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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朦胧

    入冬了,天机阁内院的水池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往年这个时候,北雪会将水池里的鱼捞起来,放在书房养着,待开春后还能看呢。

    今年北雪不在,是西雨自己在那里捞,手上力气不够,就拿了个小篓子一条一条慢慢来。

    林忆本在书房看账本,一抬眼就看到了西雨,

    “宵练就在前院安排事,一会儿让她捞吧,这大冷天的,小心打滑掉下去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这小鱼呀,可娇气了,弄死弄伤了,北雪会不高兴的。”西雨头也没回,一只手赶鱼,一只手捞。

    林忆放下手里的东西,缓步走了过来,看着岸边盆里的两条红鲤,

    “我怎么不知道北雪还喜欢观鱼呢?”

    西雨放下篓子,随手捡了根小木棍逗弄了一下盆里的小鱼,看着林忆,笑眯眯问着,“少主喜欢观鱼吗?”

    “无事的时候,也会喝茶喝酒赏鱼,很惬意。”

    “是晚上吧?”

    “嗯,白天忙呀,晚上才能得点空,而且晚上看鱼更好看。”林忆点点头。

    “那就是了,北雪并不爱看鱼,爱看的是,林忆看 鱼。”西雨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深怕没有说清。

    “林忆看鱼?她喜欢看我看鱼?”林忆笑了,很是疑惑。

    “北雪说,少主清冷,看鱼的时候,目光流转,嘴角带笑,像画里的美人。”西雨一边说着,一边还歪着头打量着林忆,

    “虽然我看不出来少主哪里清冷,哪里像画,但她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那我就帮她照顾好少主和小鱼咯。”

    说来,北雪已经失踪半年了,查不到,探不到,林忆淡淡自言,

    “也不知道传个消息回来,回头阁主问起,我可怎么交代。”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啦。”身后传来含光的声音。

    林忆转身一看,原本一身轻的探子,今日怎的还背了一个大包裹。

    “还是一样的消息吗?”

    “消息都差不多,特意带了一件皮袄给您。”含光一边说着,一边往书房走。

    林忆看过消息后,拿出一本册子记了几笔,然后将消息烧掉。

    含光正在摆弄包裹里的袄子,小心铺开。

    “少主,快来看。员外说,这叫山猫皮袄,从极北地而来,堪称软黄金。”含光介绍着。

    林忆看来,见一白底黑点细长软毛袄子,触手丰盈,光泽柔和,除黑色斑点以外,全无一丝杂色。

    “哪来的?”

    “一个掌柜送的,他有个特别大的商号,员外把他家的库房都搬空了,为了感谢员外,送了这么一件皮子。员外一瞧,适合您穿,叫我给您送来了。”

    天机阁是正经开当铺的,早年前青阳在那会儿,也有不少宫里的东西。

    饶是这样,林忆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袄子。

    “员外跟那些商户关系怎么样?”

    “非常好。”含光果断出口。

    林忆皱眉思索,端着茶喝了两口,走动了两步,又问,“你从哪里看出非常好的?”

    “少主,那些员外啊、掌柜啊的,平日里,特别喜欢叫姑娘一起寻欢作乐,你知道吧?”含光目光随着走动。

    “嗯。”林忆点点头,等着她后面的话。

    “员外因为忙碌,心火重,前阵子西雨开方子说不让喝酒,饭食上还得清淡。

    那些掌柜为了同员外一起吃饭,姑娘不叫了,酒也不喝了,就跟着一起喝汤、喝茶、喝甜水。”

    言语间,含光还有些小得意。

    哥哥林悯是江南来的行商,外来商户,依着新科进士小谢大人的提拔,才接了骊山运货的活计。

    刚开始百般困扰,不过才半年时间,那些京都大商户怎么会他这般客气。

    说到底,就是通过骊山挣点钱,也不至于陪吃陪喝吧,还送上这么名贵的皮袄。种种行径,在林忆看来,甚至都有些谄媚了。

    “我跟你一起去趟江南会馆。”看了就知道怎么回事。

    一番安排后,含光跟着林忆坐马车,她骑的那匹马乖乖跟在后面,不急不缓。

    “少主,或许明年就不用去会馆了。”含光压低声音说。

    “啊?不用压低声音说话。”大街喧哗,马车吱呀,林忆不大听得清。

    含光挪动了一下身子,挨着林忆的耳朵,“我听有几个掌柜商量,说是想要请咱们员外做什么会长。我打听了一下,有一种会长呀,有官邸。”

    林忆看着她,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呵,做好分内的事,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

    “想想嘛,万一呢。如果真的有官邸,以后员外就不再是江南行商林悯,而是京都商会会长,林员外。”含光声调不自由的高了几分,还轻轻用肩膀碰了一下林忆,

    “以后您就是商会会长的亲妹妹,这身份,一下子就贵重了。林三先生,就是商会会长的亲哥哥,林大师傅。”

    说罢,还挑挑眉。

    林忆直接用手戳了一下含光眉头,冷语道,“祸从口出!再敢胡说八道,给我离京跑消息去。”

    这冰冷的目光倒是许久没见了,含光还多看了两眼,确认不是玩笑话,才低头道是。

    行至会馆门口,含光带着林忆往里走,一路有好几个衣着奢贵的中年男子,对着含光见礼微笑。

    随着里住处越来越近,悠扬传来一阵乐曲,听来铿锵有力,可不像瓦舍里弹来佐餐的调子。

    含光在院子门口驻步,“少主,员外屋子里男子众多,连那弹曲子的都是从戏班子里找的男琴师。我先进去跟员外说一声,稍稍等一下。”

    宵练在一旁撇了撇嘴,看着人进去后,才说,“亲妹妹见哥哥,还要通报?”

    林忆没说话,只静静站着。

    没一会儿,含光出来把林忆从侧门引进去,在内室小厅坐等,隐隐还能听到前面说话的声音。

    倒是许久没来,屋子还是那间屋子,桌椅摆设什么的,好像换了一批,似乎花纹颜色不一样了。

    京都的冬日,又干又冷,这小屋坐卧靠的地方,不是放了刺绣鹅羽垫,就是包了一层细绒暖丝缎。

    屋里本没有熏笼,却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溯源下去,竟然烧的是檀木制的炭火。

    更不要提焕然一新的摆设了,形态饱满,色泽温润,不是官窑胜似官窑。

    这些东西,一打眼看过去不怎么样,细究下去,买都买不来。

    估计是请最好的匠人比着宫制规矩做出来的,既不越过皇权,也不耽误享受。

    “忆儿来了,近日属实是有些忙,哥哥都没空去看你,含光给你送的袍子可还喜欢?”

    林悯带着冷风走了进来,笑意满满地看着妹妹。

    林忆拉着哥哥坐下,细细打量了一下,“哥哥好像瘦了些,不过气色倒是很好。”

    “你让含光带过来的药,我都吃着,前儿王掌柜清仓库的时候,发现一些陈年的补药,一并送给了我,趁着天冷,补补。”

    林悯一边回话一边给妹妹倒茶,“好的碧螺春都让谢二那小子拿你那儿去了,这龙井也不错,你将就喝。”

    林忆握着林悯手,

    “哥,如今你也算是志得意满,那袍子,这屋里的陈设,还有茶水,可不是平民能享用的。”

    林悯笑笑,带了点苦意,轻微叹了一口气道, “当下这境况,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

    有好些商户,平日里极不起眼,门脸小小的,生意嘛要死不活的。一问货品细节,个个头头是道,再问,生意做的满天下。

    得知我从江南而来,更是亲厚,说是希望我能搭线给江南那边,日后来往方便些。”

    “他们为什么想跟江南商户搭线?”林忆疑惑。

    “估计是看江南富庶吧,他们对苏绣啊、昆曲啊什么的,都特别喜欢,说是家里还养了江南来的歌姬。

    有几次,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想去江南住住,说是这京都过于冷冽,江南来的糕点不酥了,绸子缎子穿着冷,美人也柔不起来了。”林悯道。

    一时之间,林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家后人五个,拼死拼活从江南一路北上,就为在这天地间找个夹缝活着。

    却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向往江南地界。

    估计是看江南奢靡,喜好享受,又远离京都,只要每年按时上缴税银,皇权反而弱了三分。

    “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一个大坑等着你。”林忆环视了一下这个屋子。

    “前几日,月海兄半夜来找我喝茶,说了一句同样的话。”林悯端起桌上的点心,将盘子里的糕点倒掉,细细打量,

    “他说,这种碟子虽然不是上用,但其技艺是比着大内来做的,真要查起来,我这就是以下犯上,诛三族,让我跟那些商户划清界限。

    可是,老三那边要东西要的急,你又要修个什么大馆子,这些商户怕是断不得。如今我林家已散,要诛也只能诛我一人。”

    林忆语滞,缓了好一会儿,“问问姐姐吧,她好歹是郑大人的内眷。”

    林悯抚慰了一下妹妹,“不着急,说破了天,林悯只是江南来的行商,无根无基,商户们还需要我,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三哥为匠人,我为商籍,你为奴籍,现下因着骊山正是烈火烹油,怕是招人非议。

    大哥和二姐既然有旁的身份,暂时不要与他们来往过密。”

    “那小谢大人那边怎么说?”

    “不说!你之前可跟谢二提过?”林悯追问。

    “那倒没有。”

    “我们已是局内人,万不可牵连。”

    兄妹俩正商议,含光匆匆而来,

    “员外,外面来了王府的人,说是有令喻。”

    王府?林忆心惊,“哪个王府?”

    “三皇子,荣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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