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在霓虹这个变态扎堆的国度走夜路需要一定勇气。

    秋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压力,甚至在看到赤苇被人搭讪的时候还有闲心看热闹。

    秋山今天上晚班,她是在下晚班的时候看到了赤苇。

    饭团店晚上短暂“兼职”居酒屋也需要店员。店长因为她是女孩子晚上回家不安全,晚上不要求她在店里帮忙,只要提前在下午帮忙准备好晚上的食材就可以下班。

    但由于她周一要去参加婚礼,所以这几天晚上留会在在店里多干点活。

    赤苇远远看到秋山站在边上看热闹。

    赤苇转过头很无奈地面前的女人说,“抱歉,我不是大学生,我已经工作很多年了,的确没有参与演艺事业的想法。”

    秋山走近了才听到他们的谈话,搭讪赤苇的女人是地偶团体的星探兼经纪人,而赤苇居然被当成大学生被邀请去做唱跳偶像。

    夏天热起来了,赤苇只穿了很普通的长裤白T,甚至嫌热连包都没有背,整个人清秀得很。

    秋山忍不住笑出声。

    赤苇被星探搭讪居然也不会让她惊讶,毕竟他的脸简直像没受到过生活和工作的摧残,漂亮得一如既往,令人嫉妒。

    要怪只能怪赤苇今天出门穿的太休闲,看不出已经“上了年纪”。

    赤苇说:“我朋友在那边等我,抱歉我得走了。”

    秋山笑着笑着忽然听到这句话,一抬头发现赤苇向她这边走来,身后的女人走开了。

    秋山不笑了。

    赤苇:“秋山,你看热闹很开心嘛。”

    秋山抬头看着面前的赤苇心虚:“其实也还好?”

    赤苇佯装严肃的脸破功不禁笑出来,眼镜后面的眼睛弯弯的。

    秋山那一刻觉得她努力在她和赤苇之间树起的那道屏障,好像碎掉了。

    秋山捂住自己的脸。

    “怎么了?”赤苇有些紧张地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不是。”秋山声音闷闷地说。

    她不想脸红被他看到。

    秋山有点生气,为什么他一笑自己就会那么喜欢他,这跟还没打仗就缴械投降的逃兵有何区别。

    赤苇完全不知道眼前人内心的想法,他只是瞧着秋山今天下班很晚,有点担心她。

    “秋山,我能送你回家吗?”赤苇问。

    “……嗯。”

    我可真没骨气。秋山想。

    一路上不怎么讲话。

    两个人好像各有各的心思。

    城市夜晚的路上看不到星星,只有弯弯的月亮挂在丝绒般的夜里,家家户户窗户的光透过窗帘照到外面来,跟柔和的路灯的光汇聚一起。

    鸟儿想着怎么悄悄地,不引起猫咪警惕地靠近猫咪。

    猫咪想着为什么明明脚踩到被光照亮的马路上,却总是觉得没怎么脚踏实地,走路都有些飘飘然。

    秋山觉得以前她跟他一起走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即使是在意识到自己的喜欢时也没有。

    那时候她只是觉得很喜欢赤苇,喜欢这个人,觉得赤苇哪里都好,虽然看到他的时候会脸红,但更多的是像喜欢日向那样喜欢他。

    所以在意图跟赤苇要制度纽扣被拒绝后,她只是会有点尴尬,完全不会到一见到赤苇就想逃跑的程度。大概就是抱着一种:说不定赤苇根本没意识到我的意思呢?是吧?——这样的侥幸心理。

    有时候真是她觉得当年的自己真的很奇怪,可也就是这么奇怪的她,让她今天有机会还可以跟赤苇一起走。

    手背轻轻地碰到一起又分开,可还没等到朦胧的月亮从云中悄悄钻出来,秋山就看到了她家的邮箱。

    她以前下班的时候可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个出租房离饭团店这么近。

    “我到了。”

    “嗯。”

    秋山看了一眼赤苇,他还是一如往常,面上跟以前没有什么不一样。

    秋山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就送到这里吧,谢谢你。”

    “那,我走了。”

    她看着赤苇一步一步离开,回眸露出一双温和的眼睛,然后远去。

    秋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种恋恋不舍的情绪很是不应该出现。

    现在明明是他喜欢她吧,怎么搞得还像人家稍微一平A她就白给。

    秋山憋着气,一如既往地打开邮箱,邮箱里躺着一张信封。打开一看又是她稿子未被接受的拒稿信,上面还写着一条建议,为了工作效率以后尽量使用电子邮件投稿。

    她一转头,却忽然看见了赤苇,他又回来了。

    他怎么又回来了?

    秋山疑惑地看着他走近,然后站在她门口那片空地上。

    赤苇跟秋山绫上次来的时候位置差不多,柔软的头发莫名让她想起她家小猫头鹰的羽毛,总是看着她的目光也像无时无刻都跟着她小鸟。

    她总觉得戴上眼镜的赤苇温柔了很多,不过还像以前一样漂亮。

    “秋山,明天你有时间吗?”赤苇忽然开口问。

    “欸?”

    赤苇忍不住微笑,弯起眼睛,“我想兑现承诺,请你吃甜品,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秋山没忍住扶额。

    她忽然觉得觉得自己不光没骨气,还没出息,同一个坑还没爬出去就又跌到谷底了。

    她一张嘴差点就答应了,但话到嘴边,她就想起来她明天还有正事。

    “明天不行。”秋山遗憾摇头,“我要参加婚礼。”

    ……

    灰谷兰非常讨厌等人,除了约架和逛街时跟女伴选衣服换衣服比较有耐心,剩下的只有他自己迟到让别人等他的份。

    秋山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他等了自己好久,旁边落了一地烟头。

    原本秋山还挺心虚,见状心虚完全抛却脑后,一边捡烟头一边埋怨他没素质。

    灰谷兰挑染的紫色头发今天没有用发胶梳得整齐,发丝在风中飘荡,有几根落到前面有点遮住他过于美丽冷漠的眼睛。

    被嫌弃的灰谷兰漫不经心地打了哈欠。

    “你走着去吧,省的老子浪费睡觉时间来接你。”

    秋山闭嘴了。

    果然还是兰哥,报复心真重。

    她住得远,担心赶不上婚礼,打电话拜托龙胆来接她,没想到来的却是兰哥。兰哥可是能从今天睡到明天整整睡上十二小时的人,今天为了武道的婚礼也算是很努力了。

    因为时间很早,秋山特意多做了几个饭团,打算带给来接她的“司机”,原本以为来的会是龙胆,她还做的是符合他臭美需求的少油低脂版。

    可还没等到她把饭团拿出来分享,灰谷兰先递给她一个包裹。

    “三谷给你做的礼服。”灰谷兰说,“花垣夫人特意要我带给你,说已经改好大小了,绝对合适。”

    秋山有些愣神。

    日向还是想让她做她的伴娘,甚至她都没有彩排过。

    回头想想自己要死要活被关进小黑屋仿佛遥远地想上辈子的事,她都快给自己洗脑成功,自己不是离家出走而且出门找了份正常的工作,现在去见日向也是理直气壮。

    可是这些黑历史却是真实存在,现在甚至她离家出走还在进行时,尤其是还有秋山绫那个有点小事情就要死要活的蠢蛋,因为找她把她离家出走这么丢人的事情给她朋友宣传个遍。

    “社会性死亡比□□死亡可折磨多了。”秋山捂脸。

    “活该。”灰谷兰不客气地嘲笑她。

    “而且我……都没跟日向通过话,我怕搞砸了,那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

    秋山望向窗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日向牵着武道走到她面前时的样子。虽然武道那家伙傻不愣登还爱哭鼻子,但他是个很好的人,善良真诚讲义气,日向说她很喜欢他。他会对她好吧?她想看着日向穿上婚纱,日向结婚了,从此以后她就不再是她除了家人以外最要好的人了。

    “你这么说,是也想当他们两个的伴娘吧?”灰谷兰一踩油门驶离小区。

    “darken婚礼时候你不是参加了嘛,没见过猪上树也吃过猪肉,虽然当时伴娘不是你,但基本流程你是知道的吧,怂什么。”

    秋山又叹气。

    她可确实是怂得很。

    日向该有个最完美的婚礼,容不得一点差池。她太担心因为她,让日向在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里留下不美好的东西。

    这种感情就像她不敢恋爱,不敢接受赤苇的心意。

    灰谷兰听到秋山叹气只是轻笑了一声。

    他把秋山送到了目的地。

    秋山下了车怀着沉重的心情,想到快要见日向她就心虚,有点想打退堂鼓,结果一转头灰谷兰早就给她留了一屁股车尾气。

    秋山只好提着气往里走。

    她不是故意不理日向,也不故意玩消失,她不知道自己在生病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病好了又因为太久没有联系日向而心虚。

    她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担心日向会因为她而伤心。

    她那时想着,如果日向真的会因为她的疏远而渐渐放下她们的友谊也挺好,起码可能在听到某些不好的消息时没有那么伤心。

    可她推开门,日向穿着婚纱在屋子里等她。

    粉橙色的眼睛,粉橙色的头发,她还没有带上头纱,也没化好妆,跟以前的模样一样,完全没有变化。

    连见到她时都是一样的,微笑着说,“你来啦?”

    然后就忍不住流下眼泪。

    “多亏你来了,如果你不来,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那一刻,秋山意识到了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

    无论是放弃生命,还是放弃接受爱的权利,在她决定切断与世间相连一切的时候。

    她没有给爱她的人拯救她的机会,也狠心地剥夺了他们拯救她的权利。

    秋山抱住了日向。

    一年前她从小绫那里知道她要结婚的消息,可她从来没想过还有机会参加她婚礼,看着她变成新娘子,跟武道走到一起。

    甚至在日向的生日,她都是拜托小绫去给日向求御守,再在她生日时送给她。

    秋山绫气笑了,把求来的御守扔给她,叫她赶快振作起来自己滚去送。

    她浑浑噩噩地逃出了精神病院,浑浑噩噩地找到她熟悉的有安全感的地方窝着,却碰到了赤苇。

    或许是因为她靠在赤苇怀里哭的时候他太暖和,像被鸟儿的羽毛包裹着,或许是因为赤苇低头看向她时,那双她以前最喜欢的眼睛太美丽。

    在离开书店婆婆的那天,她就想,她要给日向写一封信,告诉日向她要好好生活下去了。

    生病她的字迹也与以前有很大的改变。婆婆为很多人代笔,写过很多信,可那天她拜托她为她代笔时,却说下笔难言,因为她无法向婆婆描绘她与日向的感情。

    所以,她向日向许诺要牵着她的手,再次走到那个小公园里,走在雨后的草地上。

    好在她没有食言。

    她希望日向能够幸福。

    “三谷手艺不错嘛,衣服穿着挺合适的。”灰谷龙胆喝着酒扭头打量秋山。

    秋山已经穿好了三谷做的伴娘礼服,跟灰谷兄弟一起站在台下,准备一会新郎新娘出来上去送戒指,周围全都是她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东万的朋友们。

    一个个都穿的人模狗样。

    不过却像是走了很长时间,走过许多崎岖不平的路,才走到今天,脸上挂着感动和释然。

    “衣服是装饰人的啦,小秋长得可爱把我的衣服穿得好看啦。”三谷温柔地微笑。

    秋山完全不理会两个人的打趣,心里祈祷着一会儿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她要为那对新人送戒指。

    “小秋!”

    秋山一转头,对上明司千寿十分气愤的眼睛。

    龙胆悄悄溜走了,兰看到这一幕幸灾乐祸地吹了个口哨。

    “啊,千寿!”秋山亲亲热热地拉住她的手,求抱抱,“我好想你啊千寿!”

    “呜,我也很想你!不对!”

    亲亲热热抱住秋山的千寿突然反应过来掐住秋山的脸,“别给我打岔!你都没事了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你都告诉灰谷龙胆那家伙都不告诉我?灰谷龙胆呢?”

    三谷指后面:“刚刚你过来的时候就溜走了。”

    “来晚了哦~”灰谷兰坐在沙发上笑。

    “啊!这家伙!”千寿刚想生气,又想起了旁边的“罪魁祸首”。

    千寿盯着秋山问,“不打电话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你怎么从医院跑出去的?是不是也是灰谷龙胆那家伙帮的忙?”

    灰谷兰有点笑不出来了。

    秋山:“啊……这个不是!”

    灰谷兰笑眯眯插到中间,打断两人对话:“欸~两位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哦。”

    话音刚落,大礼堂就响起了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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