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听闻你两日都未用膳？可是寒山寺的素食不和口味吗？”
“吃了，你会来见我吗？”韩尹捂着肚子坐起身来。
苏昱督见她泛白的唇瓣，垂眼再次问道：“想吃什么荤食？孤可以差人去买。”
“没那个福气消受殿下的好意，门外为什么守着人不让我出去？”韩尹稳定心绪看向眼前的人。“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殿下就一点都不在意吗？还是觉得妾室出逃，已经玷污了皇室清誉？孩子就不该留下？”
“你吃了饭，孤就告诉你！”他端着一碗菜粥走到床前。
韩尹扯着沙哑的嗓子劝道：“你放了我好不好！我承认撒谎了，压根就不是什么神女。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救小昱说的借口而已。”
“我知道，姐姐不是神仙，就更应该吃饭。”他用瓷勺挖了一口粥抵在她唇边。
韩尹偏头躲避，实在没有心思吃。“陈松柏去哪了？我想见他！”
苏昱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接了断堵住了韩尹的念想。“你想让他带你走吗？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什么？他死了？怎么可能？你偷听我们说话？是你杀了他吗！太子殿下不是一向不爱滥杀无辜吗？怎么能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此毒手？”韩尹双手握住他的衣领，四目相视的瞬间却怔愣原地。“小昱？”
韩尹渐渐松开手，开始观察眼前的人。他面如冠玉，一头黑发被金冠高高竖起，鼻梁高挺。那琥珀色的眼眸却回避着她的目光。在紫月坊待了那多年，他的容貌依旧是自己见过最俊美的人。
与印象中苏子皓如出一辙，可韩尹却一眼就认出了二人的区别。“苏昱，你为什么要假扮太子？莫不是救回了你，给予健壮的体魄，你却想篡位吗？”
苏昱终于放弃继续投喂，转身将菜粥重重掷在桌上。“何为假扮？论嫡论长孤本就是太子！”
“你是怎么偷天换日的？苏子皓去哪了？带我去见他。”韩尹从床上走下来，抓住他的手袖。
苏昱甩开被她握住的袖子，大步朝门外走去。
徒留韩尹呆站在原地，慢慢瘫坐在地上。
“全都怪我！我答应一定会通关让你醒来，结果苏昱醒了却假扮太子殿下，那你是不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陈松柏也因我而死。”
“我自作聪明，却没有能力化解他们的恩怨矛盾。全都是我的错......”
韩尹难过至极，哭晕在地上。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原来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陈松柏说的竟是真的，这一切都只是游戏而已。
......
“已经喝了药，怎么还不退热？”
“启奏殿下，夫人刚小产又急火攻心且两日不曾进食。肝气郁结，体虚孱弱......”
“救不醒她，你们全都陪葬！”
......
韩尹睁开双眼，恍若隔世。“我已经醒了，你不要乱杀人好吗？”
他的手掌带着温热摩挲着她的脸颊。“等孤称帝必封你为后，何必绝食折磨自己？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你的死活！”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带我去见他好吗？”
苏昱一个眼神，屋内众人纷纷退下。“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你要学习需要模仿，你担忧节律谎言戳破后被万箭穿心......”
苏昱伸手捂住了她泛白的唇瓣。“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助我登帝，还有忘了他！”
韩尹不可能答应这些要求，也并不想回复这没有意义的话。只能再次重复道：“现在带我去见他！”
戌时三刻，雅苑暗室内。
韩尹扶起正昏迷的人。他被束缚着手脚，她用手打理着那杂乱的头发，却触摸到他脸侧的伤疤。“你疯了？”
“对！谁让他傻乎乎的？用你的消息一钓就理智全无，单枪匹马。嗯......倒也备了些后手，只是他大概没料到我如今白发转黑，身强体壮。我二人的区别，除了你又有谁能分辨？”
“因是天意如此，太子之位一人即可。这副面容我不想与他人共用。”苏昱说完抽出佩剑，打算往他的脸上在划上一刀。
韩尹抬手挡在苏子皓前方，被锋利的佩剑划出一道鲜红伤口。“小昱，我求求你，放了他。”
苏昱连忙松开手中佩剑，任其掉落地上。“你想放了他？要是放他出去，就是让我死！神女大费周章救我，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真的舍得让我去死吗？”
“答应我放了他。”韩尹捡起他的佩剑，直接横在自己身上。
苏昱还在犹豫的瞬间。
苏子皓已然悠悠转醒，见状焦急劝道：“韩尹，放下剑来。这是我和他的事，不需要你付出性命！孤自有办法应付！”
“一定要逼我吗？行！我答应你放了他。你手臂的伤还没好，不能在流血了！”听苏子皓如此说道，苏昱也安抚着韩尹的情绪。心下想的却是乘机夺过佩剑，万不可在这让二人相见。
“不，你们都是骗我的......”韩尹摇头苦笑。“我好累，皇位有那么重要吗？权利居然如此让人流连忘返，失去自我。若真有心，就答应我此生不在敌对。我的命可以赔给你们。”韩尹手持佩剑，不惧疼痛朝脖颈划去。
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他们道歉的、哭喊的忏悔着、郑重承诺着。那些杂乱无章，语序颠倒的话语不断涌入耳中。
有心想分辨他们都说了什么？大脑却像无法工作般翁翁作响。
她没有力气睁眼查看，失去意识的瞬间，终于听到那句：“恭喜宿主通关权利游戏。”
原来到头来，失去了才是最好的。总是要我死了，才能唤醒那点淡漠的感情吗？
明明没有刺中心脏，为什么我的心好痛，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