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光亮从被子缝隙处泄出。

    兔白定定地看着屏幕，心脏好似被这张充满攻击性的笑容击中，短暂停顿了一秒后又迅速跳动起来。

    好帅。

    少女无声感慨了一句，嘴角不自觉弯起。直到视频结束、屏幕变黑，她才听见耳边不规律的心跳声，抬手捂住滚烫脸颊，恍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是在对虎翼犯花痴。

    ……

    笑容顿时凝固。

    随后逃避似地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身体摊开，兔白闭上眼长长地深呼吸后，又快速背了一篇古诗，终于在入睡前将心头泛起的悸动打散。

    *

    或许是昨晚熬夜看视频的缘故，兔白第二天上学差点迟到。

    踩着点急匆匆跑进教室，胡乱把书包塞进课桌，兔白拿出英语课本，刚一抬头便对上前桌鼠小小看过来的目光，像是要询问昨天情况。

    兔白连忙摆手，示意早自习结束后再聊。

    鼠小小见此，嘴边的话语还没说出，转而压下心中的好奇，随后看见晨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少女白皙脸庞，她挺直腰背，垂眼专注地读着课文。

    无形之间，好似有一道墙壁将这方小小空间与教室分隔。

    鼠小小顿住，默默回过身顶着同桌诧异的视线打开课本。

    耳边传来同桌略带调侃的声音，“你怎么突然开始努力了？”

    “被卷王卷到了。”她苦着脸说，眼睛盯着一个个单词逐渐涣散。

    好不容易捱到铃声响起，因为装入过多单词而浑浑噩噩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可算是结束了。鼠小小长舒了口气，解脱般地合上课本，转身盯住兔白，她好奇地问：“你昨天找到他了吗？”

    兔白慢吞吞地抬头，轻声回：“嗯。找到了。”

    鼠小小：“怎么样？成功了吗？”

    兔白眨了眨眼，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昨天的劝说算不算是成功，不过，想到虎翼后来同意她在回家路上读题给他听，兔白忖量着回：“……可能成功一半。”

    “啊？”

    兔白将身体向前，无需多言，鼠小小便默契地靠了过来，她们头碰头凑在一起，兔白小声将昨天发生的事尽数说给了她听。当听到好友差点被篮球砸头时，鼠小小抬手捂嘴，压住惊呼，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兔白，担忧道：“真的没伤到？”

    兔白脸颊微微泛红：“没事没事。”

    “那就好。”

    “小小……”

    “嗯？”

    “你说我能提高虎翼成绩吗？我第一次教人，会不会他今天听完就烦了，以后也不让我继续，那该怎么办呀？”兔白垂下眸，轻声嗫嚅。

    鼠小小见她又露出这幅自馁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什么怎么办，他自己都不想学，你还能逼着他去学？就靠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

    “狐久老师那边……”兔白捂住额头。

    鼠小小转去捏她脸颊，“就说你已经努力过了。老师自己都没办法，你是觉得你比老师还厉害吗？”

    兔白愣愣地听着，而后觉得鼠小小说得很有道理。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好友，软绵绵地夸赞道：“小小，你好聪明啊。”

    鼠小小轻哼：“也就你这么听老师的话。”

    兔白羞赧地笑了笑，压在肩头的重担移开，整个人顿时感觉轻松许久。

    最后一堂课结束，各门课的课代表小跑着冲到黑板前，争先抢后地写下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清单。兔白耐心地检查了番书包里的书册，确定没有遗漏后拉好拉链。她背起书包跟鼠小小道别，打开手机微聊上虎翼发来的地址，不是昨天的篮球场。

    根据导航的提示，兔白来到终点。她仰头看了眼招牌——热浪篮球馆，推开玻璃门，即便是第二次进入，但兔白还是升起一种闯入新世界的奇妙感受。她下意识地抓紧书包肩带，视线在球场上找到虎翼，里面好像是在进行一场比赛。兔白定了定神，随后在观众席找了处比较空的位置落座。将书包放到身旁，她拿出数学课本和一本从封面来看还很新的笔记本，低头认真地写了起来。

    虎翼刚投进一个三分球。伴着喝彩声他站稳脚，目光随之扫向观众席，只一眼便瞬间顿住。与其他热情观众相比，少女就像个异类，乖巧地坐在观众席上。白色柔软的耳朵干干净净，她捏着一支笔，不知道在写什么，头也不抬。也许是课后作业。虎翼猜测，眼底悄然多了点笑意。

    “看什么呢，小翼？”

    虎天停在虎翼身边问，视线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还没发现些异样，便听虎翼回：“没什么。继续。”

    “哦哦。”

    两人再次迈开脚步。

    兔白是在一片热烈掌声中抬起头，只见少年站在球框下，他骄傲地高举手臂，暗红色眼睛出奇的明亮。四名和他穿着相似球衣的队友围绕在虎翼身侧，他们正笑容满面地轻拍虎翼肩头。

    比赛赢了。

    兔白本能地为虎翼感到高兴，嘴角自然弯起。

    下一秒，便对上少年双眼。

    耳边的声音骤然远去，只留心跳声如擂鼓般重重响起。兔白呆呆地和他对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她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虎翼眼神中传递过来的热量。是错觉吧。她暗暗想，半晌后，兔白慢慢垂下脑袋，脸颊滚烫。

    比赛结束，观众们没有停留，纷纷意犹未尽地离场。

    “小翼，你还不走？”虎山问。

    虎翼则抬眸瞥向教练，说：“教练，接下来我想自由行动。”

    大比分赢了比赛，烈虎队教练的心情非常愉悦，他一一扫过这群主力队员的脸庞，爽快地放过他们，把赛后复盘推到明天。

    面对这一好消息，虎山不禁欢呼了起来，虎天接着提议晚上出去庆祝。

    虎翼面色平静地把毛巾丢给虎山，“你们先走。”

    虎天摇了摇手机：“等会我把地址发你。”

    “行。”

    很快，篮球馆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

    虎翼拿着水瓶，大步走到兔白身边坐下，捞起衣角擦额间汗水。兔白偷偷觑着他，余光不注意间捕捉到少年动作间露出的窄腰……以及薄薄一层、线条清晰的腹肌。眼睛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兔白急忙移开眼，不敢再看他。而后从口袋中掏出纸巾，兔白面红耳热地递了过去。

    “用……用这个擦吧。”她结结巴巴地说。

    虎翼垂眼瞧着，见这只拿着粉红纸巾的手微微颤抖，虎翼无声笑了一下，才接过这包纸巾，抽出一张随意擦过额头。

    “谢谢。”他说。

    兔白耳朵动了动，慢慢放下被吊起的心。

    “……不客气。”

    这句话结束，他们之间没有人开启下一个话题。

    沉默萦绕在两人周围。

    即便方才兔白能在嘈杂环境里心神专注地做自己的事，但此刻，她却很难忽视身旁少年的存在，手指握着水笔，大脑像宕机的电脑，她完全写不出一个字。

    虎翼擦干汗水，又安静地喝了几口水后，主动开口：“要试试篮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