了好几遍，还是不敢确定他们的目的地竟然是哥谭中学。
当然也不是说哥谭中学毫无犯罪吸引力的意思，像是学校这种公共场合还是蛮吸引那种神志不清但是喜欢搞大新闻报复社会的罪犯，他们通常会在学校里安装炸弹，或者是释放毒气以达到扬名的目的。
可这群人，实在是不像。
杰森虽然毫无依据，但是他的直觉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甚至他觉得，这群人可能和哥谭今晚的断电脱不了干系。
他下了车，也同样进了校园。
*
时卯现在很焦虑。
这种焦虑来源于一直保持的生活被打破后的迷茫和不知所措。即使时卯在来美国之前一直过着昼伏夜出、和秩序两字无关的随心所欲生活。
但她现在还依然很焦虑。
这种心情并非来源于她的内心，而是直接来源于她的身体。
如果用上帝视角来看，时卯现在似乎被矛盾地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她无动于衷，一直在叫嚣着“晚回去就晚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内心，另一半是她焦虑到在办公室里半段绕圈行走的身体。
可能这就是那天晚上留下的ptsd？
时卯本想这样安慰自己，可身体动作不停，简直像是……植物在焦虑着寻找能够光合作用的光源。
“难道这就是终于发放的穿越大礼包？对直觉方面的加强吗？”时卯苦思冥想。总算是想到了一种较为符合这个奇怪世界的变异方法。
“既然这样的话，那请告诉我什么时候能挣大钱。如果这个问题比较困难的话，可以告诉我乡下房子什么时候拆迁吗？”
时卯闭上眼请，煞有其事地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做了个祷告的动作。
“……”
一片寂静。
时卯被自己心血来潮行为逗笑了，或许是来哥谭之前去纽约的华人教会假模假样地祷告了一次，蹭了一顿难得的免费米饭，她竟然做出这样离谱的动作来，真是有够好笑的。
不过这也一定程度平复了她的焦虑，时卯坐回工位，摸黑拧开了饼干罐，窸窸窣窣地吃了两三块，才缓缓摸出手机。
手机里也没有什么官方消息能够说明这次的断电的具体原因，但论坛上早有哥谭市民开赌盘了，目前最多人押的，还是□□控制全城资源。
并且投票者们信誓旦旦：哥谭现在除了之前趁乱逃走的稻草人还没被抓起来，其他几位杀伤力大的罪犯已经被政府控制了。排除罪犯们所为，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帮派斗争。
时卯也就暂时先相信了这个推断，反正她初来乍到，杀伤力强的罪犯是一个也没体验到。
她嚼着饼干，刷着手机，要不是脚还反常地违背她的旨意抖动个不停，这几乎就和她平时在宿舍没什么两样。
但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正当时卯思考要不要摸黑跑回宿舍躺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些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声音。
她停下了咀嚼饼干的动作，大拇指在手机边缘轻扣锁住了屏幕。
那是脚步声。
不，很多人的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来自于材质硬挺的橡胶，走路的人动作利落，像是踢正步一样鞋子在地面上剐蹭，因此声音能够传得非常远。
时卯打了个寒战。
嘴里的饼干顿时就不香了，含在嘴里难以下咽。
她认识学校的保安，一共是五个人，两个身材中等的男性，三个身材稍微壮硕点的女性。他们都没有这样的一双靴子。
哥谭中学的保安最大的用处，也就只有上班前在校门口清点教师数量，检查学生校服，避免非本校教职工入内，放学后检查每个教室有没有学生还留校。
他们完全不可能有这样的脚步声。
果然就不应该说哥谭中学非常安全这种在哥谭完全就不成立的话。时卯现在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她一蹬腿，身子向前一划，抓着手机一起钻进了办公桌下，还不忘把放在椅子上的背包一起扯下来，等有了一层“盔甲”防身，她才多了一点安全感。
可安全感似乎就是用来打破的。
那折磨人的脚步声简直就像是阴魂不散的鬼怪，一直在那有条不紊地保持着一个不紧不慢的节奏，甚至越来越响。
甚至时卯都感觉她感觉她的心脏也跟着这个该死的声音一起保持着同频率的跳动。
该死，这不是来找她的吧。
办公室的门上镶嵌着一块磨砂透明玻璃，白色的手电筒光线照亮了玻璃，随即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影从门口经过。
时卯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荒谬的可能性，这个声音由远及近，说明一开始是从楼下上来的，现在在这层楼的走到上走动，那一定是在寻找什么。
但她是什么香馍馍吗？何德其能能让这样的团队找啊！
就算是来找德里安的那些半死不活的植物也好过来找她啊。
等等？
德里安……植物……
时卯的心脏几乎停摆。虽然她没有什么价值，但是这些关乎于德里安的科研成果和她的毕业的植物可是非常有价值的！
她的脑子迅速闪过这层楼里的各色装潢。哥谭中学也没有挂画的习惯，应该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偷的，这样看来一定是恶性的学术竞争想要毁坏德里安的成果。
时卯坐立难安，她听到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了。
然后是暴力的几声枪声，木材掉在地上的碰撞声，鞋子的橡胶底踩过木材的声音。
时卯简直能想象到这群强盗是如何用他们肮脏的双手摸上德里安的宝贝植物，如何毫不留情德践踏她的心血，也践踏她触手可得的毕业证。
种种伤痛，宛若细小钢针扎在她的身上。
“啊。”
时卯捂住嘴，她是真的感受到了被针扎的痛感，一时不察才叫出了声。
停滞的脚步声响起，似乎在朝着她的位置走来。
时卯瞪大了眼睛。
再次声明：这绝对不是因为她被随之而来的恐惧吓到了——
一条比手指稍微长上一些的枯黄色藤蔓像蛇一样灵活地从她的袖口钻出来，顺着她的手腕，游走到了时卯的手指上。
接着手指上也传来了被针扎的痛感。
不过种疼痛微乎其微，刚刚要不是时卯处在高度的紧张中，她定然是不会被吓到失声尖叫的。
可现在再怎么解释她其实并不胆小也无济于事了。
时卯已经看到门上那块毛玻璃上映照出了人影，接着门把手被人狠狠拽了几下。
完了，他们还有枪，这个时候投诚是不是有点迟了。
时卯握拳，泄愤一般紧紧地把这根藤蔓捏在了掌心，枯黄藤蔓似乎还能感受到疼痛，拼了命地在她的手心里扑腾。
电光火石间，一个奇怪的童声在时卯的脑子里响起：【松手啊！我们可以合作的，之前你在实验室不是照顾我照顾得很好吗？我愿意把我的能力分给你一点，帮我俩度过危机。】
“你是……”
这刹那间的声音，对于虔诚信徒来说是天使传递的福音，对于意志坚定者，或许算是妖言惑众的鬼魅妖语。
时卯不可思议地摊开手，那根藤蔓配合地在她的手掌上躺平，供她查看。藤蔓那似曾相识的形状让她脑子里莫名出现了一个答案。
“你是那株向日葵幼苗？但你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凭什么要信你？我把你交上去我就可以活下去。就算死了又怎么样，反正人活着总归是要死的。”
时卯第一反应是拒绝，她好歹也算是勤勤恳恳照顾了它那么久，但先前一直都没有发现这株幼苗的不同。
刚刚才觉醒？这种话骗骗中小学生刚刚好，可不适合时卯这样年纪的成年人了。按照这株藤蔓枯黄的程度，它起码在她身边卧底了有个把礼拜了，现在才想起来述说衷肠，实在是迟了。
既然有超凡能力就请自己解决啊。
时卯也在赌，她用指甲把藤蔓从手掌中掐起：“你到底想要什么。刚刚让我不停哆嗦的，也是你吧？”
走廊里的人开始用枪强行开门了。
在雷霆般的枪声中，藤蔓的声音飘忽的几乎像是要哭出来了：【是的是的！我可以短暂控制人的动作，但是人太多了我就没没法控制……我，外面那个人我等等控制他，你赶紧把他的枪抢下来救我啊啊啊啊——】
【行不行你说句话啊啊啊——】
在藤蔓的鬼哭狼嚎下，时卯：“我尽量试试，但是我可从来都没有用过枪。”
【你前些天不是刚从酒店里捡到一把枪吗？没有用过怎么敢捡！】
在因为情绪激动而破音的难听童声中，时卯迅速做出了起身的动作。
门锁被子弹击穿，手电通聚焦的强光将整个办公室照得有若白昼。
耳边藤蔓尖叫：【你快动手！我已经把他暂时定住了！杀了他！】
在藤蔓的催促下，时卯嗖地一下从桌子下钻了出来，但看到他那张以不太正常的表情停顿着的罪犯嘴脸，时卯还是顿住了。
穷凶恶极的，可能取她性命的罪犯，就这样简单地被超自然能力控制住了？
【有人来了，别愣着了，就是之前闯进我们房间的那个人。】嫩芽紧张地催促着时卯，竟然还用了“我们”来拉近关系。
“……”
时卯向前跨了一大步，敏捷的飞踢后，掉落在地上的枪被她踹到了简女士的办公桌底下，接着时卯捂住头顺势倒在地上翻滚着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