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晓进入面试厅，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从高层望出去，高楼大厦成为窗内风景。
这地方位置不错，也显得亮堂。
面前坐着五个面试官，不像一般面试全是资历较深的人士担任，相反，除了其中一位中年外，其余都很年轻。
他们不穿剪裁工整的正装，而是休闲衣服，显得干净利落，很衬职场氛围。
不过脸上的表情确实有些深沉。
这也是自然，亚光白作为直播公司，多半年轻人作为主力军，但这样一场面试不是娱乐，当然还要体现业内领先公司的风采。
“502号，请问你要展示什么？”
其中一位坐在中间的面试官问道。
“我，画画可以吗？”
姜悦晓从包里拿出一面画板，这是可以随时擦拭的白板，随手一抬就准备作起画来，被面试官叫停：“不介绍一下自己？”
面试官们传阅着她递上来的资料，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这资料写了跟没写一样啊，我们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写自己在娱乐圈工作过一段时间，是做台前啊还是幕后，有没有做过什么大家熟知的大项目？”
“为什么要离开娱乐圈，那里的机会不是更多？”
显然，众人对面前穿戴严实甚至看不见完整面容的面试者产生了好奇。
姜悦晓思索片刻，开口说：“可不可以我先展示，如果过了这几关，确认了能签约，我再……”
她之所以这么决定，一方面觉得这里淘汰率这么高，很大可能性不会选中，如果万一暴露了身份，将来狗仔又要大书特书一番，签约的话公司会保护签约者信息，相对好一些。
另一方面，一旦告知姓名，怕是就没有办法知道自己直播的能力究竟如何了，靠着头衔会让面试官产生滤镜。
“不可以，我们见到的面试者五花八门，但像你这样不透露名字的还真没有，这样吧，哪怕是艺名，也给我们一个吧！”
“……‘许愿老公每天不回家’，直播间网名。”
“这个艺名还真特殊啊，你和老公关系不好啊？”
“还可以。”
“行，私生活我们就不多问了，你说要作画，那就开始吧！”
姜悦晓低头，马克笔流畅地在纸上绘画，两分钟不到，一幅图就完成了。
这幅图画得极快，原本以为只是寥寥数笔的简笔画，没想到她讲画板反过来的时候，竟是细节考究繁复的一幅大图。
上面画的正是面前的五位面试官！
即便只是见过一面，但姜悦晓居然精准地画出了每个人的特点，让所有画中人都一眼可以辨认出来。
而这些线条，还在一定程度上做了特意的扭曲和变形，让每个人物更富有抽象感。
如此一来显得真实中带有一种独特的画风，人物气质高级中不乏艺术性。
面试官们确实眼前一亮，不过很快，新的问题被提了出来。
“你的画功很棒，画的也很快，在直播前炫技是完全可以的，不过，在绘画方面，高手众多，你的这项特长突出，但也没那么突出，起码并不具备完全的不可替代性。”
“我还会木雕、剪纸、刺绣……单一个画画或许不是最好，比不上真正的大画家，但综合起来，算、算是一个优势吗？”
姜悦晓也心虚，门外坐着的主播最不缺的就是各项才艺，面试官问的不可替代性，她还真可能没有。
坐在中间的主面试官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放松点，其实被观众记住，不止在于你有多少才艺，你会画画还是木雕，这个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
“我，不大明白，请指教。”
姜悦晓脸红彤彤的，还好戴了口罩，没能暴露出来。
但这时候，她坐在面试官前时间久了，越来越觉得脸颊燥热，或许也是因为实力不足而担忧。
“观众想看的绝不只是才华，同样两个才华横溢的主播，打动人的不只是做出来的东西，还有……”
“还有什么？”
“用心程度。”
姜悦晓品着对方的话，似有所悟。
对方举例说道：“比如同样是带货服装的主播，一个只是简单试穿；另外一个把面料品牌历史宽窄度色差对特殊人群的友好度都说了出来，还配以足够让人有购买氛围的背景画面，搭配起来的衣服具有不同主题，比如圣诞主题，至于音乐嘛，听上去也是精心选择的，令人轻松愉快，如果是你，前后两名主播，你会选择哪个？”
姜悦晓听着，心中有所领悟。
她顿时想到，是啊，如果只在原地绘画，久而久之就会显得无趣，可是，如果用心去做呢？
比如要画山水，就走出去，到祖国大好河山去写生，那画的就不只是画，观众看的也不只是画，而是见证奇妙人生的旅程了！
这一次面试真的没白来。
姜悦晓眼角微微弯起，被面试官看在眼睛里。
“你想到了什么？”
“我，学到了东西，你们很专业，谢谢。”
姜悦晓实话实说，其实她觉得今天的面试也就到这里了，大概率会被淘汰，毕竟她在用心准备面试这件事情上，做的也很不够，没有达到面试官想要的标准。
“当然，还有一条，我想大概对你也有帮助。”
“还有吗？”
姜悦晓期待着那个答案。
面试官将手搭在桌面上，双手交握，认真看着她说道：“想知道这一条，我得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我想象的那个人。”
姜悦晓一愣，眼睛因为紧张而快速眨动，这句话听得她背后发凉。
“你是当红明星姜悦晓吗？”
“啊！”
姜悦晓差点大呼出声，好奇对方是怎么知道掩在口罩帽子里的人是她的。
“你可能是，认错了。”
“我想你如果不想暴露身份的话，直播的时候，或许需要一个变声器。”
姜悦晓彻底败了，垂下目光：“原来你们，早就发现了。”
“你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熟悉，越听就越觉得，是你。”
主面试官说完，看了看身旁的几个面试官：“你们没听出来？”
那几个点点头：“听出来了，但还以为只是声线相似，没敢认，老大要说还是你牛，听力厉害。”
“我也没什么厉害的，只是平平无奇的，姜小姐的粉丝罢了。”
姜悦晓抬起头：“？”
主面试官是位身量较好的男士，看上去比她稍长几岁。
“别误会，我从来不追星，粉你并不是因为电影，咳，不是说姜小姐演得不好的意思，是接的剧本确实很难有发挥的空间。关键是，姜小姐在嫁入顾家之后，没有为盛名所累，反而勇于退出娱乐圈，并且没有安享富贵，而是试图进入新兴直播行业，一起帮助建造这个业态，这一点我很欣赏，所以现场，就直接粉你了。”
其他面试官们纷纷朝他投来了羡慕的目光：真会说话，不愧是老大……
面对众人投来的试图确认的眼神，姜悦晓再藏着似乎说不过去了，她只好伸手，摘下了口罩。
今天只画了淡妆，看上去应该很朴素的样子，和红毯上的她截然不同。
然而面试官们只这一眼，就已经纷纷沦陷，内心大呼：啊啊啊啊好美好美啊，这颜值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吗，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演技堪忧还有那么多导演找了，比电视里还要好看一百倍！！
姜悦晓看到了面试官瞳孔中的震惊，忙把口罩又戴了回去，这样她更自在一点。
不过，戴回去以后，怎么他们肉眼可见的失落了？
“咳咳咳，姜小姐，我们方便问一下，为什么您要来我们公司吗？虽然亚光白公司在业界有口皆碑，也带出来不少主播，但是，和姜小姐相比，光环还是差得远啊……”
“我只是想，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
姜悦晓回答，她攥紧了手里的画板，一个人的时间里，她享受这种绘画的孤独。
面试官们互相对视一眼，主面试官突然开口：“刚才我说还有一条，现在可以说了。”
姜悦晓点点头。
“我想姜小姐是胜任的，这一点是，人格魅力。”
姜悦晓若有所思，等待对方说下去。
“同是生产一种内容的主播，两个人都很用心，但其中一个却涨粉迅速，深得观众喜爱，这是因为什么呢？自然是源于主播的人格魅力，谈吐、行为处事方式、人品、才华等等，都是考量的维度。”
“哦。”
“人们向往有光环的人，这种光环不只是火不火，有多少资源加持，而是，那个人站在那里，就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心情愉悦的。这样的主播，再给予观众足够的内容价值感，早晚能火。”
“嗯。”
“之前可能受了媒体报道影响，恕我直言，对于姜小姐的印象，只和红极一时有关，没有什么对于人格魅力的了解。而今天就不同了，姜小姐想要来直播行业玩票，其实完全可以自报家门，或者通过顾总轻轻松松，什么公司都能给到S＋级的签约，还会争抢着要，然而姜小姐敢于放低姿态，掩住面容遮了光环来面试，我非常佩服，个人魅力值您是完全具备的，所以今天的面试……”
“怎么样，我通过了吗？”