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霜

    “官府?人家玉镂坊还搭上了文渊伯呢,人家也有路子。”含光在一旁俏皮说道。

    “呵,刚开始我也这么以为,直到我们行会里有人上门砸了他们的店,赵泽的姘头出面报了官,却没用,我当时就有些疑惑。

    后来行会小聚时,在酒桌上问了问那人,不过就是使了点银子。”孙之焕有些不屑。

    “你别老说南霜是什么姘头。”含光有些生气。

    “哟,认识呀?”

    “跟你没关系。”含光的声音冷厉了些。

    “好,南霜姑娘!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南霜姑娘还真是厉害,行会匠人出走,就是她的手笔。”

    说到这儿,含光不搭腔了。

    南霜是密探首领,查这点东西还是很轻松的。

    只是她利用职务便利干私事,饶是少主再怎么大度,怕是容不下。

    为防止泄露消息,那些匠人很有可能由南霜亲力亲为安排。

    “玉镂坊把匠人都挖走了,孙兄怎么做我的活计呢?”林悯打算试探一下孙之焕。

    “说是都挖走了,可谁还没点看家本事呢,我可以让我们行会的人都来做您的订单,如何?”孙之焕道。

    这话倒是没说错,但比起孙之焕说的看家本事,林悯对他身后的行会更感兴趣。

    “这样吧孙兄,你带几个你们行会里的人,明日下午到江南会馆一趟,我们仔细聊聊。”林悯道。

    “如此就多谢林兄了。”又看了一眼含光,“还得多谢这位姑娘,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这顿饭,含光吃的有滋味没滋味的,老是在想南霜的事。

    晌午后,天气突变,下了一场透透的大雨。

    林悯也就回到江南会馆休息,坐在庭前喝茶赏雨,也是难得的休息时光。

    含光却在一边坐不住,犹犹豫豫地找林悯说话,

    “员外,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情。”

    林悯看向她,笑了笑,给她递了杯茶,“正好,我也想跟你说个事情。”

    “那,您先说。”

    “那个南霜跟赵泽的关系很难说,你最好劝劝她。”

    “很难说是什么意思呀?”含光疑惑。

    “赵泽对南霜利用大于喜爱。”林悯道。

    “利用大于喜爱?”含光喃喃道,双眼懵懂,她看向林悯,问道,

    “员外,您是说赵泽不爱南霜姐姐吗?可南霜姐姐说,赵泽待她很好,好到让她深陷其中。”

    “一个男子爱不爱一个女子,都不妨碍他对那个女子好。”林悯道。

    含光不说话,咂摸着林悯的话。

    林悯又道,“男子是有占有欲的,比起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男人更喜欢金屋藏娇。”

    含光有些呆呆地看着林悯。

    “今日我们初到玉镂坊,小二怕我们砸场子,出来的是南霜;孙之焕闹事,出来的还是南霜。

    赵泽作为掌柜,却躲在后面,安享南霜平事。”林悯解释道。

    “这难道不是让南霜管事吗?”含光问。

    “那为什么南霜不参与我和赵泽谈生意呢?”林悯问道。

    “南霜姐姐说,女子不便参与生意,容易变得精明,不好嫁人。”含光想起南霜之前说的。

    “什么?!”林悯甚至有些震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员外,关于南霜的事,您能不能不告诉少主呀。”

    “为什么?”

    含光微微叹了一口气,“南霜姐姐说,她很欢喜赵泽,不图什么,只为快活。”

    “林忆知道他俩的事吗?”林悯问道。

    “知道,少主只说让南霜姐姐好自为之。”

    “既然林忆知晓,那你是想为南霜遮掩什么事呢?”

    “就,挖匠人的事。”含光低声道。

    “说来,南霜也的的确确算是个人才,怎么会跟着赵泽这样的人。”林悯有些不解。

    “嗯,她喜欢不就行啦,高兴呗,乐得自在。”含光道。

    自在,这倒是的确难得。

    照这么看,就不能说是南霜跟着赵泽,说不定是赵泽在讨好南霜。

    想到这儿,林悯看向含光,问道,“你羡慕南霜吗?”

    “羡慕?”含光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嗯~,谈不上吧。我觉得我也挺自在的呀,若是我有意中人,少主也会成全我的。”

    “那你有意中人吗?”林悯勾了一丝笑意。

    “额,还,没有。”说话间,含光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偷偷看了一眼林悯。

    “你喜欢什么样的?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留意留意?”林悯道。

    “我,我喜欢,长得好看的。”含光非常难得地流露出一些娇羞。

    “嗯,那是得好好留意。”林悯一边喝茶一边思索着。

    原本盛夏的雨,来得快,下得猛,去得急,可今日这雨却下得有些绵长。

    直至入夜才渐渐停了下来。

    园子里的花木被雨水冲刷的干净清透,今晚月光如水,风起时,雨珠滴滴答答,叶片油绿发亮。

    含光平日里是个粗粝的姑娘,注意不到这些可爱的瞬间,林悯带着她细细赏析这世间的美好。

    “要是在江南呀,靠近水边的草丛还会有一种发光的小虫,叫萤火虫,星星点点的,像是飘在空中的万家灯火,热闹极了。”林悯道。

    “草丛里的星星点点?没见过。”含光托着腮看着林悯。

    “那不难,待京都事项稳定后,我还要回一趟江南,若是赶得及,我带你去看。”

    “还要赶吗?”

    “一般来说,夏日里萤火虫比较多,初秋的话,运气好也能看到,过了霜降就彻底没了,那就等来年。”林悯笑笑道。

    含光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看了看时辰,“员外,您该休息了。”

    “也是,明日里还忙呢。”

    一番收拾后,林悯睡在里间,含光睡在外间,彼此倒是安享。

    这一日的林悯是繁忙的,上午定了张明的木作,下午跟孙之焕的朋友们整整吃了两个时辰的酒。

    含光半扶半抱把人弄回了会馆,一抬眼,却看到南霜端坐在亭子里。

    “南霜姐姐,您找员外吗?他喝多了。”含光有些意外。

    南霜掏出一瓶药,吩咐随从,“去会馆的厨房煎出来。”

    然后跟着含光进了林悯的住所,开门见山问道,“他跟孙之焕谈妥了吗?”

    “应该谈妥了吧,我也不太听得懂,反正就说,员外有什么吩咐,他们都一一照办。”含光回忆了一下。

    说罢,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饶是含光功夫好,从酒楼搬运一个成年男子回来,还是有些累的。

    坐下来,缓了缓。

    不一会儿,侍从就端了一碗药进来。

    “这是?”

    “醒酒药,我有事要跟林员外说。”

    林悯酒醉得比较厉害,整个人分外沉重,侍从一个扶,一个用勺子掰开嘴喂,愣是一点没喂进去,药液洒的到处都是。

    含光看得着急,上前扶过来,先是轻锤了一下林悯的腹部,然后挪过一个痰盂罐,再运气拍了一下背。

    哗——地一下,吐了半罐子。

    再拿茶水漱了漱口,捏着下巴把药水一下子就灌了进去。

    南霜看在眼里,直皱眉头,“你轻点,手那么重,别伤着他了。”

    “没事,我心里有数,再等等,马上就醒。”含光看着林悯道。

    没一会儿,林悯表情开始有些扭曲,腹内似有翻江倒海。

    正要起身呕吐,含光眼疾手快,用罐子全部接住,一边还拍拍他的背。

    林悯吐了个痛快,从混沌中慢慢回到清明。

    他隐约感觉到是含光扶着他,便放心地靠在她的肩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紧接着又有一碗茶水递到面前,嗅了嗅,不对,含糊道,“含光,我要喝龙井,西湖龙井。”

    然后,突然就被灌了进去。

    ... ...

    倒是解渴。

    没一会儿,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看到的是南霜,正一脸惊异地看着自己。

    一扭头,便是含光,正搂着自己,还问,“醒了?”

    “额。”林悯点点头,有些懵。

    “烦请员外清洗一下,换身干净衣服,南霜姐姐有事找您。”含光道。

    林悯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酒气,身上还沾了些菜渍和药渍。

    南霜留了一个侍从,帮林悯收拾一下。

    然后叫上含光去房间外等着,屋子里尽是酒气,实在呆不得。

    含光还特意叫了一壶龙井给林悯备着,酒醉的人,多喝点茶好。

    不过一刻钟,清清爽爽地出来了一个公子,“酒醉难看,南霜姑娘见笑了。”

    林悯的长相跟京都男子不同,面部要温婉些,眉眼间跟少主长得有些像,眼角的胭脂痣,在酒后的脸上,甚至有些妖娆。

    看起来很是养眼。

    “员外酒醉,原是该好好休息,是南霜打扰了。”说罢,请林悯坐下,顺手给他添了茶。

    “嗯,西湖龙井。”

    “还真是近朱者赤,才跟着员外几天,含光心细了好多,还记着员外喜欢龙井。”南霜调侃道。

    “哎呀,多谢含光姑娘惦记。”林悯对着含光笑笑,握了握拳,给了个虚礼。

    南霜见林悯缓和的差不多了,拿出一个册子,递了过去,“员外看看这个,或许对您的计划有益。”

    林悯本来还疑惑,什么计划,看过册子后,却对南霜有些肃然起敬。

    “这些名单?”

    “若是要员外一家一家的筛选走访,不知要到哪年哪月去了,少主命我暗中观察员外行事,就您的习惯选出这些商户。

    并且,我已经派人前去初步商议,跟这些商户定了一个时间,约在望楼,共商采买事宜,员外就可在一日内,精选出您最中意的商户了。”

    册子上对各个商户有了非常详细的说明,原本要花费半日甚至一日的功夫才能摸清楚,现下倒是一目了然。

    “甚好!!”林悯很是高兴,看着含光,跟着一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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